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来,钧天西境连续传来捷报。

屠虎军首战大捷,旗开得胜,随后无往而不利,以极小的代价接连围杀数支白虎师精锐,一举逆转了自白虎师侵入西境以来人族大军败退的劣势。

发生在那片荒凉沙漠中的一场场血战的细节没有多少人知道,人们只需要知道影族的凶兽大军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即便是白虎王师也不可避免,此次西漠之役,白虎师绝对受到了沉重的打击。

毫无疑问,西漠的战事扫除了钧天颓废的士气,钧天人族度过此次破灭之祸的信心也是大增,于是乎原本对刚刚成立的钧天权以及钧天女皇焰轻罗心怀疑虑的钧天百姓也逐渐沉默了下来。

正如焰轻罗所说,想要让天下认同她,只待将来,时间才是最好的证明。

“告诉李冉,带他的人转到岐山北麓配合王莽围敌,让周定一从西路破敌。”

巨大的沙盘之上,一片黄沙漫漫,起伏的沙丘,绵延的沙岭,一座连着一座,没有高山,也没有大河,有的只是无尽的沙尘,这里就是西漠。

原本西漠荒无人烟,鲜有人踏足这片大沙漠,但此刻在这片茫茫沙漠之中,无数红点绿点相杂其中,密密麻麻,不计其数,那就是此刻游走在西漠之中无数的凶兽与人族大军。

影族白虎师夺下离都之后直接南行围困了西都,而西都地处西漠的边缘之地,西北两侧此时被影族大军掌控,人族军队想要增援西都只能从东南两方进发。

不知为何,钧天权直接将战场选在了东方一侧,也就是西漠的中心之地,来援西都的屠虎军大本营位于岐都,但几乎所有屠虎军都开进了西漠之中。

西漠荒凉,按理说根本就不适合行军作战,即便屠虎军中军将大部分兵将都有不俗的武道修为,但奈何西漠环境实在是恶劣,人想要在西漠长久的生存下去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话音刚落,三只雪白的纸鸢就瞬间从大殿中消失,没入了虚空之中。

沙盘上无数的红绿光点依旧在不住移动变化着,交织成一片洪流,几乎将整个西境淹没。

疲惫地抬起头来,轻轻地揉了揉眉心,锦无衣不觉将胸中郁结多日的闷气缓缓吐出。

也不知多少天没有合过眼了,自从西境的战事开始之后,他就没有再走出过这座大殿一步。

身为高境武者,不吃不睡固然算不得什么,但如此长的时间都待在一座大殿内,天天还要对着一张巨大的沙盘苦思冥想,就是锦无衣都感觉有些吃不消了。

“只要将这支白虎师消灭,西漠大抵就能肃清了。”

山河殿中,一道道忙碌的身影依旧在不停地闪动着,但锦无衣却已经来到了殿外静谧的山谷中。

这里是土德殿的圣境,一如黄土的沉稳与厚重,这个无名山谷却也有一种让人心安宁静的诡力,心底焦躁已久的锦无衣只待了一会儿,在山风的吹拂下,脑袋就渐渐恢复了清明。

“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不知为何,我总感觉最近白虎师的行动有些异常。”

说话的是人称青狐的司马青衫,曾经在冀阳两州大战之时互为敌手,与锦无衣隔空斗智的这位谋士现今却又与锦无衣相辅相佐,并肩而战了,世事总是那么无常。

谋略过人的司马青衫与锦无衣在九王会盟之后顺理成章地就成为了钧天权中的智囊人物,其地位也就仅次于焰轻罗以及其他八大州王了,而这次针对白虎师的行动就是由他们两人献计谋划并间接指挥的。

“你也感觉到了?”锦无衣不由皱眉沉吟了起来。

“一开始屠虎军诱敌深入,引动白虎师深入西漠,包围西都的白虎师也确实被引动了,之后屠虎军才有了这几个月的显著战绩。”

司马青衫缓声继续道:“不过这些天来,白虎师却开始向西漠外四散退去,当然这是明面上能看到的情况,不过你应该也注意到了白虎师撤退的异常之处。”

迎上司马青衫征询的目光,锦无衣道:“白虎师撤退匆忙无章,看似是被屠虎军围剿败退,但它们退的方向却不是西都,而是西漠周边的群山。”

“另一方面,屠虎军之所以能够每次占尽先机,先白虎师一步行动倚仗的却是山河社稷图与渡鸦,如此屠虎军才能神速配合行动围剿凶兽。”

“同样因为这个原因,白虎师的每一步行动都能让我们尽收眼底,从而提前布局,所以不论如何,白虎师都没有丝毫胜算。”司马青衫又道。

山河社稷图呈现天下,但凡身处钧天九州之地的修武者,不论是人族还是凶兽都会显现在山河世界之中,那便是无数的红蓝光点。

西漠位于弇州,因此西漠的白虎师不论有任何行动都会呈现在山河殿中的沙盘之上,然后展现在锦无衣他们眼中。

料敌先机,攻其不备,因为山河社稷图的存在,西漠战事的主动权一直都掌握在人族手中,而这也是为何屠虎军能够接连打败强大如斯,远胜于己的白虎师的原因所在。

一只青色的鸟儿忽然从殿沿前划过,在飞过站在殿前的两人头顶之时,鸟儿蓦地回头向两人尖锐地鸣叫了一声。

听着刺耳的尖鸣声,看着那鸟儿凶厉的眼神,锦无衣与司马青衫相视一眼,脸色双双一变。

“除非……”

司马青衫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不过精明的锦无衣也几乎同时想到了。

当即两人神色匆匆,迅速地返回到了山河殿中,快步走向了弇州的那块巨大沙盘。

“不好,快通知女皇与其他州王,西境有变。”

锦无衣双眼死死地盯着变幻不定的沙盘,脸色一片煞白,急促地命令道,另一边的司马青衫神色随之也阴沉了下来。

殿中其他人看着两人的异状,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猜到了弇州的战事生变了。

山河殿外,将锦无衣两人凶吓走的青鸟欢快地在檐前旋飞了一圈,最后轻巧地飞到了檐下蓬松的巢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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