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心而论,在史提芬。永利心情好的时候,他并不是一个很难说话的人。事实上他看上去更象一个和蔼可亲的邻家老头。
史提芬。永利本人希望自己能有一幅商人的形象,虽然外界总把他看成是某个黑手党家族的族长。
这让他很无耐。
“知dào
吗?秦,在这件事上你做得很好。”老头叼着巨大的雪茄拍着秦山的肩膀说:“我是说你没有把自己的视线放进一个死胡同里,而是通过调查他的背景找到了可以利用的线索。天知dào
我们的这位年轻人竟然有着如此庞大的身家,单单是那辆车就可以买我半个赌场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老板。”
“简单,谈生意。你知dào
我是开赌场的。对于一个喜欢玩牌的人来说,再没有比从那些赢过他钱的人的手里赢回更多的钱更令人兴奋的了。我得和那个小伙子好好谈谈,我们有大生意要做,好了,去把他带进来吧。”老头挥挥手。从澳门飞到拉斯维加斯,来来回回,他有些精神不济了。
陆天豪进来的时候,脸上还洋溢着微笑。
他看上去就象是进了朋友家来串门子的。
他笑得很青春,以至于老头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很是认真的看了陆天豪一会。
他向陆天豪招了招手:“嘿,小伙子,来。坐过来,坐在我的身边。”
陆天豪坐了过来。
“知dào
吗小伙子,你在澳门的那一手玩得简直漂亮极了。本来我已经让人准bèi
了一大堆地惊喜等着送给你,没想到你一转眼就从澳门跑回中国了。”
“澳门是中国的一部分。”陆天豪立kè
指出他话中的语病。
老家伙点了点头,狠狠地抽了口雪茄。“你知dào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犯糊涂。我老了,时间也不太多了,脾气也开始暴躁起来。这些年我总是尽量控zhì
自己不要发脾气,但却总是有人想惹我生气……你想告sù
我澳门的事情是个误会吗?”他看着陆天豪说。
陆天豪耸了耸肩:“不。只是喜欢玩些刺激的事情而已。”
“不是为了那个什么欧洲联合汽车公司?”
陆天豪的表情小小的吃了一惊:“您知dào?”
“要知dào
这些这并不是那么困难。当我看到那帮香港人顶着黑色的墨镜穿着可笑的西服站在我的赌场里象大理石柱子一般对着我地工人耀武扬威时,我就开始想。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把Mr。何,香港人。还有你,都联系起来。后来我发xiàn
你有了一辆新车,它来自欧洲联合汽车公司。那笔购车款对解决他们目前的困境起到了很大地作用。然后我发xiàn
香港人也有笔高达八亿美圆的投资在里面。再联想到拿份尾气提案……你知dào
我地年纪虽然大了,可是老年痴呆症依然离我很遥远。”老家伙站了起来,夹着雪茄的手在空气中挥动了几下,然后继xù
说:“想喝点什么?”
“橘子汁。”
“你总是喜欢喝橘子汁。”老家伙晃了晃脑袋。
陆天豪也不免有些心惊,老家伙对他的底摸得可够清楚的。
史提芬。永利给陆天豪倒了杯橘子汁。房间里没有别人,只有他们两个。能够捞动拉斯维加斯为他亲手倒饮料,陆天豪觉得自己该受宠若惊才对。
其实史提芬。永利为什么要他来,他完全清楚。不过美国人说话总是曲里拐弯的,就含蓄程度而言一点不比中国人差。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他们的耐心不太好。
果然,橘子汁倒好。送到陆天毫地手中后,陆天豪甚至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老头就开口了:“你觉得你一个人能吃下那么大一家公司吗?你手里拥有一项可以让全世界都震撼的技术。本可以利用它让自己成为世界首富,却偏偏要对一家汽车公司感兴趣。用你们中国话来说,这叫本末到置。”
“您是指什么?”陆天豪开始装糊涂。
“你知dào
我在指什么。”老头开始生气了:“我想要那技术。当然,我可以拿出足够的钱和你合zuò。”
陆天豪笑了:“这没门,先生。”
老头眯眯着眼看陆天豪,看起来他好象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虽然史提芬。永利近些年来一直致力与洗刷自己和黑手党之间的联系,但难道他真得认为他是一个纯粹的商人,纯粹到不懂得使用任何形式暴力地地步?
他难道不会想想自己是怎么来到这所宅院中的?
老头叹了口气:“我听说你的记忆力不错,能把每一张牌都记住,这是个好习惯。不过你不是一个职业赌徒,你在澳门只出现了不到半个月,然后丢给我一堆烂摊子就跑掉了。Mr。何让你从他身边走开是一件非常愚蠢地事,他并没有意识到你拥有多大的价值。能告sù
我你帮他做这件事,他给了多少好处吗?”
“老实说,他很小气……听起来你很了解我。”陆天豪回答。
老头点点头:“的确如此,他是个小气的家伙……我对你的了解比你想象得要多,不过在说这些之前,我们先玩一局怎么样?德州扑克。我一般不和人玩牌”
“好啊。”陆天豪很爽快的回答。
德州扑克是一种在中国很难见到的扑克游戏。它和梭哈最大的不同就是:每个牌手只分两张牌,然后发出五张公共牌。每个牌手地最终成手是两张底牌加五张公共牌中自选最好的五张进行凑成。至于成手牌的强弱则基本和梭哈相同。
相比之下,德州扑克之所以比梭哈更令人痴迷。除了因为它的多变性和更加考验牌手的叫注技巧及心理之外,很大程度上还依赖于“无限注”这三个字。
德州扑克是那种一把牌就可以让人成为千万富翁,也一把牌就可以让人倾家荡产的扑克游戏。
不过这次他们玩的是有限注。两个人的台前各放了500美圆的筹码。
“盲注1/2美圆。”老头开始拿牌。随口说道:“你的女朋友不错。前些日子她把我地一个朋友气得快要发疯了。她带着人在赌场用了一张作废的社会福利证号做抵押,结果却什么事都没有地从赌场里走了出来。哇哦,我拿到好牌了。”
牌局赌得并不大,老头看上去却很兴奋。手里的两张底牌令他很雀跃:“你要加注吗?我加注10美圆。”
“听上去很大地牌。那件事是我给她出的主意,希望你不会生气。”陆天豪笑了笑。他看看手中的底牌,一张草花10,一张黑桃J。“好吧,我跟注。你手里是什么底牌?”
“在你全下之前我不会告sù
你的。”老头嘿嘿笑。
陆天豪也笑了一下。牌局很廉价。没人把注意力放在牌局上,陆天豪甚至懒得用记忆力去记那些牌。那毕竟是很伤脑筋的一件事。不过和老头做交谈,就让人要费思量多了。史提芬。永利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关于他的传言却总是充满了一些血腥的字眼。
翻牌出来地时候,亮出三张公共牌:草花9,方块尖和红心K。
顺子牌面。陆天豪笑了笑,只要来张Q,他就能组成顺子。不过目前看来只是一把杂牌而已。
老头的表情到是依然兴奋:“这牌简直太棒了,我全下。”
“看来你的底牌真得很不错呢。两对?顺子?或者三条?转牌前全下,您可真有魄力。”陆天豪小声嘀咕了一句。
还有两张公共牌没有出现。老头竟然已经把500美圆全压了上去。
“你有30秒的考lǜ
时间。”老头提醒他。
“好吧我也全下。”陆天毫耸了耸肩:“我并不喜欢玩牌,不过500美圆我还输得起。”
“那么你已经输了这一局。”老头微笑。
转牌下来了,是张红心10。
河牌是张方块9。
陆天豪没能凑成顺子,只得了一对。
老头的底牌翻开,赫然是K,尖两对。
的确是副好牌。
“在无限注扑克中。技术比记忆力远要重yào
得多。当你拥有顺子牌面而只是单纯地跟注时,通常只意味着两种事情:一,你在钓鱼。二。你还没有顺子。我拿到了A,K,然后我已经有了两对。我有大把的机会赢你。那么,告sù
我在这把牌里,你到底因为什么原因而输?是因为你缺乏玩牌的技巧,还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懂德州扑克?对于一个优秀地德州扑克选手来说,学会如何放qì
,永远是一门非常重yào
的课程。”
陆天豪点头:“您说得对,我的确不是很懂德州扑克的玩法。”
“但这不是你输钱的主要原因。”老头把牌收了起来,看起来和一个菜鸟玩牌并不能让他提起太多的兴致:“你之所以会输牌,是因为500美圆的全下根本不能吊起你的兴趣。或者可以这样说,对你来说,花500美圆看到我的底牌才是最重yào
的。”
“那又如何?”陆天豪开始厌倦了这种兜***式的说话。史提芬。永利花那样大的力qì
把自己弄过来,不会只是为了找自己玩牌然后教育自己一番吧?
“年轻人就是这样,即使是再聪明的年轻人也总是会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他们总是说,人生需yào
闯荡,多经lì
一些风险,他们认为自己并不追求金钱,只为了追求那刺激的过程。他们连玩牌也不为追求钱,而只为了追求心灵上的快感。可是,小伙子,我想问你,假如这把牌,上限筹码不是五百美圆,而是五百万美圆,你还会全下,仅仅是为了看我的底牌吗?”老头突然说出了这么一番话。
陆天豪微微一楞,然后摇头道:“不,我想我不会那样做。”
“是啊,任何人都不会那样做。可是玩牌难道不是图的乐趣吗?为什么当赌注变小时,玩牌的手法却会变得大胆起来呢?那么,告sù
我,你到底是为了赢钱而玩牌,还是为了乐趣而玩牌?你确定你还想告sù
我你做事不是为了追求金钱吗?”老头很认真的问他。
陆天豪对这个问题立kè
犹豫起来,这是个很有意思的问题,至少在这之前他从没想过。但他意识到一件事 ̄史提芬。永利似乎对他的了解似乎已经超过了他原本的想象。
“我得说,您是一位睿智的老人。”
“把老字去掉,我接受你的评价。好吧,小伙子,我想我得让你明白一件事。你在澳门做得事情很精彩,真得,非常精彩。你使我的赌场重新花了大量的时间进行装修,流失了大笔的客人。直到现在,永利赌场的客人依然比装修前要少上一成半。不过我并不生气,我发xiàn
相比流失的那些生意,我找到了更有价值的宝贝。”老头看着陆天豪说。
“您是指什么?”陆天豪开始装糊涂。
“你……和你拥有的节能器技术。”老头说。“我要那技术。我知dào
那就是你的底牌,但是我已经看到了。而我的底牌,你还没看到呢。”
陆天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永利先生,我只是输给你500美圆而已,并不是输掉一项价值数十上百亿的产品技术。”
史提芬。永利的眼中闪烁出贪婪的光芒,就象是在牌桌上不动声色的赢走陆天豪的那500美圆一样,他微笑着说:“陆先生,我的底牌,你还没看过呢,而你的底牌,我却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您是指我的朋友都在您的手里吗?”陆天豪反问。
“不,我有更大的筹码在手中。”史提芬嘿嘿一笑:“正如我说过的那样,我对你的了解,远超过你的想象。比如……你的亲生母亲的下落。”
陆天豪的眼中迸射出一股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