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韩千手很快会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等了十分钟他一句话没说。
韩千手一副十分委屈的样子,我认识他那么多年,第一次看到他这样。
我看得出,他似乎想好好跟我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但又碍于面子和不太想提起不开心的事,好几次欲言又止。
不管是古玩界还是老千界,韩千手也都算是说得上话,有点地位的。
他能被顾东海欺负成这样,想必事情没那么简单。
“韩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话不太好说?”
“没!”他轻叹一声,“我只是在想要怎么跟你说。”
我迟疑一会继续说:“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韩千手长叹一声:“事情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好顾虑的。
几个月前,我们东区举行了每年一次的春季斗宝大会,东区所有古董店的老板都会带着自己家的宝贝去参加比赛。”
幽都按照方向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韩千手在东区有一家古董店叫得宝堂,据说经营得还不错。
他继续说:“说是斗宝,其实也只是走个过场,平时谁家有什么都是知道的,要是谁无意中收到什么宝贝,也是瞒不住的。
斗宝大会,有个规矩,谁家的宝贝价值最高,他就是这一届的‘宝主’。
宝主有一个权利,谁家收到什么宝贝,都要先拿给宝主看看。
如果想出售的话,还要征求他的同意。
如果他不同意,这东西就只能自家收藏。
如果因为什么特殊原因,必须出售,那也要请宝主做中间人。
东区所有的宝物交易,不管宝物的价值多少,宝主都会获得1%的鉴定费。”
韩千手说的这个规矩我并不陌生。
宝主这个位置不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他必须有非常强大的古董鉴宝知识,对古董市场十分了解,才坐的下这个位置。
宝主之所以不同意出售,是有些东西,一旦出售就会引起古玩市场上的混乱,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为了维持古玩市场的正常交易,宝主会权衡考虑。
而收取1%的鉴定费也不是随便乱收的,如果这个东西是假的,宝主作为中间人是要包赔的。
这便是收益和危险并存。
小的宝贝还好,如果是大宝贝,上千万的那种,那可是不小的数目。
一千万的东西按照古董行最低的赔偿数额十倍计算,那就是一亿。
所有,大家都知道,如果身家只有一两个亿,就别去玩这一行,进去的话,你连个弟弟都算不上,顶多就是一片杂毛,几下就被打死了,而且可能一辈子都起不来。
“每年斗宝大会,赢的都是那几个,所有我们就约定轮流坐庄,如果有德行好的后起之秀,我们也要扶持。
今年轮到我了。
轮到谁,谁就是主办方。场地,宴会的级别,会议安排都归谁安排。
一来,这是证明你有这个实力,二来,也要证明你愿意为大家办事。
这次会议一切都很顺利。到了最后一个环节,比宝。
大家都拿出各自家的宝贝,一般这个时候,即便有重量级的宝贝也不会拿出来。只是随便拿一些看的过去的古玩,只要面子上过的去就行。”
他说这个,也是一个大家默认的规矩。
既然都认定宝主了,那自然其他人的宝贝,不能比宝主的价值高,不然,宝主的面子往哪搁,他以后还怎么做这个宝主。
“可顾东海那个王八蛋把我的好事就这样给搅黄了!”韩千手说着狠狠打在桌上。
“大哥莫气,莫气,事情已经发生了,生气没用,想办法弥补才是要紧的。”
这个韩千手,也不知道是年纪大了,开始啰嗦了,还是心中很不甘,说到现在还是没说他和顾东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在他受了那么大委屈,我还不能催他快点。
我看看窗外,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折腾了一宿,我真是太困了。
再不说点精彩的东西,我真是快要睡着了。
韩千手点点头:“老弟说的是。”
说了那么多,韩千手的表情也舒缓过来了,估计这块大石头不知道压了他多久。
“比宝的时候,大家纷纷拿出宝贝,我作为这一届的宝主,自然是最后一个才把宝贝拿出来。
不瞒老弟,为了这个宝主之位,我筹划了很多年,上下活动。”
我用开玩笑的口气说:“韩大哥,是为了那笔鉴定费吧。”
韩千手有些尴尬,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大胆猜测,一年一次,先不说其他费用,就鉴定费至少也有几千万吧。”
韩千手尴尬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重要信息,自然不会告诉我这个外人。
我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不止这个数。
也是,如果一件物品交易是一亿百分之一,就是一百万。
幽都是一个古城,几千万的古玩交易是很正常的。
韩千手继续说:“我本来是不想拿出来的,可为了这个位置,我咬咬牙就把我家祖传的明永乐浆白釉压手杯拿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纷纷称赞,说好几年没见过这样的宝贝了。”
韩千手脸上闪过一丝得意。
“经过大家的鉴定,我这个宝贝最贵,自然就是这一届的宝主。
上一届的宝主正要宣布的时候,顾东海大声说,他没资格做宝主。
我正奇怪,我平时跟顾东海没交往,他为什么这样说。
我还笑言:这位兄弟,我是不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
他说,我并没有得罪他,他只是要主持公道,不能让我用假货欺骗大家。”
“假货?”我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韩千手为了得到宝主之位,出老千,以假乱真?
看他心痛的表情,不应该啊!
而且,那么大的事情,他也不敢作假。
我顿时睡意全无,认真地听着韩千手说的每一个字。
韩千手很生气:“他说我的东西是假货,我当时就不乐意了,勃然大怒,哪来的狂徒,敢说我的东西是假的。”
我眉头紧皱,表情严肃:“他为什么说你的东西是假的?”
“哼!他就是胡说八道,故意找我的茬子,想夺我的宝主之位。”
我又问:“古董这种东西,不管真假总有个依据,他当时怎么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