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这群尸位素餐的官员无能,那只能朕自己想办法,清查偷税漏税,很不错的政令,既能填补国库,又能清理商户震慑商户,让他们知道要诚信经营。”
群臣见此,心沉到了谷底。
户部尚书终有不甘,咬咬牙说道:“皇上,清查偷税漏税终究是只能解救一时困境,从长远来看,我们应该节流开源才是正道。”
“节流开源?”李景福居高临下,凝视着跪在地砖上的男人,“具体如何个节流开源法,好好说道说道!”
跪在地上的其他群臣,心里也好奇,张大人到底想了个什么样的主意可以开源节流?
张大人顶着死亡凝视压力山大,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硬着头皮说道:“臣记得去年冬季岭南向中原输入不少反季蔬菜,在冬季能种出反季蔬菜,若皇上将这项技术在中原推广开来,臣相信百姓会抱着很大的热情去种植,到时皇上何愁收不上赋税!”
朝堂上有一人开了口,其他群臣立马有人站出来疾呼:“皇上,这项技术利国利民,您何不派出推广特使专门负责此事?”
“此项技术若能推广天下,让百姓冬季也有蔬菜可食,定可解民生之苦,皇上您还犹豫什么?”
李景福还以为这些群臣出了个什么好主意,原来是看上了皇后的这项技术。
至于利国利民,李景福持保留意见,别最后利的只是少数权贵。
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此事你们别惦记了,这些反季蔬菜都是皇后捣鼓出来的,朕......”
户部尚书张大人一听这话,眼睛闪过一丝狠辣,开口诚恳道:“我大禹皇后是天下女人之楷模,更应该母仪天下,将这项技术推广天下,惠及天下百姓......”
听着下面臣子讲的大义凛然,胸怀天下,李景福都有点怀疑这到底是谁的天下?
怎么感觉底下臣子比他还忧国忧民?
反季蔬菜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景福不清楚,但站在他旁边的阿奴再清楚不过。
他向前几步,附在李景福耳朵旁嘀咕了一会儿,群臣见这种情况一时拿不准阿奴到底说了什么?
李景福听完阿奴的话,便扶着额头,低头坐在龙椅上,群臣看不到他脸的神情。
只听他沉沉地叹息一声:“有你们这群‘饱读诗书’的文臣,不知是国之不幸还是天下的不幸,整天想着怎么勾心斗角,什么歪门斜道,正经国计民生不见你们惦记,就知道惦记着朕的那点子家事,儒学就是教你们如此为国为民的?”
李景福这话问的底下臣子莫名其妙,他们这不正在操心着国计民生吗?
“皇上,我们此刻说的是反季蔬菜的技术,不正是在为国为民着想?”
左仆射这时躲在后面躲不住了,他再不出来,可能皇帝连儒学的老祖宗都要贬得一文不值。
“着想个屁!”李景福忍不住爆粗口,这群饭桶刚才差点将他一起带进沟里,“岭南府城四季变化不明显,他们那儿冬季能种出反季蔬菜,未必要多少技术,倒是你们今日这副嘴脸他酿的吃相太难看!”
说到底,他们不就是看中皇后的这项技术,想夺过来收为己用。
但他们是臣子,夏婧是皇后,他们不好直接对皇后下手,就来怂恿他这个皇帝出面,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这事若成功,皆大欢喜!
若失败,他英明神武的形象将在皇后心目中崩塌,最后得不偿失的只有他这个皇帝。
群臣还能站在下面看好戏!
帝后不和,父子不睦正是群臣想看到的,皇权独揽不可怕,就怕皇权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
若是如此,朝堂还如何操控皇帝,还如何让皇帝当个吉祥物和盖章工具人?
群臣被骂的憋红了一张脸。
话都说的如此明显了,下面居然还有臣子没有明白过来,“什么意思?”
其他朝臣听了这句话,站在他旁边的朝臣都想上前将他的嘴捂住,就没有见过反应这么迟钝的人。
这话一问出口,皇帝还不趁机发泄一通。
果然,李景福不顾九五之尊的形象,朝下面“呸!”了一声,“什么意思?你们知道何为三纲五常吗?还是说你们这些年的儒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们以前总是说武将是武夫,粗鲁野蛮,可武夫为人办事也没有你们这般阴险狡诈,卑鄙无耻!”
朝堂上的勋贵武将早就看不惯文臣那一套套的道道,此时听到文官们被皇帝骂的他们狗血淋头,心里大呼痛快!
他们可跟这些文臣不一样,他们什么事喜欢直来直去,为人处事不像他们一样那么多弯弯绕绕,有时骂人还不带脏字,杀人更不见血。
在场的文官微微皱起了眉,泼妇骂街他们见过,但九五之尊在朝堂上破口大骂,他们是第一次见,也是第一次侍候这样的皇帝,让他们适应不良,且头痛异常。
“朕看你们高高在上太久了,久到都忘记了曾经过过的苦日子,久到脱离了世俗,连地理常识都不知道,简直就是饭桶!”
勋贵武将看着被皇帝训得低头的文官,心里啧啧称奇,不愧是多年磨砺下来千锤百炼的脸皮,堪比城墙啊!
文官被训得没了脸面,如何甘心让一群武夫看笑话,他们慷慨陈词,引经据典,陈述厉害,让皇帝注意口德之修养,脏话粗话就别在朝堂上说,会对大禹朝未来的皇帝影响深远。
你无法想象,以后朝堂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稍不顺心就破口大骂是怎样的光景?
这些陈词烂调听的李景福一肚的怒火直往外冒,他朝下面的这群文官吼道:“都给朕闭嘴!”
“再听你们说下去,似乎大禹江山社稷生死存亡就在旦夕之间,自己不要脸还要说的这么冠冕堂皇、清新脱俗!”
“皇后有句话说的对,人要脸,树要皮,人一旦不要脸,那就是天下无敌!”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无事都给朕滚!”
本来平时无聊,坐在龙椅上听他们吵,还可以当消遣。但今日他们想让他来当主角,李景福心里就不美妙了!
等朝臣都退出大殿,李景福的怒气未消,叮嘱禁军统领:“你们给朕重点清查这些文官家眷的生意,朕倒要看看大禹的文官到底腐败到了哪一步?”
“是!”
禁军统领还没有出宫,向荣让就先所有人一步出了宫,从五城兵马司调集了五千兵马,对建康城内上了档次的铺子来了次大清查。
如当初在岭南一样,进店首先控制的就是管事和账本,最后再清查。
文武百官从行宫出来,就吩咐家里的小厮先一步回去给家里送信,让他们赶紧想办法应对皇帝的清查。
只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向荣让这条皇帝的走狗速度会如此之快。
等他们有所行动,他们的铺子已经被向荣让带的五城兵马给控制住了。
其实要抓住朝堂官员的把柄很容易,且不说他们偷税漏税的问题,就拿他们的府邸说事,就可以罗织一大筐罪名。
大禹奢靡成风,建康比岭南更甚,当初因逾制违建就抄了岭南娄家,建康的这些官员富商,从上到下,但凡有点财富的人,家里都跟风的按自己的喜好建了不少逾制违章建筑。
向荣让更积累了岭南的经验,他不会辛苦地去查什么账,他选了几个代表人物,直接冲进他们府里,将违制的建筑全列举出来向皇帝禀报。
“皇上,不出您所料,建康城的铺子都有偷税漏的问题,而且臣发现大多数官员府邸和富商家里的建筑多少都逾制了。”
“逾制?”向荣让不提,李景福一时还想不起来逾制这件事,当初在岭南抄娄家就是因这一条罪名。
向荣让点头:“对,除去朝廷官员,扬州最富有的还是各大盐商,他们在我们的海盐没有冲击市场之前,卖官盐时夹带私盐,个个赚得盆满钵满,银子太多没处花。
如果按照大禹的等级制度,他们的银子只能放在库房里落灰,根本就不能恣意地享受生活,为了享受奢侈的生活,不管是住宅还是生活物资,他们都极尽奢靡,可以说......”
向荣让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向李景福行了一礼:“可以说皇上您的生活质量不及他们十分之一!”
“嘭!”
李景福一掌拍在案桌上,最后一句话彻底地刺激了他,天下至尊,居然不及一个个低贱的行商坐贾,可见天下财富都集中到了他们这些奸商手中。
凭一点这些盐商就够喝一壶的了,但李景福想多罗织一点他们的罪名,“你查了他们的账目往来吗?可有问题?”
向荣让摇了摇头:“盐商不比权臣,他们做事更为谨慎,铺子里的账目表面上看不出猫腻,想来他们做了阴阳账本。若要查出他们偷税漏税,还需要多给臣一些时间。”
李景福正想应允,猛然想起夏婧曾经说过他做事太过优柔寡断。
他便改变主意说道:“既然他们敢逾制,你选几个具有代表性的盐商出来,直接带着兵马去抄了他们的家。不过,在抄家过程也不要忘记清查他们偷税漏税的证据。”
向荣让领命而去。
扬州的盐商有很多,建康城的盐商也不少。B
其中就有一个扬州的大盐商叫路玉贵,一生从不做慈善,生活奢侈,出行讲究排场,喜欢被人奉承,特别喜欢逛青楼,和其他豪商争青楼头牌,他觉得争赢了倍有面子。
有时被青楼头牌哄得高兴了,还会向楼下撒着银豆子玩。
所以在建康的青楼一条街,如果看见哪个窗户下守了不少闲汉、乞丐,那就不想便知道路玉贵一定就在楼上的房间里寻欢作乐。
向荣让带兵包围路家逾制的宅子,没有一点意外,路玉贵并没有在家。
都不用想,便知道一定又是出去逛青楼了。
禁军统领带着禁卫军刚入这条一年四季充斥着脂粉香的街道,就见一群乞丐和闲汉时不时地仰头看一下二楼紧闭的窗户。
还不等禁军统领走过去,二楼的窗户从里面推开,接着就是撒下不少银光闪闪的银豆子。
跟在禁军统领身后的禁卫军,有的忍不住接住几粒银豆子,放在嘴里咬一下,“嘿!是真金白银!”
另一位禁卫军弯腰捡起了几粒,递给了禁军统领:“头,您瞧,一粒银豆子大概有二钱重量,他这么一撒,起码不下于千两银子。”
禁卫军统领捏着手上的银豆子,看着疯抢的乞丐和闲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小时候课本上说的没错,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粪土金玉珍,犹嫌未奢侈。”
如此显摆,也难怪皇帝会盯上他们。
一国皇帝连十万兵马都养不起,而一介地位低下的商贾居然一掷千金,且是为了个青楼头牌!
跟在身后的禁军赞同地点头:“头说的没错,我们辛辛苦苦守卫皇城一年的奉禄还不及他今日撒出来的,你说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啊。”
其他禁卫军嘴角不可控地抽了一下,这话说的,奉禄少,但他们油水多,两厢一扯平,当禁卫军的收入还不错。
禁军统领站在一处街角,轻轻挥了下手,“去吧,将这位大富豪给我请下来。”
身后的属下听令,如狼似虎地冲进了对面青楼。
青楼内顿时尖叫声不断,看来官兵的到来惊扰了不少人。
禁军统领掏耳朵,颇为嫌弃地说道:“这群小子越来越抖威风了,如此不知收敛,总有他们吃亏的时候!”
跟在身后充当护卫的两个禁军,其中一个开口说道:“我们禁卫军有统领顶着,他们办事才放得开手脚,若是大家畏手畏脚的办事,外面谁还会怕我们。”
只有狐假虎威,办事才能事半功倍,要不然阻力重重,如何办的好皇帝交待的事情?
禁卫统领瞥了这小子一眼,心情似乎不错的笑了笑,但还不忘警告一番:
“你小子怎么说都是你有理,以后违法乱纪的事少干,如今的皇上可不是先帝,他没有那么好忽悠,要是哪天我兜不住,最后丢命的可以你们!”
“放开我!官爷,放开我!你们不能随便抓人,我犯了什么事?”
“老实点,别仗着年纪大,以为我们就不敢打你,要是惹毛了我,给你来一脚就够你受的!”禁卫军威胁道。
等押到禁卫统领面前:“头,人已经带来了。”
禁卫统领斜睨了他一眼:“路玉贵?不错的名字,如果名字没错,那我们就没有抓错人!”
说着示意属下:“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