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好像你能听懂似的。”
祭酒低声嘀咕的话一字不落地传来到了姬经明的耳里,只是吧,有些事他懒得跟他争辩。
其实他理解这老头子的心情,天下读书人几千年来一直是遵循儒学,可以说天下间唯我尊大,其他行业都被他们贬成了贱业。
如今皇后弄的这个什么工学院,学什么科学,这不是和他们儒学打擂台吗?
学院还建在国子监对面,这不是向天下人宣誓两个学派要并驾齐驱!
这还了得,这严重影响了儒学在大禹地位,不要说祭酒,天下不少读书人心里都急了。
他们从小熟读的圣贤书如何都不能让其他杂七杂八的低贱技艺取而代之。
“大人,我的确有许多不太懂的地方,但我有一颗求学上进的心,与时俱进,不断学习,总有一天我能成为名副其实的工学院先生。”
工学院的理论知识,可不是儒学这种耍嘴皮子就可辩驳,黑白颠倒也可以糊弄一通,一篇文章十人有十人的理解方式。
工学院学的是科学,讲究实践出真知,结论都是推理实践出来的,你想从中蒙混过关,往往事实会狠狠地打脸。
祭酒扫过他的鬓角,冷哼一声:“那我们就拭目以待!”
京城工学院报名三天,考试一天,正月二十出结果,及格者的名字会张榜贴出来,到时这些人才能真正成为京城工学院的学生。
夏婧最开始也在为这些学子的教材头痛,后来他从空间翻出不少书籍,其中就有不少初中和高中的教材。于是工学院的学子便从初中教材学起。
等两个阶段的教材学完,考试合格后,便可学习更深奥的知识。
当然工学院的先生也不是很懂这些知识点,但他们提前预习了,和学生共同探讨,共同进步。
不管做什么,从无到有,起步阶段都是非常艰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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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让,让我进去看下榜,哎!你们看完的就赶紧挤出去,让我们这些还没看的看!”
“哎!别挤啊,谁踩我脚了!”
“大家别往里挤,先让我出去!”
“大家别把我往外推,别耽搁我进去看榜!”
工学院放榜这一日,学院门口的红榜下,密密麻麻全是人头,里面看完榜的想出来,外面急着看榜的想挤进去,致使红榜下乱成一团。
就是如此,还是挡不住大家的笑脸,心里高兴啊,作为社会阶层最底层的普通人,如今家中也能出一位进入皇家学院读书的学子何其荣耀!
简直是祖坟冒青烟啊!
良家兄弟俩好不容易挤进了红榜下,两双眼睛刷刷地至上而下扫过红榜,在最后一张红榜上看到自己的名字。
“哥,我的名字排在了四百三十二名,你的在四百二十八名,我们俩都上榜了!”
良武激动地朝身后的良文喊道。
良文同样激动地拍了弟弟的肩膀,“祖宗保佑,我们都可以进学院上学了,这下对父亲总算有个交代了!”
良武兴奋地颔首:“这次我们终于没让他丢脸!”
良文从后面拽住良武的手腕:“走,父亲一定等急了,我们去给他报喜去!”
“哎,借过借过,让我们出去一下!”
“哎哟!谁踩我的脚!”
良家兄弟等挤出人群,两人的衣冠歪斜,连鞋子都掉了一只。
在书铺里等待兄弟俩的良山,看到儿子们狼狈的模样都惊呆了。
“你们兄弟这是被打劫了!”
良文听了父亲的话,哭笑不得,稍整理了一下衣冠,“爹,我们赶紧回去吧,回家收拾一下物品,我们明日就要正式来学院上学了!”
良武整理衣冠的动作停了下来,认真观察父亲的表情,只见他震惊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啥?你说啥?”
良文高兴地咧开嘴,又说了一遍:“我说,我们明日就要正式来学院上学啦!”
良山激动的浑身都在颤抖,来回扫视两个儿子,确认道:“你们刚说啥?再说一遍?”
“爹,你没有听错,我说我们明日就要正式成为工学院的学生了!”
良山听了这话,一激动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爹!”
“爹!”
良文上前一把扶住了父亲,良武迟了一步,吓得脸色都白了。
“哥,爹这是......”
良文将良山扶在椅子上坐上,无奈叹息一声,心酸道:“高兴过头了!”
他们一家一直是富人们家的佃户,自从跟了皇后娘娘生活才有所改善,一朝得知有攀升家世的渠道,父亲就一直在心里憋了口气,此刻在得知对儿子的期望实现了的时候,憋在心里的这口气一下上不来了。
良家的情况只是千千万万普通家庭的一个缩影,京城工学院今日招收有六百人,得到喜讯的家庭在今日上演着各种悲欢离合。
而制造这一现象的魁首,夏婧这会正招集京畿重要官员商议着春耕之事。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虽然还没有开始,但很多可以提前计划安排起来。
去年火车开通,大禹很多世家权贵都看到了其中的利益,纷纷向夏婧上表,想承接各地铁路的修建。
对此,夏婧乐见其成,大禹地域辽阔,完全靠朝廷来修,不知要修到何年何月才能全国通车。
如果各地有实力的世家权贵加入其中,不仅工程的进展加快了,各地修建铁路的阻力也减小了。
夏婧唯一的要求各地修建铁路不准强行征集民夫,不准强行让百姓服役!修路的民工只准招募,需要付工钱,且每日的工钱不准低于三十文。
有了这些最起码的硬性要求,夏婧就不用担心因大兴土木而使得各地暴征暴敛,从而引起民变。
要知道大禹去年才平定叛贼,今年正是恢复民生的重要时期,若又因大兴土木,暴征暴敛引起民变,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
等到冰雪融化,不管草原的北狄人如何,他们势必要再战北狄,征服整个草原,彻底地平定北方,让大禹暂时有个稳定的发展环境。
......
事儿桩桩件件,千头万绪,夏婧觉得管理一个国家太累,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而且稍做的不好,还要青史留名,被后代钉在耻辱柱上辱骂。
说起征服草原,建康的行宫,群臣反对。
李景福是和夏婧通信时了解了她年后对草原的动作,今日上朝只是稍对朝臣提了一下,就得到群臣的反对。
李景福睨向他们的眼神就有点不对了,呵呵,果然是尸位素餐庸臣,除了打嘴战,贪财,拉帮结派,可以说一无是处。
以前当王爷时,在朝堂上看他们争权夺利,完全当看戏,如今自己坐在这个位置,再次面对天天跟他作对的群臣,心情就不美妙了!
听着下面的人反对,新上任的左仆射苑骞有点无奈,当即苦笑一声站了出来。
左仆射这个位置位高权重,但也是最高危职业,从元惠帝开始,短短数年时间已经换了三任首辅了。
他是第四任。
“皇上,征服整个草原,确实可以解决我大禹北方边防问题,但是,想做到,却是万万不可能实现的,历朝历代,无数皇帝,可以说前赴后继的扑入北方战争,没一个王朝能解决这个问题,不知皇上可有具体计划?”
兵部尚书这时也站了出来,“是啊,皇上,当年始祖皇帝三次亲征北狄,兵力最高更是达了三十万之多,可最终,虽然打败了北狄,但征服草原还是失败了。”
站在后面的朝臣个个点头附和,打战他们最讨厌,如今天下承平,海晏河清,好好带领百姓安居乐业不好吗?
为何总是想要去折腾?
李景福听了他们的话,视线转向旁边站着的张待讲。
张待讲也就是当初在王府的幕僚张先生。
张先生接受到李景福的示意,清了清嗓子,“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皇上治理天下,岂能不进步,有所改变才是正常的历史进程!”
底下群臣听了这话,满脸黑线,拍皇帝的马屁也用不着这么明显吧。
可张先生似乎没有觉察到他们的怨念,仍旧侃侃而谈:“皇上自登基以来,治理朝政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才致使全国兵马万众一心,南征北战,所向披靡。对内平定叛贼,对外驱逐外夷,如此丰功伟绩,已空前绝后。这些换作以前是你们想都不敢想的吧?如今如何?皇上他办到了!”
张先生看这些反对的朝臣就像看傻子似的,如今皇后娘娘带着太子殿下强势回归,已经占据了京畿以北大片地区,事实胜于雄辩,这个时候还反对不是傻就是蠢!
皇上继承皇位,大禹朝的局势糜烂到如何地步?可以说是大厦将倾,这种局势皇帝继位后,靠皇后和太子力挽狂澜,如今大禹已经有中兴之势,这些人再反对有何用?
如果他们冥顽不灵,最后只能被当权者清算,沦为炮灰!
朝臣:“......”
左仆射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是皇帝和皇后商量后提拔上来的,他就是天然站在皇帝这一边,不支持皇帝还能支持文官集团吗?
于是便大声说道:“诸位同僚,大家稍安勿躁,且听皇上细说,休要武断!”
兵部尚书无语地看了眼这位新上任的首辅。
首辅都堕落还能怎样?
“恳请皇上为臣等解惑!”
群臣也好奇皇帝有何计划,便纷纷抬起头看向皇帝,想听听他的说法。
李景福身子往后靠了靠,让自己坐得更舒适,“具体的布局属于机密,是不可能现场公布,只是诸臣只要记住一句话就好,如今的大禹军队今非昔比!”
???
群臣听了这话,一脑门子的官司,这话是什么意思?
说等于没说!
他们还继续想问,但皇帝已经表明了,属于机密,要是他们执意要问,怕是没得好结果。
李景福见下面的群臣被他堵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心里暗乐。
说实话,其实具体如何做,他也不清楚,夏婧不可能相隔两地,如此机密的事跟在信件上毫无忌惮的讨论。
“好了,大家有事启奏,无事就退朝!还有啊,你们别总盯着朕,过段时间就要迁回京城,你们手上的事情处理好了?各项工作都交接好了?自己都没有做好就别总是来找朕的茬!”
左仆射作揖:“皇上,臣会督促各衙门做好安置和交接工作,您放心。”
李景福颔首:“如此就劳烦爱卿了,记住但凡工作出现纰漏的官员,一律给朕涮下来,继续留任建康,别想跟着朕回京城。”
皇帝这话一出,就是明目张胆的公布他不会让所有的官员跟着返回京城,要抛弃一部分不作为的官员。
朝堂上,除了几位皇帝的心腹大臣,其他官员都惊了一跳,皇帝的意思他们听明白了,但是他们谁也不想留守建康,都想跟着回京城,继续享受他们的荣华富贵。
“皇上,大家的家业祠堂都在京城,如此留守建康怕是不合适吧?”有的官员忍不住又站了出来。
李景福听了冷哼一声,“如果不想留在建康,那衙门的事就都跟朕用心点!总之,朝廷不留无用之人,是留是走,主动权握在你们自己手里,端看你们怎么选择了?”
李景福本来就绞尽脑汁想怎么裁减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员,但又不能一次裁减太多,怕引起反弹。
这次回京城给他们安排任务,趁机削减一部分官员最合适不过。
等以后有机会再削减,如此温水煮青蛙般的模式裁减,至少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弹,危及朝政。
看着底下沉默的官员,李景福又想起一事,“对了,还有啊,建康至豫州的铁路修得怎样了?能不能在回迁前将铁路修好通车?”
如今豫州至京城的铁路已经通车,他们只要修通建康至豫州这段,那么他们回京城便可坐舒适的火车回去,再也不用乘坐马车,一路颠簸回京城了。
别说在古代,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大家是能走水路绝不走陆路,能骑马绝不坐马车。
因为坐马车颠簸的比骑马更累!
“回皇上,铁路还剩下最后一小段还没有修好,还需要等个十天半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