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座临时位有六张桌子,都安排在角落,李氏当家人带领六位后生独占一桌。其余的都被高级大厨占下,说起来,这些大厨也是行业大佬。

周围宾客的异样眼神,李氏一行人自然能觉察到,当家人倒是很淡定,只是静静喝茶。那几位后生就没有这样的心性了,一个个全都面红耳赤,搞不懂表舅为什么要坐在这里。

如果说礼堂是主桌,女方会场是旁桌,那这个角落,就是小孩一桌。

桌上放了几盆坚果、水果、茶水、白红果三类酒。

庄园里的年轻管家非常上心,立马通知厨房把备用菜品端上来。

这都快下午四点了,厨房里边的人,空闲了一个多小时,早就把厨房打扫干净,结果又听到客人叫菜,恨不得往盆子里吐两口老痰。

刚上两个菜,就被李氏当家人叫停,说是没打算吃东西,不要浪费了。

这时,他也收到老爷子发来的调查资料,里面包含这段时间被天师调动的各方力量,别看王氏庄园就这么些人,这只是呈现的结果而已,名单上,足足列出上百个。

就拿舞龙队来说,表面看起来是草台班子,实际上,那些人都是各个地方推荐过来的特色非遗传人。

李氏当家人越看越心惊。

苏城上空禁飞居然也是因为天师婚礼?

这一场婚礼,不止调动整个道教,更有中医界、十大名绣、民艺、匠工、特色非遗各方传统力量做支撑。

现代力量就更不用说了,部门授权、地面交通、航空不知给了多少便利。

短时间内调动这么多资源,就算是李氏,也搞不定啊。

一瞬间,他心底里的自信,有些动摇。

王霍荣着急忙慌赶过来,看到角落末座的李氏当家人,心头一惊,下意识就要过去赔笑。随后一想,对方这样放低姿态,应该是来找天师赔礼的,咱跟天师可是一家人,犯不着怕他。

当即装作没看见,在周围宾客的艳羡中,大步走向天师女婿,派香囊的蓝衣道士见到来人,纷纷让开一条道,这更是让他神气万分。

他兄长王霍昌不擅长外交,领着天师挨桌敬酒,却又无法阻拦宾客追问,这才让敬酒环节慢了下来。

王霍荣走过去顶替,三言两语就把宾客怼得哑口无言,风风火火的,很快就带领一对新人来到末座。

“这一桌是陇西李氏,中间这位,是李氏家主李万刚,半小时前刚来,其他几位,是李氏后生。”

王霍荣指向席中几人,一五一十介绍起来。

李万刚看他一眼,只好顺着台阶赔礼,拱手道,“李某见过张天师,本该早些赶来贺婚,不料被俗事缠身,失礼之处,还请莫怪。”

哗啦!

现场宾客一片沸腾。

李氏当家人坐在末座,就已经够吓人了,没想到他竟然当面向天师赔礼。

王霍荣见状,更是神采奕奕,腰杆都挺直了。心想探阳子那通电话真管用啊,刚才还说要四十分钟之内见到天师的李氏家主,却当着几千人的面向天师赔礼。

这无疑也让他苏城王氏有了面子,说出去,咱王氏女婿,那是连李氏都要欠身赔礼之人。

张至和打量着李氏当家人,轻轻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是举杯敬酒。

王嘉怡却面色发白,突然感到不适,同时也觉察到体内大邪越发躁动,好似要跑出来。

张至和见状,不禁再次看向李氏当家人,伸手拉住王嘉怡的右手。

瞬间,一切又回归平静。

李氏当家人只是奉命赔礼,完事过后,他又认真审视起了面前的天师,强大气场,犹如董事长盯着流水线小员工。

上位者最喜欢抢夺主场,他当然也不例外。

他今天赶来苏城,主要是想通过天师了解一下道教真实情况。

两人都是一方势力的最高负责人,也算是最强会晤,当然要占据谈话主场。

只可惜,他把这一套用在了世俗之外的人身上。

张至和放下杯子,已经牵着新娘走远了,哪还会管什么当家人。

王霍荣看到李氏当家人吃瘪的表情,强忍住笑,心想你有话就直说嘛,冷着脸抢主场,天师哪懂这些。

那几位李氏后生看着天师远去的背影,脸都紫了。他们以为天师跟表舅要聊上一会儿,哪知道,连一个字都没说,对方压根就没有结交李氏的意思。

现场宾客全都憋红了脸,本以为这两人会相互客套一番,哪知道连一句话都没说,这李氏的待遇,还不如自己呢。

……

两位新人敬完酒,又回到礼堂继续祭拜。

直到最后一部分流程走完,已经是夜里七点多,宾客陆续散场,只有一些贵宾住进客宿楼。

夜空中,繁星点点,一轮圆月高挂。

随着王霍荣一声令下,整座苏城都开始燃放起了烟花。

有火红的天梯,一段接一段向星空攀升;也有火球在空中炸裂蔓延;还有像树木生长的烟花,趣÷阁直树干一飞冲天,随后枝叶生长,火树开花!

整个王氏庄园灯火璀璨,四处都是欢声笑语。

婚房窗前,一张方桌靠窗摆放,桌上三菜一汤,席中夫妻二人,双双看向窗外烟花,一时感慨良多。

王嘉怡吃下一小口菜,看到天空中的火树开花,笑弯了眼睛,“那棵树,像不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颗?”

“当时你就趴树上,一颗脑袋肿得好大,眼睛都快瞧不见了。”

呵呵……张至和有些不好意思笑起来。

王嘉怡见他露出难得的笑容,也跟着笑意渐浓。

“对了,这一世,你是怎么记得我的?前几世,可都是我在找你,然后要用很多办法,才能让你记起来。”

张至和紧锁眉头,“我也不清楚,成年礼那天,突然就记起这些事了,后来就分派弟子搜寻你的下落。”

王嘉怡轻轻笑着,两手举杯敬酒,“这几年,辛苦你了!”

“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张至和回敬一杯,知道她剔除记忆的事。

随后又想起什么,认真问道,“大邪是否已经逃脱封印?”

“是。”王嘉怡放下筷子给自己把脉,解释道,“它说不会破坏我的婚礼,还恭喜我们。”

“现在不知道它会不会跑出来。”

张至和摇了摇头,“它暂时被我困住了,只是,不能再将它封印到你身上,要把它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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