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断裂,寒铁掉落地上,木门应声而倒。
众人相顾一眼,迫不及待冲进屋里。
屋里一片漆黑,残籍满地。
众人高举起火褶子,微弱的光亮映照下,只见屋内的所有物品都已被毁坏,眼前的满目疮痍,令大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众人都被吓得呆住了,梦花双目圆睁面露苦色,万分惊惧地摇一摇头,嘶声惊呼:“啊!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到底是谁干的?爹爹,你究竟去了哪里?”
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眼前这个现实。自己离家不过两月,没想到,回来见到的竟然是这样一副残败不堪的场景。
她一次次幻想着自己回到家里,第一眼见到爹爹时的场景,她满心以为,爹爹会兴奋地迎上来,然后,父女俩深情相拥,畅诉离愁別绪,爹爹一定会久久地拥抱她,舍不得放开……
而现在呈现出的却是这样一幕令人痛心不忍卒睹的破败场景。
这当然是每个人都始料未及的。
每个人都忍不住发出深深的叹息!遇到这样的情形,除了叹息,还能怎么样呢?
柳如烟也不由睁大了眼睛,面上痛苦难当,颤声说道:“怎么会这样呢?师傅去了哪里?这究竟发生了甚么?”
他猛然冲进师傅的卧室,籍着微弱的火光,只见,师傅的木床已被拆散,木板床粱散落一地,其他的物品也全都被毁坏。
他蹲下身,将火褶子凑近,照亮地上横七竖八的杂物,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珠丝马迹。他在杂物里仔细翻找摸索,可却甚么也没发现!
此时,梦花和冷月春兰全都奔了过来,梦花痛哭流涕的说道:“柳哥哥,为甚么会这样?为甚么会这样?”说着,一下跌坐在了地上,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她望着一地的残败,喃喃念叨着:“爹爹为什么不见了?好好的一个家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柳哥哥,你说爹爹会不会遭遇到了甚么不测?”
冷月和春兰见状,连忙蹲下身来将她搀扶起来。两人也惊吓得忍不住嘤嘤哭出声来。
冷月一边哭,一边安慰着梦花:“花妹妹,没事的,没事的,你不要太难过了!在没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一切都只是个未知数。说不定楚伯伯他老人家好好的,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呢?”眼前的情景,连她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说的话。
显而易见,这里一定是发生过甚么可怕的事情!
许枫和上官红琴在另外两个房间查看着,他们将火褶子凑近,四处照耀搜索,除了散落一地乱七八糟的物品之外,却是一丝有价值的线索也没发现。
突然,柳如烟发出一声惊呼,将身旁众人全都吓了一跳。原来,他在床架上凌乱的被褥里,发现了一封字迹凌乱的血书。
血书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包裹在被褥里。若不仔细查看,却是不易被发现。
众人大惊,连忙凑近前来,柳如烟小心翼翼的将纸团铺开,只见上面用鲜血写道:“烟儿,花儿,我被地狱门的人掳走,如果你们见到这封信,速去求许伯伯前来应援,他会想办法搭救我的,地狱门远在塞外,你许伯伯知道是甚么地方,切记,地狱门的人凶残毒辣,千万不可莽撞行事!一切听从许伯伯安排,楚云飞。”
众人看罢忍不住惊呼出声,面面相觑,一股寒意自背脊升起。
这时,许枫和上官红琴也冲到跟前,许枫失声问道:“你们发现了甚么?”
柳如烟将血书递到许枫面前,惊魂未定的说道:“许伯伯,我发现师傅写下的血书,他真的是被地狱门的人掳走了!”他轻叹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里犹如万蚁啃噬,痛苦不堪。
许枫接过血书,将火褶子凑近,和上官红琴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罢,两人面色凝重的对望一眼,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沉了下去。
许枫喃喃说道:“原来真是地狱门干的!可他们为甚么要这么做呢?楚老弟何时和他们结上了粱子?”他眉头紧皱,沉思着,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实在想不出,楚云飞怎么会和地狱门的人扯上关系?
上官红琴眉头一拧,猜测道:“难道是楚老弟有甚么仇家?会不会是他们雇了地狱门的人前来寻仇的?”她毕竟是女人家,心思较为敏锐细腻,分析问题也更加细致。
此话一出,许枫和柳如烟禁不住面面相觑,缓缓地点点头,觉得她说的也不无道理。
柳如烟思索着说道:“我觉得伯娘说的有道理,从小到大,从未听师傅说起过关于地狱门的事,据我所知,师傅早年间确实有几个仇家,曾经也有人亲自上门来寻仇,但没有一个是师傅的对手,而且那些所谓的仇家,和师傅之间并无深仇大恨,只是曾经有一些小小的过节,彼此当面说开了,切磋一番之后,见不是师傅的对手,对方也就不再纠缠。所以,他们也犯不上加害师傅的性命!”
梦花双眼呆滞,似乎已万念俱灰,冷月和春兰双双搀扶着她,怕她悲伤过度,一时想不开,做出甚么极端的事情来,都在不停地劝慰着她。
春兰突然说道:“花妹,你先不要着急,也许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糟糕,说不定,楚伯伯还安然无恙呢?”
冷月也附和道:“是啊,春兰妹妹说的对,不管怎么样,我们自己不能先乱了阵脚!”
许枫沉吟着道:“为今之计,我们只能设法打听到楚老弟的下落!他若是真落入地狱门之手,我们便找去地狱门问个清楚!管他刀山火海,就冲着楚老弟曾经救我一命,我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纵是龙潭虎穴也定要闯他一闯!”
上官红琴听他说得如此义薄云天,禁不住心头一怔,真以为他会舍命相救楚老弟,不由得暗暗埋怨他的不管不顾,他万一真有个甚么三长两短,丢下自己母女俩可怎么办?
冷月瞧了瞧众人,苦着脸说道:“爹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满眼忧虑的看着梦花。
春兰正掏出手绢为梦花轻轻擦拭脸上泪迹和脏污。
上官红琴犹自在一旁不停地唉声叹气!一方面担忧楚云飞的安危,另一方面又心疼梦花的悲苦遭遇,生怕她会想不开,从此一厥不振。
许枫浓眉一皱,沉吟着道:“事到如今,我们先在此凑合一晚,待天亮后再作打算吧!”
柳如烟随即将地上的残籍收拾一番,心里猜测着师傅当下会遭遇到怎样的处境,不由得心急如焚。
上官红琴只得一边安慰着众人,一边帮忙收拾起满地凌乱的物品。春兰也默默地挽起衣袖,忙活开了。
大家七手八脚的将残籍搬到屋外,全部堆在庭院边。
此时,月到中泫,山风凛冽,满天繁星依然璀璨夺目,这孤寂的夜晚却显得无尽的萧索凄凉。
冷月和春兰将梦花搀扶至院外,三人坐在石凳上,梦花犹自流泪不止,两人瞧着无奈,只得百般安慰!
在未能寻找到楚云飞之前,一切都只是个谜!
柳如烟望着空荡荡的茅庐,想起师傅对自己的百般教诲和疼爱,他只觉得心如刀绞。如今师傅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他心中愧悔不已,暗暗自责未能早点赶回来。
若是自己带着花妹早着赶回来,说不定师傅就不会遭遇这般磨难!人算不如天算,世事本就难料,人生祸福无常,谁又能说得清楚,谁又能控制得了呢?
春寒料峭,凄清夜风吹在人身上冷嗖嗖的,众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上官红琴望着地上满目疮痍,脑海中浮现出初次见到楚云飞时的情景:那时,她和许枫也刚相识不久,两人一见钟情,滋生出浓浓爱意,交往几次后,彼此便山盟海誓,私定终身。B
十八年前早春的一天,许枫带着上官红琴来终南山中踏青游玩。两人手牵着手行走在终南山栖霞峰下的山道上,此时正值春天,满山遍野的杜鹃花泣血怒放,遍地绿草刚抽出了新芽,各色蝴蝶在花丛间翩翩起舞,到处是一派令人沉醉的迷人春光。
两人正情窦初开如胶似漆,见到这满山满眼的美丽春色,不由得兴奋起来,在树林草丛间追逐嬉戏,见空山寂寂,四下无人,两人忍不住在草地上拥抱亲吻,意乱情迷起来。
就在这时,却突然从林间小道上蹿出一个身材高大的人来,只见那人手持一把弯弓,正火急火燎的朝四下搜索着甚么,这一瞧不得了,正好撞见草地上翻滚着的两人。
眼前的一幕当真比头顶的春光还要美妙动人,他顿时大吃一惊,羞得满脸通红,急忙闭上眼睛双手掩面,正欲悄悄溜走,却不想,他的身影早就被草地上卿卿我我的两人发觉,许枫和上官红琴见好事被陌生人撞见,顿时羞愧难当,上官红琴更是慌忙整理好衣襟,羞得脸红脖子粗,双手掩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许枫更是恼羞成怒,一个箭步蹿到那人跟前,厉声质问他的身份,为何冒冒失失的闯进这里。
那人正是青年时的楚云飞,他趁师傅了尘大师不备,从少林寺偷偷溜了出来,跑到马场里买了匹健马,骑着四处游荡,一路向西,不知不觉便来到秦地汉中,听说终南山中风光旖旎鸟兽众多,便生出入山狩猎的想法。
刚来到栖霞峰下,便发现了一只黄羊正默默地啃食青草,正要举弓射杀时,不料黄羊受惊,撒腿就跑,那黄羊飞快地跑进了树林里,他一路穷追不舍,随即撞见一男一女正在草地上翻云覆雨,他被这骤然出现的一幕惊得呆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荒山野林中遇到如此惊人的一幕,当时三人都尴尬不已。
后来,在许枫的质问下,他才道出了实情,他为了追踪一只黄羊,才误打误撞的来到这里,许枫和上官红琴自然也表明了相互间的情侣身份,这才避免了尴尬,原来只是一场无巧不巧的误会,双方当即说开了,也向对方道了歉,在随后的交谈中,彼此竟相谈甚欢,就这样交上了朋友……
上官红琴想起她和许枫结识楚云飞的情景,在那般离奇尴尬的情形下,时隔这么多年,她依然忍不住羞红了脸!
在随后的交往中,相互间的感情日益深厚,竟相处得如同亲人一般!如今,楚老弟出了这样的事,她也禁不住心急如焚痛苦不堪。
只得在心里默默祈求菩萨保佑,他能化险为夷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