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如洗,其上飘着几朵白云,仿佛触手可及一般,一眼望去,草原如碧绿的毯子铺在这片大地之上,淡淡青草的味道让人觉得身心一片放松,远处的丘陵,线条是如此优美,如墨线勾勒的画幅一般,翠色欲流,缓缓流入云端。
一匹匹草原独有的角马,在这一望无际的绿毯之上,肆意奔腾,远处一座座毡帐零零散散,飘散着缕缕白色炊烟,点缀着这片翠绿漫溢的草原。
两道人影站在一处低低的丘陵之上,望着远处的风景,双目微眯,深深的吸了一口这弥漫着淡淡青草香气的空气。
“闻人额,韩木兄,怎么样,西域的草原,连我这个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都一直看不够啊。”萨仁满望着一旁有些陌生的熟人,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嗯,西域草原,果然名不虚传,望之,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豪迈之感,让人心胸开阔。”一旁的人影淡淡开口道。
“我说,闻人兄你别这么看我,这又没旁人,你这一番乔装打扮,也太过彻底了,我看着有些别扭。”萨仁满看着瞪了他一眼的闻人思无,有些无奈道。
“既然要乔装,自然要彻底一些。”闻人思无笑着说道。
“好吧,若不是我一直跟着你,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跟错人了。”萨仁满摊了摊手,熟练地一把搂过闻人思无的肩膀,一脸坏笑道:“不过,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因为你现在没有我帅了,嘿嘿嘿。”
此时的闻人思无,乍看过去,仅仅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剑修,就连样貌也与之前大不相同,即便是韩仟亲至,恐怕也难以仅从样貌上认出他这个小师弟来。
这便是闻人思无的乔装了,先前去了一座小城中的百药堂一趟,便是为了这些东西,他脸庞之上覆盖着的那一层薄薄的面具,乃是幻蚕丝所制,可以完美贴合他的面部,将他的容貌掩盖了起来。
再加上一些掩饰气息的玉佩,此时的闻人思无,可以说完全成为了另外一个人,也难怪萨仁满看着他如此别扭,毕竟熟悉的人突然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即便心中知晓,但总归还是有些不自然的。
“闻韩木兄,走吧,我带你去我们部落看看。”萨仁满有些艰难地改口道。
闻人思无点了点头,道:“好啊,我对这西域草原,倒是感兴趣的紧,萨仁兄不如边走边与我介绍介绍。”
萨仁满一拍胸膛,道:“嗨多大点事,包在我身上。”说完清了清嗓子,颇有些东道主的意思,向着闻人思无介绍道。
“说起西域草原,那就不得不提西域草原的三大部落,分别是那苏图部落,萨仁部落以及巴尔思部落,这三个部落,分割了西域草原的绝大部分领地,三足鼎立。”
说着,萨仁满自豪地指了指自己,道:“在下不才,正是出自萨仁部落,还是其中的天才哦。”
但是自豪的感觉还未升起片刻,便被闻人思无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给瞬间浇灭,有气无力地继续说道:“这三个部落,其中最强的便是那苏图部落了,萨仁部落与巴尔思部落的领地毗邻,时有冲突发生,双方更是互看不顺眼,大大小小的战争不知打了多少次了。”
说到这里,萨仁满语气更加无力,有些不爽地说道:“不过,巴尔思部落的实力比我们萨仁略强一丝,就一丝啊,所以我们一直都是败多胜少。至于那苏图部落,从不参与部落之间的战争,而且实力是三大部落中最强,所以,我们萨仁和巴尔思轻易都不敢惹他。”
拍了拍闻人思无的肩膀,萨仁满继续道:“前些日子你杀的那个小混蛋,便是巴尔思部落首领巴尔思虎贲的独子,巴尔思虎烈,所以我才说你惹上大麻烦了,虎贲可是辟宫境圆满的大修行者,比我们的首领实力要强上一丝,所以我们萨仁才一直被这巴尔思压制,哼。”
闻人思无有些好奇地说道:“这偌大的一个草原,如此厉害的一个部落,首领的修为竟只是辟宫境圆满?”
萨仁满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无奈扶额道:“我的亲哥哥诶辟宫境以上的境界,突破有多难,你又不是不知,况且,育灵境的修行者,那都能支撑一个稍弱些的氏族了。西域草原,虽风景不错,但终究只是一片平原,并无太多的资源,所以,实力自然是比不上那些仙门氏族。”
紧接着又补充道:“不过,也有例外,据说那苏图部落首领的实力深不可测,虎贲的实力都有辟宫圆满了,那苏图能压他一头,我猜那苏图的首领,可能已是育灵境强者了。”
“那那苏图岂不是可以称霸西域草原了,为何如今却还是三足鼎立的局面。”闻人思无问道。
萨仁满眼中突然冒出一丝虔诚的光芒,脸上浮现出鲜少存在的庄严郑重,说道:“这,便要从三大部落的信仰图腾说起了。我们萨仁,部落图腾乃是星辰月亮,自古信奉的便是这片亘古长存的星空,萨仁,在草原语中,便是月亮的意思,每当月圆之夜,便是我们部落举办盛大活动的时候,正好,最近也是到了月圆之夜了,到时,我们一同参加,喝酒吃肉,载歌载舞,定是人生一大快事。”
“那巴尔思部落,他们的图腾乃是烈焰虎,相传他们祖先的灵兽,便是烈炎虎,自他们祖先天葬之后,留下这头烈炎虎,庇护了他们部落不知多少年月,于是,在这头烈炎虎死亡之后,便将其作为了他们的图腾,草原语中的巴尔思,便是烈炎虎的意思。”
“至于那苏图部落嘛,我知道的不多,可以说,草原之上,真正了解那苏图的人并不多,我只知道,那苏图部落中心,有一颗生长了不知多少年月的巨树,这棵巨树,便是那苏图部落的图腾,也是他们奉为神物的信仰之物,那苏图,在草原语中,乃是长寿的意思,虽然那苏图很神秘,很强大,但是,也许与他们信奉之物有关,他们很仁爱,也是热爱和平的一群人,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插手外界的纷争,这也是我们西域草原,出现如今三足鼎立的根本原因。”
萨仁满侃侃而谈,倒是一名合格的向导,长篇大论地说完后,拿出包裹中的水袋,咕咚咕咚地大喝几口,舒畅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总之呢,在西域草原上,你要注意的便是这些部落了,尤其是巴尔思,那些家伙,真不愧是以兽为图腾的,一个个,比妖兽还要凶残可恶。你可得小心了,若是让他们知道是你杀了虎烈,那就是大麻烦了。”
闻人思无点了点头,道:“多谢萨仁兄告知,此番如此乔装打扮,自然就是为了不被认出,若是萨仁兄在称呼我时注意一些,我便能十分保证不被发现了。”
萨仁满一瞪双眼,知道这家伙又在暗讽他口无遮拦,没好气地说道:“知道了我会注意的。”说完,小声嘟囔着:“若不是打不过你这家伙,我才不受这委屈”
“萨仁兄,你在嘀咕什么呢?”闻人思无侧头问道。
“啊哈哈哈,没什么,今天这草原上的天气真不错啊。”萨仁满立刻收起了嘟囔,抬头看了看这仿佛垂下来,笼罩四野的碧空,不由转移话题道。
闻人思无嘴角不由扬起一丝弧度,望着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碧绿草原,心中突然有了些开朗,又看了一眼一旁略有些滑稽的萨仁满,突然,他有些忍不住了,不由得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传出了很远,让得一旁的萨仁满被这突然的笑声吓了一大跳
不由问道:“额闻人兄,何事让你如此高兴啊?”
闻人思无看了一眼萨仁满,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可能是萨仁兄的演技征服了我吧。”
这番话,惹得萨仁满又是一阵嘀咕,心中默念:你打不过他,你打不过他
闻人思无抬头看着如碧玉一般的千里长空,思绪不由飘飞了去。
下山的这些日子,他经历的事情,都不是能让他开怀大笑的事情,落英镇、广陵、无归山脉、东屏村、西川归海,这每一个地方,他都不愿多停留,只因,在那些地方多待些几日,便会睹物思人几日,脑海中总会不由浮现出一些人或事,他的性格,让他时时回想这些事,次次想起,心中便多几分沉重。这种感觉,并不是多么美妙的体验。
尽管知道,已去之事不可回,但心中总归是有些沉重的,如今看到这片一望无垠的草原,如地面之上另一片碧绿的苍穹,心中不由有了一些豪迈之气,竟暂时忘记了那些往事之痛,心情也随之开朗起来。
哈哈哈哈不知多久以来,闻人思无第一次笑的如此开怀,如此豪迈,又如此纯粹。却惹得一旁的萨仁满有些担忧,莫不是闻人兄生病了?但也没有生病便要大笑的道理吧,他心中暗暗想着,嘴上还是问道:“闻人兄,你到底怎么了?若是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与我说。”
闻人思无收起大笑,摇了摇头,脸上又有了几分昔日在剑谷之时的风采,他说道:“萨仁兄,西域草原的酒,如何?”
“西域草原的酒,自然是极烈,说起来,上次在归海,我与你还未共饮过,闻人兄若是想试试这里的酒,等到了萨仁,我与你痛饮几杯。”
“极烈是多烈?”
“饮之,如吞烈焰,但痛快至极。”
“额萨仁兄,我方才是与你说笑的,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那怎么行,就这么说定了,等到了萨仁,我与你痛饮,不醉不归。”
“呵呵呵呵”
随着交谈的声音渐渐飘远处,两道身影,也逐渐模糊,渐渐消失在了草原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