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从地上腾空飘起,重新站了起来,希文和冷子墨如临大敌。更让他们汗颜的是,不知何时,那怪物被砍断的双手重新长了出来。它目光锁定了面前的两人,右脚向后一蹬,疾风骤然掠过两人的脸庞,“轰”的一声,四周粉尘弥漫,可能是只有一只眼的缘故,它这次错过了两人,撞到了旁边的一根承重柱上。它把自己从墙里拔了出来,停止了继续攻击,转而用手指甲扣自己的脸,试图把另一只眼睛也挖出来,这时的它,三张脸上都已经能够看到五官的形状凸显出来了。

两人心里都清楚,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但是睁开了一只眼的怪物变得更加难以对付,任由希文和冷子墨怎样攻击,它都能轻松地躲避和抵挡。又是一轮快攻夹击,但依然不能对它造成丝毫伤害,两人迅速后退,希文喘着气说:

“看来直接攻击它是行不通的,你的法术还能不能起作用?”

“既然这样,那只能用这个了。”冷子墨若有所思了片刻后,抬起头对希文说,“待会我需要些时间,你帮我尽量拖住它。”

他边说边从裤袋里掏出了一沓符咒,然后用符纸在空中比划了起来。见冷子墨开始行动,希文也一个箭步冲向了还在自顾自地扣着脸皮的怪物,上身有六只手,易守难攻,他突然灵机一动,转换了策略,主攻下盘。希文用戒指打开了防御结界挡在了头顶,然后用细剑去砍怪物的脚趾头,那怪物反应也快,它锤了两下那紫色的结界发现自己并不能一击打破,就马上转换两手从下方抡向希文,希文也要有防备,他一把割掉了怪物的半个脚掌后就如同一只敏捷的小鸟往后方跳去,失去半个脚掌的支撑,那怪物一个踉跄就摔倒在地上。

那断开的半只脚掌不一会儿就化成一滩血水溜回了怪物的身上,原来它是这样再生的。希文欲趁它脚掌还没长出来之前来个乘胜追击,但那怪物却六手撑地,直接飞身跃了起来,它在空中补长回了自己脚掌,再落回地面。希文也不留给它喘息的机会,又是一个疾步窜到它的身后,用剑去戳它的屁股,然后又快速退后,就这样来回地攻击它的下盘,那怪物竟然一时无计可施,只能闪身躲避着希文的攻击。而冷子墨则是围绕着这怪物踏着天罡七星步,在四面分别用手上的黄符在空气中比划着咒语。

如果这时候有人闯进来的话,那他就会看到这样奇异的一幕:一个长相俊俏的年轻人拿着一把细剑,在逼着一个玩Cosplay的暴露狂一会儿跳芭蕾舞,一会儿跳千手观音,旁边还流连着一个拿着一沓黄纸在空气中疯狂比划的精神病。

“阵法已成!希文你把它赶到我这边来!”

希文听到冷子墨的呼唤,便用剑对着怪物的脚一顿狂刺,怪物被逼得节节后退,最后退到了离冷子墨的附近,冷子墨迅速把手中的符纸往空中一撒,然后大喊一声:

“撤!”

两人同时往后退去,而冷子墨立马双手结着手印,看着不远处的怪物喊道:

“敕!”

弥漫在空中随意飘荡的黄符像是突然间接受到命令一样纷纷朝怪物身上射去,它们一张接着一张地附着在那怪物红色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地很快就把整只怪物包裹了起来,任由怪物如何挣扎,符纸依然一层一层地朝它身上盖。接着冷子墨咬破自己右手的中指,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纸现场写起符来,没几秒钟符就写好了,他把符扔向在扯着身上符纸的怪物,符纸一下子就贴在怪物的其中一颗头上,那符像有灵性一般,一贴紧怪物便冒出点点星火。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包裹着怪物的符纸也在瞬间被点燃了。

“啊啊啊啊啊啊!好热!好痛!”

浑身在燃烧着的怪物在地上翻滚了几圈过后便站了起来往四处冲撞,但它没想到,只要它走到一定的范围,半空中就出现出一道金色的符咒把它弹回去,火焰由红变蓝,噼里啪啦地烧着,空气中飘散着一股难闻的烧焦味,痛苦的叫声越发刺耳。

火势延续了十几分钟才停下来,那躺在地上的怪物已是一片焦黑,原以为能够一举把它烧成灰烬,没想到这怪物歇了一会儿后竟然再次撑起了自己的六只手,重新站了起来。

希、冷二人有那么一刻是在怀疑人生的,但他们还是做好迎战的准备,可是那已全然焦黑怪物才踏出第一步,身体便由下往上变成粉末消逝在空气中,只剩下那个开了一只眼的头重重砸落在地上。

“啊啊啊”

“找到你们啦”

那头说完这句话就“嘭”的一声发生了自爆,无数的黑气随着爆炸钻出,停车场里再次一片腥风血雨,鬼哭狼吼,它们四处逃窜却也无处可逃。

“唉~这些应该都是惨死在这里无家可归、也无路可走的游魂野鬼,也不知道是谁布的这个局。”冷子墨感叹地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任由它们在这荡来荡去吗?”希文问。

“是啊,不然还能怎么办,就算超度,这么多我们也超度不过来,只要它没有骚扰到你,就暂时别管吧。”

折腾了一晚上,累都累死,哪还有精力管这些,也不管周遭什么环境,冷子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要好好休息才行。就在这时,那支被他早就遗忘到九霄云外的鬼萧突然从他身上滚了出来,发出“叮叮叮”的几声清脆的声音。

希文捡起地上的玉箫,而冷子墨却盯着它愣了一会儿,自言自语:

“对哦!我怎么又把它忘了!”

接着他转过头,双眼放光地对希文说:

“希文,希文,我想我有办法了!”

希文挑着眉看着他。

“你还记得上次我们遇到的那赤练鬼王吗?我想这鬼萧既然可以放鬼,那就一定可以收鬼,所以我刚刚跟你说我有办法对付那红衣女鬼,现在用在这些游魂野鬼上应该一样可以!”

“那这鬼萧怎么用?”希文提出了一个直击灵魂的问题。

“怎怎么用?我也不知道诶!”冷子墨诚实地回答。

无论什么法器都会认主,这支渡鬼门本来是赤练鬼王所有,但是赤练鬼王已经烟消云散了,所以准确意义上来说这鬼萧现在是一件无主的法器,所以它才显得黯淡,只要想办法让它认主就可以了,但每种法器都有它自己认主的仪式,谁能猜到这鬼萧到底要怎么认主呢。

想到这里,冷子墨就不自觉地拿起希文手中的渡鬼门,想仔细研究一番,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冷子墨右手接触到鬼萧那一刻,一股强烈的电流感由他的中指进入到他的身体里,在他全身又走了一遍,同时耳边响起千万种不同的声音,眼睛里飞速的流过一幕幕关于鬼萧渡鬼门的画面,从它的诞生开始到上周赤练鬼王爆炸死亡终止。

“子墨?”希文疑惑地拍了拍定住的冷子墨。

似乎过了好几个世纪,又似乎只是须臾之间,冷子墨回过神来,原来这鬼萧认主的条件是人血。这下鬼萧可是在阴差阳错之间认了冷子墨做主人,参透了鬼萧的秘密,冷子墨自然也懂得如何运用它,他看了看手中的鬼萧,已是完全恢复光泽了。

冷子墨往前走了两步,在众多游魂野鬼下面站定,接着把鬼萧往空中一抛,口中念到;

“茫茫孤游人,枯骨终难寻;魂来哀何悲,玉鸣渡鬼门。”

被抛出的鬼萧没有掉下来,而是停在半空中,慢慢地旋转着,发出阵阵悠扬清脆的声音,那些本来在乱窜、哀嚎的灵体都纷纷平静了下来,同时看向了声音的源头。不到一会儿,那乐章便奏到了**,变得急促了起来,鬼萧转动的频率也加快。应该是受到了乐章的催促,原本只是一点点挪着向鬼萧靠拢的游魂野鬼一下子就变得争先恐后,它们纷纷钻进了鬼萧里,不到半分钟,整个停车场恢复空旷与平静,而一同消失的还有那幽绿的鬼火。

希文不得不感叹冷子墨的厉害以及这个星球上与他所用的迥然不同的法术的奇妙。他再次拿出放光石与拿回鬼萧的冷子墨往回走,他们走到洛瑾身边时,发现她已经醒了,看上去除了些许皮外伤洛瑾并无大碍,可让希、冷两人感觉奇怪的是她的反应,她默默地站着,既没有高兴,也没有疑惑和害怕,她只是盯着两人向她走去,眼睛里多了一份莫名的戾气。

“洛瑾!你醒啦?”

走近后,希文关切地询问着。

洛瑾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五指成爪掐住了希文和冷子墨的喉咙,“啪嗒”一下,放光石碎落在地,发光的尘末在四周扩散,周围顿时明亮了起来,这时希、冷两人才看清面前的洛瑾,她变得脸色铁青,筋肉凸起,眼球翻白,力大无穷。是的,她被附身了!

两人用双手掰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指,奈何纹丝未动,感觉脖子快要被掐断了,死亡的恐惧袭击全身,就在两人快要窒息时候,一把充满磁性又带着无比威严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你这犯贱的东西,赶紧离开这具身体!”

话音刚落,两人就看到一个让人熟悉的红色身影被弹出洛瑾的身体,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忽然自动松开了。两人瘫倒在地,剧烈地咳嗽着,而刚刚还掐着他们脖子的人竟然直接倒地,再次成为不省人事。

平时只会让别人觉得邪门的红衣厉鬼第一次萌生了一种怀疑自己是不是撞邪的想法,对方还只是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鬼,逼她连绝招都出尽这可是她做厉鬼以来的第一次,问题是还失败了,她绝望地看了看停车场的楼顶,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居然直接坐在地上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

这下希文和冷子墨算是彻底傻眼了,平时弄哭女生都能让自己无地自容,这下把一只女鬼弄哭,感觉自己更罪大恶极了。但仔细想想,双方角色好像搞错了吧,今晚一直被追杀的是他们两个才对啊!

两人相互搀扶着站了起来,冷子墨说:

“我说这位大姐,应该哭的是我们两个才对吧。”

红衣厉鬼并没有理他,继续自顾自地哭着,眼泪一滴滴地流下,渐渐汇成一滩,恍惚之间,希、冷二人似乎从水滩里看到了这红衣女鬼的前因后果。

她本是一个地产富商的女儿,自小衣食无忧,后来结识了当地另一个富商的公子,直至谈婚论嫁时生活都温馨甜蜜。变故是发生在她结婚那晚,那晚她家大排筵席,她也喝到醉醺醺的,所以当晚她跟她老公是应该被婚车司机送回家的。但当她酒醒时,睁开眼发现自己并不在家,而是被绑在一张椅子上,他爸妈的人头就瞪着双眼被摆在自己面前,她吓得疯狂尖叫起来,随后进来了五六个人二话不说对她进行了殴打和轮流欺辱,被变换着各种方式折磨了两天。她早就失去了生存的欲望,她只想死,死后再让这群人不得好死。那群人好像也猜到她的心思一般,在第三天的夜晚就动手把她杀了,他们用刀子一人一刀地在她每一寸皮肤都留下了痕迹,在她还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把她拉到了这个停车场,给她套上一件红衣服后,用水泥把她封在了这一条柱子里。而让希、冷两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是,她在被水泥完全封上前所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居然是她那失踪了好几天的老公,她老公一出现就对着那几个歹徒说:

“车开那么快干嘛,幸好我跟上了。”

红衣厉鬼还在无声地哭泣着,希文和冷子墨都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头发遮住了他们的眼睛,一股难受得说不出的感觉哽在了喉咙。

“操蛋的混账东西!”冷子墨一拳打在旁边的墙壁上。

好长一段时间,他俩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冷子墨再次祭出鬼萧,把坐在地上哭泣的女子缓缓收进了萧里。

再次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两人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在他们不远处却亮起了一丝微红的电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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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门开了,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大爷出现在电梯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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