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州城毗临湘水而建,围城护墙比之澜沧郡城高出一丈有余,半圆形的城墙长达百里,高高城门上“岳州”二字,肃穆浑重。
湘水源头名谓“洞庭”,位于岳州城北,是一处巨大湖泊,烟波浩渺而水天一色,又有连片沼泽联接大湖向北延展,远观云雾笼罩,一望无涯。
这片幽冥诡秘的沼泽湿地,就是传说中的“云梦古泽”,却是武道高手之“禁地”,非斗尊强者无力随意出入。穿过“云梦古泽”北岸登陆,就是华胥天朝京都——“云安城”所在了。
张正恺一身华丽锦袍,又拿出天朝颁发的贵胄爵位铭牌,守城卫士自然不敢刁难,连对书童打扮的风七七也没多加盘问,让二人走进了岳州城高大的城门。
一条长街毗邻湘水蜿蜒而建,街道两旁灯笼串串,如若珠悬。街面上人影如幢,来来往往,小吃摊、菜馆、茶舍、青楼热闹非凡,吆喝声、叫卖声、姐儿的笑声,此起彼伏。让岳州城闹市在喧嚣之中,又多了分奢靡之意。
张正恺拉着风七七的小手,大街上一路闲逛,宛如观赏着一副市井百俗图画。
忽然间,张正恺发现手头拉不动了,回头一看,原来是小丫头的脚板似粘在地面一般,两只眼睛已经被路边老汉背上糖葫芦架,给勾去了。
少年不禁莞尔,故意呵斥:“嗨嗨看什么呢?”
“好久了我都没尝过一片甜食啦!”
小女子嘴唇微微呡动,苦瓜脸上写满了委屈,随之又化为明显的谄笑:“没有云安城的桂花糕儿,冰糖葫芦也能凑合的。”
“小七啊,甜食不能多吃的,不仅坏牙齿,摄入过量的卡路里容易让人增脂肪的。”
恺子哥一本正经的说着,掏出一把铜子递过去,笑道:“长得胖胖的嫁不出去,以后别找本少爷扯皮。”
“呸呸坏小子、臭猎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风七七啐骂了一声,她也不管“卡路里”所谓何物,但知道要买到糖葫芦,非得铜子不可。
一把夺下少年手中铜币,小妞儿喜滋滋的嚷嚷起老大爷,随后手中捏着两大串糖葫芦,嘴巴自然塞得满满的,也无暇再说什么了。
张正恺新收的书童小七,最大的好处是对岳州城路况熟悉,在快速吞下几珠糖葫芦后,小妞儿带着少年逛了几处最热闹的街面,眼见天色将夜,才向着城池西门过去。
西大门正对着的一条大街,是城里最为宽阔的街道,“岳麓书院”所在之岳麓山,位于这条大街尽头,矗立于“洞庭”南岸。
一条碧绿水带绕城而过,连接“洞庭”流入湘水,循着河上的石桥走了不多远,远远可见一座突兀山峰。山腰上高墙碧瓦,楼阁亭台,一直连绵到了山脚。
——地名岳麓山,峰下有文气,开创三千年,儒学鼎盛世。
这里便是华胥天朝所有儒修士子,最崇敬、最向往的圣地——“岳麓书院”。岳麓峰下,湘水之畔又有超多建筑环绕,都是一些小型楼阁街市,茶舍旅馆,是为偌大的书院提供俗事服务的。
路上打听得知,现在距书院招考尚一月有余,“岳麓书院”于峰下闹市设置了外门客栈,所有投考学子均可前去投宿等待。
一间客栈坐北朝南,门前情景与张正恺在澜沧郡见过的最大旅店相仿,当然更加气势不凡。敞开的大门前,两个精壮汉子并非儒者打扮,肃然站立于两侧,如门神一般让路人不敢靠前。
“两位大哥,澜沧郡张凯之前来报考书院,这里有信函要投递给外院聂长老。”
张正恺对两位汉子拱拱手,随即掏出华夫子所书推荐函,恭谨奉上。
二人之中,更为魁梧的一位宛若人熊,一脸漠然的冲着少年上下打量,待他见到信封上的火漆,随即神色一变,目露诧异,道:“请随我进院先行安顿,聂夫子乃是书院六大长老之一,须得上峰通禀,再传你觐见。”
跟着大汉穿过客栈大门,张正恺拉着风七七走进了一个不大的院落,里面五六间屋子并排,被几棵大树遮掩住半边,整个院落倒显得紧凑幽静。
书院专属客栈果然文气十足,几间屋内都很宽敞,窗明几净,院落内平铺的方砖也片尘不染,似乎可以照出人影来。
张正恺自然感到新奇,不禁赞道:“岳麓书院果然名不虚传,仅仅这山下客舍就非同一般啦!”
人熊大汉笑了笑,道:“小兄弟谬赞了,哪日进得峰上六院走一遭,方可见识书院气象之悠远绵长。”
张正恺见到汉子爽直,自然顺着杆子爬上去,拱手施礼:“敢问大哥高姓大名,属于峰上哪一院的师兄?”
魁梧大汉答道:“某家聂飞麒,乃是“驰骋峰”射术院外门弟子,下山打理客栈是为挣一些功勋值。小兄弟若能顺利进入书院,喊我一声师兄也不为过的。”
少年仔细观察了聂飞麒一番,可见其魁伟的身躯血气充盈,头顶又隐隐蕴含着丝丝浩然之气,竟然是个武炼、儒道并修之材,却也感到稀奇。
“哈哈又有投考的同伴来了,郭钢德见过聂师兄!”
一声咋喝响起,震得的小院回音不绝。
院里的石桌旁,坐着两个年轻人,都是十七八岁年纪,大嗓门咋呼的青年脸膛方正,大眼浓眉,身材敦实高大。另一位秀气的矮瘦少年,却是微微行礼,并未吱声。
而在院子另一侧,石桌边坐着一个年近二十的白衣公子,却是神色倨傲,对进来的中年汉子与张正恺,也是不屑一顾,手摇折扇,眼角望天。
“这里是客栈16—院落,住宿的都是投考学子,郭钢德生性粗犷,黄子澄心思文弱,尚好相处。那位公子乃是天朝吕相爷的侄孙吕产,高傲得紧,你没事别惹他。”
聂飞麒生得粗糙,心思却还细腻,看见张正恺在四下打量,轻声提醒了一句。
少年自是点头,不料风七七低哼嘀咕一声:“云安城相爷府,很了不起么?一个侄孙有什么值得拽的。”
张正恺拉了拉小丫头手腕,示意她不可多言,但那低声细语依然没逃过白衣公子耳尖,双眸投来精利的一瞥,而后鄙夷一笑,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