“锋,我要去美国。”
“你放心得下孩子?”
“你知dào
这对我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
“所以你就情愿放qì
孩子?”
“锋,你该知dào
人这一生机会难得,这样的机会对我来说可能一生也只有一次。给我时间,我会把你们接过来的。”
“对孩子来说-这不是机会,是折磨。”
“够了!”秦岚简直要抓狂了:“除了孩子你还会说别的什么吗?孩子,孩子!你以为只有你爱他吗?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也同样舍不得他!可是我没办法,这是机会!我不能错过!”
陆锋一句话都没说,淡然道:“离婚吧。”
秦岚觉得自己简直要走投无路了,她无奈地挥手:“你好象一点都没明白。我离开这里不代表我就不爱你和孩子了,也不代表我就不能再尽一个妻子和母亲的义务。只是一个人是没法劈成两半的。我必须做出选择。”
“你说得对。人是没法劈成两半的,可是感情也是一样……一样无法劈成两半。你去了美国,在那里什么都是新的,凡事都要从头来过,一定会很辛苦。我是个公务员,我知dào
那里面的一些事。这对你来说不容易。你不可能再照顾孩子……很长时间你都照顾不了他。离婚吧,对你我都好,对孩子也好。到必要的时候。我会给孩子找个新的母亲地。”
秦岚看着丈夫,终于无望地做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那一天,她终究还是走了。
协议书寄来的时候,陆锋很痛快地在上面签了字。
离婚后的第二个月,她坐上去美国的班机,从此远渡重洋。
正如陆锋所预料到的那样,初到美国的日子,是很艰苦的。一个单身女人,要想有所成就,总要经受许多非人的磨难。美国人对中国人有种天性的歧视。总是小心中带着戒备,既用你。又防你。为了消除这种顾虑,秦岚不得不拼命打拼。
曾几何时。午夜梦回中,她辗转反侧,夜不成眠。儿子甜美地笑脸总是出现在眼前,使她一次又一次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可她是个坚强地女人,从不曾放qì
过理想。尤其是,她无法接受自己失败的命运,因为怀念而放qì
曾经地努力。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到丈夫身边。
她没忘记自己已经离婚了,没忘记陆锋曾经说过,会给儿子找一个贤淑的新母亲,没忘记自己现在的事业处于一个多么紧要的关头。
她最终只能擦干泪水,对自己说一句:“选择了,就不要后悔。”然后继xù
上路。拼搏,奋斗……
第一年,陆锋在给她的来信中说到:“孩子很好。很聪明,他就象你一样,继承了你的智慧和坚强,聪明能干。很抱歉我没听你的劝,最终还是辞职了。天豪是我地骄傲,我希望能全心培养他。我们现在住在卧龙镇老家,父亲去世后,留了些地没人照顾。这里山清水秀,正适合孩子生长,我就自做主张把他带过来了。没经你同意,还请原谅。当然,你现在身在国外,只怕每天都很辛苦,怕也无暇考lǜ
这些了。”
信里带着淡淡的讽刺,秦岚只是凄然一笑。
后来的信,越发的少了起来,通常只带只言片语,更多的则是说孩子如何如何。从信里可以看出,陆锋把所有的精力和理想都放在了他们地儿子身上,并为他的成长和进步感到骄傲与自豪。
秦岚的心中也有种由衷地幸福感。
尤其是,陆锋在信中告sù
她,每次陆天豪问起母亲的情况时,他从没说他半句坏话,只是告sù
他,母亲一直都很爱他,就是因为太远,没法过来照顾他。
这让秦岚很欣慰,她知dào
陆锋是不会骗她的。那一年,她的事业终于略有起色。
第五年的时候,陆锋在来信中说他找了一个女朋友,长得不是很好kàn
,但性格很好,会照顾孩子,是个典型的良家妇女。他打算过段时间和她结婚,也好多个人照顾儿子。秦岚有几分辛酸,却还是默认了这一切。
这一年,由于她的出色工作,她获得了Halliburton公司CEO詹姆斯。泰勒的欣赏,对她进性了一次大幅度的破格提拔。
新的工作,新的挑zhàn
,新的压力。
秦岚被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以至于过了整整三年,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前夫已经好久没有给自己写过信了。
她去过几次信,但是都没得到消息。
没有人告sù
她发生了什么事。
最终,她只能猜测出一个不算太好的结果:前夫结婚了,为了家庭和睦考lǜ
,暂时不宜再和自己联系。
她决定等等,或许有时间可以回中国看看,看看自己的孩子。
只是她也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十多年过去。
直到今天,一个陌生的黑人小伙子,站在她的面前,向她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在您为了人生事业而不断奋斗拼搏,并组成了新的家庭追求新的美满幸福的时候,在遥远的中国,是否还有值得您挂念的人或别的什么事物,能够让你放下工作值得去怀念一番?”
秦岚,彻底呆了。
放下回忆,重新面对现实,秦岚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然后轻声问道:“是谁,让你来提这个问题的?”
比尔。斯图摇了摇头:“我地朋友只让我提问,不许我回答任何问题。当然,你要是不打算给我答案的话,也没有关系。我的朋友说了,您现在的任何回答,都不会对您现在从事的事业造成任何性质的影响。”
看着比尔斯图那张搞怪的黑脸,秦岚冷静地说道:“那好,我回答你的问题。如果人生可以重新做一次选择的话,我会选择不来美国。做个贤淑的妻子,称职地母亲。但既然我已经做出了发展事业的选择。那么我就只会在自己已经选择好地道路上继xù
走下去……无论我面对的是什么样地结局。回去告sù
你的朋友,我希望能有个和他见面的机会。无论何时。何地。”
比尔斯图礼貌地鞠躬,尽量用优雅的口气回答:“一定传到,夫人。”
“是小姐。”秦岚修正他的说法。
下一刻,一表斯文,温文尔雅的比尔斯图立kè
露了本相:“嘿,有着无比魅力韵味十足的美女小姐,请问我可以约会你吗?”
秦岚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家伙。很是镇静地选择了按响警铃,把比尔斯图扔出了她地会客室。
陆天豪坐在房间的一角,呆呆地望着远处的***,脑海中响起的,却是史提芬。永利对他说过的话:
“这里,是拉斯维加斯。”
“这里。是一个充满了变化,创新,与挑zhàn
的城市。”
“这里。是属于强者地天下。”
“这里,没有同情与怜悯。”
是的,拉斯维加斯不属于弱者。
倘若要解释弱者的含义地话,那么不管这个人曾经有过怎样的辉煌,有着怎样的聪明才智,只要他过不了情字一关,就永远只能是一个弱者。
这个情字,包括了友情,爱情,也包括了亲情。
唯一的问题是,陆天豪是否打算做这样的强者。
想到这,陆天豪的嘴角抿出一丝苦笑:自己终究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所以,他才会让比尔替自己去问出那句话。
他想知dào
,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样想的。
门外咚咚的敲门声显得异常急促。陆天豪打开门,外面是比尔斯图趴在门边上大口地喘着粗气,眼角上还带着一块淤青。
“看起来你并没有受到礼节性的招待?”陆天豪皱了皱眉头,他下意识地希望,不是自己的那个问题导致的这样的结果。
“你让我找的那个人冰冷,凶悍,毫无气度可言。她是我见过的最没修养的女人!”比尔大叫。然后他想了想,问道:“她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妈妈。”陆天豪回答。
比尔目瞪口呆。“我收回刚才说过的评论,您的母亲是一位善良美丽大方高贵的妇人!”他大叫。
“晚了,下次记得先提问,然后再作评价。”陆天豪踢了他屁股一脚,把他踹进屋内。
“的确应该如此。”比尔斯图摸摸脑袋,有句话他憋了半天,终于还是壮着胆子说了出来:“知dào
吗?我之所以是这幅糗样,是因为我试图成为你的继父来着。”
陆天豪摔手拿起酒瓶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比尔斯图抱着脑袋哀号着倒了下去,大叫:“我就知dào
会是这样的结果!”
陆天豪冷酷地问:“告sù
我,她是怎么回答你的问题的。”
“在你为我付出足够的医疗费之前,休想从我这儿得到任何答案!”比尔大叫:“一千美圆,至少一千美圆!”
陆天豪微微一笑,正要说话。门外却传来一把好听的声音:
“一分钱也不要给他。你所需yào
的每一个答案,都可以直接从我这里得到。”
陆天豪愕然回首,看到的,却是那个似曾相似的美丽容颜赫然出现在眼前。
秦岚双目垂泪,伸出自己的双手,温柔地说:“你长大了,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