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艘巨大的铁驳火轮,停在山城西门外江岸边,楼船三层,船身超过六十米宽近十丈,远观不算豪华却是气势非凡。
张正恺在澜沧郡衙一位执事引领下,登上了大船,一路上听着执事闲话,得知三公子靳燕溪已经提前两日,动身前往岳州城了。
站在船头左右察看,少年听到了一声粗鲁的呵斥:“兀那小猎户,贼头鼠脑的打探什么?岳州城铁驳巡舟在此,闲杂人等速速回避。”
铁船甲板上,站着几个披甲持戈卫士,呵斥之声正是他们吼出的。
郡衙执事见状连忙上前,递上去一个沉甸甸小包,分说了几句,便有一个统领模样武将挥了挥手,说道:“船底货舱有间小房,自行下去呆着,无事不可走上甲板喧哗。”
张正恺打量那卫士统领气势,见其不过自己杀却的狼无忌模样,显然只是个七八阶武士,却是嚣张如斯?
呸呸真他妈狗眼看人低,一条破烂铁船,有啥稀奇的!
少年虽然内心愤懑,但想到自己有求于人,不便节外生枝,依言走下船舱去。
其实也怪不得船上一干卫士,张正恺依旧穿着的飞蛮部皮茄短裤,腰间还插着一柄石斧,正似一个猎户樵夫。
倾刻,只听到“轰隆”一声巨响,江上大船徐徐而动,在江面上调转船头,而后逆江而上破水前行,速度瞬间变得飞快。
“高武世界船只,技术含量也不低啊,竟然懂得火力驱动!”
张正恺走出底舱小房间,四下察看了一番,看见船底立着一口奇怪的大火炉,炉中燃起红红火焰,四个壮汉不停将木柴石炭投入其中。
熊熊大火喷发出一种力量,推动火炉上方的镔铁齿轮旋转,齿轮又带着一个巨大的船轮翻水,如同水车一般,推动大船前进,艄公只需要掌管船舵,掌控方向即可。
这种设计真是匪夷所思,难怪行船速度如此之快,少年不禁叹为观止。
一路上宛若囚徒,张正恺也懒得瞧见甲板上一干卫士的嘴脸,便一直呆在底舱。透过窗户,他能感知到铁驳火轮一天数百里的行船速度,离岳州城自是越来越近了。
少年却是不知,陆行岳州只有千里之遥。而走水路,行船须得途经澜沧江上游,再转道人工大运河,绕山弯水曲折颇多,因此超过两千里路程,五天时间仅仅走过了小半。
舱底空间太小,使不开拳脚刀法,张正恺无事便琢磨“步罡十二式”,在火炉周围绕圈行走,“步罡”桩势倒未曾间歇。
可惜“血气引”药丸已然告罄,张正恺留下两枚以做纪念,每天只能依据“禹步罡斗诀”静坐吐纳,调理体魄精元,不断熟悉血气罡力的运转变化。
所幸船上管事对澜沧郡托付之人还算记得,每天依时派人送来饭食,饮用之水,张正恺倒未挨饿。只是那素菜米饭让正长身体的少年,如何吃得饱?
这一天夜深人静,张正恺肚子“咕咕”作响,竟然是睡着给饿醒过来,无聊起身走出小房,看见底舱红红的炉火,少年心思一动,扒出一些干柴火炭,架上铜锅,虎肉烧烤便张罗起来。
这一次乘船远行,重生的少年也学乖了许多,事前便采购了油盐酱醋、五香辣椒随身带着。各种调味洒上,二阶虎肉烤得油滋滋的,就是一个字——“香”啊!
正自惬意的不得了,张正恺耳尖一动,听到了蹑手蹑脚的脚步声,随之看见一个身影走下舱底来。
借着炉火光耀,可见是个十二三岁的青衣少年郎,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蛋有些婴儿肥,一双大眼滴溜溜的盯着烧烤架子,似乎饶有趣味。
少年郎腮帮子鼓鼓的,嘴角上挂着一爿桂花糕儿,其手头也没有空闲停歇,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样吃食,一股脑往嘴巴里塞个不停。
如此,那可爱的腮帮子就没有不鼓涨的间歇了。
呃额哪里来的饿死鬼投胎,大半夜里饿得比恺子哥还可怜兮兮?
张正恺看着看着,突然间心头发麻,手指头不由的哆嗦了起来。
只因为青衣少年不经意挺起胸膛,伸手拍了拍胸脯,紧绷的衣襟一下子露出了脖子往下的风景,那是一个壮观啦!
———穷苦学子赴京赶考,路途狐魅半夜相会,最后的结局,书生精魄尽失,枯瘦而亡这青衣少年郎,分明是女子乔装,而恺子哥正是奔赴岳州应考的学子呐!
张某人,竟然遇上了此等狗血事儿?
“你这小猎户,做得一手好烧烤,能让我吃几片烤肉么?”
狐魅少女并未察觉到张正恺惊诧,拍完了胸脯,又拿起自带水壶仰头灌了一大口,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些,这才开口说话。
“你你你,还没吃饱吗?本少煞气滔天,不惧任何魑魅魍魉。”
张正恺赶紧收回视线,可不敢任何邪念遐想,又忍不住向着火炉边挪了几步,要借着炉火的炙热,压制狐魅妖气。
“呸呸臭小子,说谁呢?”
乔装少女眼光斜瞥着张正恺,一双桃花似的狭长眼眸怒瞪,眼尾微微上翘,让她天生就像一头年幼狐魅。而后直接走到铜锅边,拿起一根烤肉品尝起来。
这一次,狐魅少女含蓄许多了,腮帮没再那么夸张,低头小口小口啃咬,时不时“啧啧”有声,似乎赞叹。
“姑娘不用客气,慢慢享用便是,别噎着了!”
张正恺尴尬的笑着,脚步还不敢乱动。
“臭小子,你竟然瞧出了本公子底细,倒是蛮聪明的!”
狐魅少女似乎解脱,吃相旋即露出本性,大口大口的塞进肉片,半天才打了个饱嗝儿,笑道:“吃了一顿烧烤美味,小猎户功不可没。明天开始,你可以走上甲板散散心,饭食也会加上肉的。”
呃
一下子,苦逼少年又愣着了。
虚惊一场啦!
原来这个乔装少女并非什么狐魅,似乎铁驳大船说得上话的主儿?
张正恺正自遐想,就见青衣少年又灌了几大口茶水,接着扭着腰肢走上底舱楼梯,瞬即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