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数千云国骑兵,在将领的催促之下,呼啸而过。
埋伏两边的夏国将士,紧了紧手中兵刃,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死死注视着天空,只待高鼎山上狼烟一起,便立时杀出。
岐王虞昭凌立于山头之上,身后便是已经架好简便的烽火,只待他一声令下,亲兵便燃起烽火。
骑兵行过,又等了小半天的功夫,都没有见到云国的中军步卒来到。
岐王眉头微微皱起,抿嘴沉思。
计划顺利到如此地步,明明是该高兴的事情,但他心中,却总是有种莫名的不安。
这个时候,一位将领脸带兴奋之色,匆匆走到岐王面前,拱手道:
“大帅,探子回报,云国中军已至!”
岐王闻言,收敛一番心神,朝南看去。
兵甲整齐,军容肃穆的云国步卒,沿着官道快速行进。在夏国埋伏军队的注视之下,一脚踏入了埋伏之地。
到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岐王除去心中担忧,不再犹豫,冷声道:
“点狼烟!”
身后亲兵,立时从命,点燃了烽火。
不多时,滚滚黑烟,自山头之上升起,显目异常。
官道两旁,高鼎山、东山之上埋伏的夏国军队,立时动作,响起一片喊杀之声,借着高出俯冲之势,朝云国大军杀来。
喊杀之声借周遭群山回音,回响在四方,一时之间好似四周皆是敌人,被完全包围了一般。
古代背景之下的战争,可没有卫星、无人机供你查看敌我态势。有很多战例,埋伏军队不过几百上千,但就是能够将击溃上万军队,靠得就是一个心理恫吓。
被埋伏的军队,耳听四周喊杀之声响起,毫无准备之下,只觉得四周都是敌人,慌乱不堪,自然一触即溃。
云国大军之中的士卒,在这喊杀声之中,顿时一乱。
但这混乱,也不过瞬息就平静了下来。
被将领约束安抚的云国大军,重新恢复秩序,松散的队形紧靠一起。持盾步卒上前,长枪入林,徐徐立起,弓手退入阵中,弯弓上弦。
眨眼之间,数万大军便结成坚固军阵,就地防守起来。
夏国这边,一手持人头大小的铜锤,身材魁梧的军中高手,一马当先,直冲而来,距离云国军阵不过十数步时,身形一转,手中铜锤赫然飞去。
铜锤缠绕着这魁梧高手的强大劲气,宛若一颗炮弹一般,携带赫赫破空之声,宛若流星砸地,猛地轰在铁盾之上。
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铁盾被生生砸下一个大凹槽,连带着周围数名持盾士卒口吐鲜血,身形倒飞出去,压倒一群兵卒。
云国军阵,顿时出了极大的缺口。
可还不待那夏国魁梧军汉冲杀进来,便有云国军中高手持枪跃出,手中长枪绽放虚影,一枪刺出。
夏国魁梧军汉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便被一枪贯穿喉部,倒地身亡。
而也正是此时,云国后方备队前来,堵上了原本的缺口。大军军阵,重新完善起来。
继续冲杀而来的夏国大军,迎面撞上如林长枪,血肉划开的噗嗤声,满鼻的铁锈血腥之位,让人心中不寒而栗。
沙场杀伐血腥,尽显眼前。
岐王身边几名心腹见此,顿时议论起来。
“这云国统帅,倒非是庸才。只见其能如此快地安抚大军,便知其平日治军之严!”
“唉,可惜了!”
“是啊,若是换上一人,这云国援军,今日非得损失大半不可!”
“怕什么,”
岐王居高临下,下方局势一览无遗。见云国大军反应迅速,眼皮突然一跳,猛地想起什么,扭头急声道:
“云国的先锋骑兵到了哪里?”
心腹们闻言,心头也是一跳,略带着一丝结巴,道:
“之、之前派出了探马跟着,但还没有消息!”
岐王眼中一厉,怒道:
“探马不回来,为何不报?该死!快,熄灭狼烟,传令各部,徐徐后撤!”
几人见岐王惊怒之色,脑中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中埋伏的,怕不是自己等人吧?
“还不快去!”岐王吼道。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猛地冲向山去。
滚滚狼烟随风散去,令旗翻飞,也朝下方夏国大军发出了撤退之命。
原本还在进攻的夏国大军见此,攻势顿时一缓,然后在各部将领的带领之下,陆续后退。
云国大军见夏军后退,士气顿时为之一振。
程不识身边,立即有将领按捺不住,站出身来,拱手道:
“将军,夏军反应极快,先锋骑兵难以返回。不若由末将领五千兵马,衔尾追杀!”
程不识闻言,面露一丝心动,然后却又摇了摇头,拒绝道:
“若无骑兵冲杀破阵,极有可能被夏军抓住破绽,反败为胜,绝不可轻举妄动!”
一众将领虽然立功心切,但程不识昨日一番谋划,致使今日反败为胜,早就让众将心悦程度,自然不敢有何人违逆。
“是!”
夏军刚退没多久,官道之上,便感受到了地面一阵晃动。三千云国骑兵,姗姗来迟。
高鼎山上,看着尽数撤下夏军,岐王长舒一口气,然后对身边亲卫道:
“去查查,这次云国援军的统帅是谁!军略出众,又如此谨慎之人,为何从未听闻!”
“是!”
一旁撤回来的数名将领也是心有余悸,长舒一口气,道:
“大帅,咱们之后怎么办?是打,还是先撤?”
岐王又看了一眼云国大军,摇头道:
“打不了,撤!绕道永仁县!”
“大帅,为何不走雾露寨?”
岐王冷笑一声,道:
“云国统帅既然能够猜到此次伏击,便必定有后手!我若是他,就在雾露寨驻扎兵马,待我等回军之时,冲杀而出。”
“大帅英明!”
程不识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台之上,看着夏国大军撤退的方向,微微一叹,摇头道:
“可惜了……夏国大军统帅,不可小觑!”——
秀山郡。
往日繁华的郡城,此时已然城头染血,遍地死尸。黎朝大军嘶喊嚎叫,挥舞兵刃,朝秀山郡郡城攻去。
城头之上,稀稀疏疏的弓箭射出。百姓家中的房梁,被当做滚木,从城墙之上投下,砸在下方的黎朝士兵身上。
黎朝太尉陈丰脸色涨红,气息粗喘,领着亲兵亲自督战,一副已经杀红了眼的样子。
好好的一场突袭战,莫名其妙地就打成了攻城战。
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就让陈丰莫名回想起了之前的邕州之战。
那时候,本来只是稍稍势弱的黎朝,也是这样不知为何,便成了一场大溃败!
“太尉,太尉!先缓一缓吧!”有亲信忍不住谏言道。
但此时的陈丰,似乎是想起了当初邕州那无能无力的感觉,好似入了魔一般,双眼涨红,气急败坏道:
“秀山郡郡城此时军械耗尽,今日一定要一鼓作气拿下!先登者,勋官五转,赐金千两。破城之后,城中三日不封刀!敢言后退一步者,死!”
心腹见状,心中一颤,连忙低头,不敢多言。
得了陈丰的许诺,原本情绪低落,敷衍了事的黎朝士卒,顿时士气一振,嘶吼着朝城头爬去。
一时之间,秀山郡郡城,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