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样一番闹腾,萧文明的盟友杨妙真并没有当上当之无愧的黑旗军的新头领;自己的对头李全和董鸿儒反而拉走了至少三分之一的力量;而萧文明在黑旗军那么多头目当中,也留下了一个很不好的印象……
因此总体来说,虽然离开官渡镇的时候,萧文明走得是异常的从容不迫,而李全、董鸿儒几乎是落荒而逃,可萧文明却是狠狠的被他们摆了一道。
带着失望的情绪,萧文明率领着萧家军的兄弟们,缓缓地向西边行动,走的似乎并没有多少力气,就好像吃了败仗一样。
萧文明率领萧家军的主力出动,每次都是大获全胜、凯旋而归——要么搞定了仇敌,要么夺取了大量的资源——总之是每一次都颇有斩获,然而今天他并没有多大的损失,却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同往常一比,还真是有点吃了败仗的意思。
行至半路,忽然瞧见正前方有一人骑着快马疾驰而来,看样子有点马蹄甚是急迫,不像是寻常人物。
如今兵荒马乱的,萧文明也不敢掉以轻心,便派人前去侦查,送回来的消息说,来者乃是黑旗军的陆大石,过来求见萧文明一面。
陆大石萧文明当然是要见的了。
谁知这家伙见到萧文明一句话都没说,就光问萧文明讨口水喝,在喝完了半袋子水之后,陆大石终于喘着粗气说道:“爵爷,不好了!朝廷官军的人马正在围攻正一观呢!咱们黑旗军的头目,还有赶来观礼的江湖好汉得有个六七百人,都困在正一观里头……无良道长存粮还多,能够吃个十天半个月的,可要是没人去救,就这么坐吃山空,兄弟们也都要饿死了啊!我是乘乱逃出来,赶来搬救兵的,求求爵爷一定要出手相救啊!”
“这怎么可能?”萧文明当时就质疑道,“攻打官渡镇的官军现在还留在原地呢!他们都是些屯田兵杂牌军,脚步不快,怎么可能赶到我的前面去打你们?你怕不是看错了吧?更何况他们都是些老弱残兵,打得过你们这帮如狼似虎的家伙?要我说,搞不好是你们黑旗军早年间结下的梁子,都是些江湖人士,看你病、要你命,趁着你们正在窝里斗的时机,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陆大石却道:“爵爷咱们黑旗军,在江湖上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些个野狐禅、小门派,又怎么来敢招惹我们黑旗军?我看得真真的,那伙子人就是官军没错!并且还十分精锐,否则咱们弟兄自己就摆平了,哪还用得着我这么着急忙慌的来给爵爷你报信?爵爷一定要替我们解围啊!”
难不成陆大石说的都是真的?
萧文明这下可就犹豫了。
站在朝廷的立场上,这些个被围在正一观里的黑旗军,那都是杀人越货的强盗,都是图谋造反的叛徒,为了自身利益考虑,官军要围剿他们,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
而萧文明也是官军体系的一部分,要是因为黑旗军的这些反贼,萧文明就同正儿八经的朝廷军队争吵来,甚至于发生冲突,那是不行的。
可萧文明现在正想同杨妙真之间重新建立信任关系,最好的办法,可不就是替那些被困在正一观里的兄弟们解围?
左思右想,萧文明就是拿不定主意。
最终,他也只能模棱两可地说道:“好吧,那我们就先过去看看,看看再说……”
又多了一条任务,萧文明和萧家军群众的速度当然就变快了许多,走了不到一天,便又来到了正一观的附近。
这里的地形萧文明很熟悉,可现在的情形,萧文明却是陌生的。
只见距离正一观还有十五六里地的地方,道路上就已经有了设卡的官军,左右往来巡视及侦查的官军队伍也是目不暇接。
看样子陆大石果然没有夸张,围绕着正一观,官军组织了一场颇具规模、颇具章法的军事行动。
又往前走了几步,萧文明便又看见了这场军事行动的成果。
直接一排排、一溜溜,都是穿着黑旗军服色的好汉,他们的双手被用绳索捆绑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两只脚更是一前一后,同同样走在队伍里的其他俘虏串成一串。
这样,就算是有人想跑,那么还得招呼起同济相邻的几个同伴,大家喊着口号整齐划一地统一行动,哪那么容易就跑了?
而这队黑旗军的俘虏,从前到后有六七个官军的士兵看守,只要这些个俘虏有一丝半点的奇怪动作,恐怕押送他们的官军,就会狠揍他们一顿,搞不好还会杀掉几个立威,让他们知道乱说乱动的下场。
就这样一支队伍,战斗力不弱,组织运动也十分利落,难得的是抓了那么多俘虏,偏偏一路上就没见到过有虐杀或虐待俘虏的情况。
能战而不恋战,能杀而不滥杀,行动如此克制而有条理,已经很了不起了。
难不成朝廷里又从哪里冒出来一员厉害的猛将?
这对萧文明可不是一个好消息。
萧文明原本在皇帝、在卫玉章面前树立起来的人设,不就是一个忠诚不二且很能打的青年将领吗?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并且已经开始独挡一面——的将领,那无疑就是萧文明的竞争对手。
无论何种情况下,只要自己不是地位超脱,置身事外,竞争对手总是越少越好的啊!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毅亲王老爷子……
然而萧文明的担心很快就化解了。
这位了不起的人物,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极有可能是队友!
原来是萧文明仗着朝廷册封的信义伯的身份,找来几个官军一打听,才知道今日带兵的,居然是大元帅戴鸾翔的公子——戴松!
这也是萧文明的老熟人了,并且戴松和萧文明年龄相差不大——大约四五岁的样子——但是因为萧文明和他爹戴鸾翔称兄道弟,因此算是这位少年将军的叔辈。
叔辈的身份摆在这里,却和他以平辈相互交往,那就很给戴松面子了。
戴松是将门虎子,虽然英武但并不粗鲁,更不托大,听说是萧文明来了,赶忙迎出二里地前来迎接。
萧文明现在正忙,来不及寻找一个雅致的所在同戴松说话,同他略微寒暄几句之后,便在马上将话题引入了正题,两人边走边谈。
“小戴将军,听沿途的将士说,你正在此处对付黑旗军,可有此事?”
戴松毕竟是年轻人,城府还不够深,也没有那么强的戒心自己知道什么就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近来北方不安宁,达利可汗死后,戎羌同大齐之间的关系就愈发紧张,北边戎羌骑兵在河套地区的骚扰行动也日益增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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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这个时候,一直在山东一带活动的黑旗军,又闯入了河南河北地区,不断地攻城略地,一时声势颇大。
戴鸾翔身负整个北方房间的安危,对这样的风吹草动不敢掉以轻心,就怕黑旗军势力太大,在东边活动也就算了,搞不好还会威逼潼关,那么就会对整条青岭防线后卫的关中平原,就会形成一个巨大的威胁。
然而戴鸾翔是个大忙人,它不但要四处封堵青岭防线的漏洞,还要伺机反击戎羌的入侵。
毕竟一味防守始终太过被动,只有实时进行惩罚性的反击,并且一反击就要打疼对手,才能让敌人稍加收敛,因此戴鸾翔哪有功夫亲自带兵出潼关平叛?
儿子戴松见父亲如此忧虑,便主动请缨,只求带领一支精兵,便能横扫黄河,就算不能消灭黑旗军的主力,也至少能把他们赶回老家,这样也就解了戴鸾翔的后顾之忧。
这个想法是好的,可是在大元帅戴鸾翔的眼里,他的这个儿子还是太嫩了,就是一个贪功冒进的毛头小子,又怎么能够独自率领大军?便把戴松的这个想法给驳斥了。
不过好在戴鸾翔虽然位高权重,却不是大齐朝最高的军事长官,拥有最大权力的还是那位至高无上的皇帝。
恰巧戴松长期在御林军里供职,便托关系将自己的想法,直接报告给了皇帝。
自从毅亲王他老人家薨逝之后,当今皇帝求贤若渴,就差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了。
文官,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可以定期录取一批,并且考上来的人大多都差不多,只要跟对了师傅、拜对了码头,历练个三年五载的,便能看出来他到底是不是人才的料子。有前途的,留在京城里继续重用,没前途的放到外头去当个县官,轻轻松松,不会有任何成本。
可武官就不一样了。
朝廷固然有武科科举可以选拔人才,但是选上来的人,却没法简单地进行培养,毕竟军事这个东西瞬息万变,牵一发而动全身,现在朝廷军费那么紧张,各处的军事压力又极大,怎么可能给一个完全不懂军事的小白一支军队,让他带出去练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