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去年中级工艺美术师的职称考试过关了吗?怎么都没有打电话给我报喜呢?”
“大姑,你去年介绍我的两支股票被套得很惨啊,我估计没个十年八年爬不出来哦!”
“二姑,你女婿工作的银行今年不用拉存款了是吧?”
“唯汌叔,你让我联系周影后来代言你们产品的事,她经纪人说还要再约个时间谈谈。”
……
肖行雨抓着一手王炸,铁了心逐一反击所有给他“宝贵意见”的人,扔出一张解决一个,绝对精准打击,一桌子人很快就被他点得缩头耷脑。
“行雨”,眼看气氛滑坡得太厉害,肖唯洲适时出声,瞻前顾后的口吻让人很怀疑这个做老子的很怕自己儿子,“其实,是爷爷……自从去年大病一场后,他的身体一直都没有恢复。医生叮嘱老人年纪大了要他多保养休息……”
“但事实是,他好像比之前更拼了,之前是十天烧一窑,现在是三天烧一窑,我们劝说过他,次数多了老人家就发火!后来他气消了找我们开过会,坦诚布公跟大家说了他心理的想法,意思是说,他现在逐渐感到时间不够用,让我们帮不上忙的不要去管他。”..
所有人都沉默了,连洒洒都放下了筷子。
提到爷爷,好像这个话题就变得不一样的了,肖行雨的怒气褪去,也松开了抱在胸前的双臂,但是双唇紧抿没有什么打算表态的意思。
但是好像每个人都在期待着他会说点什么,空白大概持续了20秒,周夏站起身来:“你们怎么都不吃鱼呢,今天的鱼非常新鲜哦!”
说着就拿鱼盘里的公勺挖了东星斑当胸最肥厚的一块肉,纤细的腰肢越过肖行雨,放在肖唯洲的碗碟里,“唯洲叔叔你尝尝吧!”
“大家都吃呀这么多菜!”周夏把公勺放回鱼盘,拿起公筷夹了一块海参给肖唯汌:“唯汌叔叔,这个海参好像是你上次从大连带回来的哦!我爸那边已经吃完了。”
一旁侍应的姚妈立即搭腔说:“是啊是啊,周夏眼睛真是机灵,我们这里哪儿能买到这么好的海参呢!”
“我说是吧!”周夏笑颜如花。
周夏的努力每个人都看在眼里,没有人想在冰窖吃饭,所以一桌的气氛在她的带动下又活跃了起来,大家自动删除刚才的那一小段记忆,都复活般说着热场的话,桌上的温度渐渐有所回温。
章陌烟看着好态度积极回应每个话梗的周夏,感觉她真的很有薛宝钗的感觉,落落大方,很会做人,善于协调矛盾,关键长得也出色,刚才还冷到冰点的气氛,渐渐在她的努力有恢复宾主尽欢的趋势。
章陌烟待人接物方面一直都很笨拙,所以她对这种左右逢源长袖善舞的女人打心眼里是有点崇拜的。
忽然身边站起高大的身影。
刚刚热络繁忙起来的场面一下又集体禁止。
肖行雨正戳着碗里的食物,看到肖淮站起来,眼睛盯着他看了会儿,手里放下筷子:“淮总有何指教?”
肖淮的声音谈不上动怒:“既然生为肖家的一份子,就应当清楚自己肩负着什么使命,让长辈提醒你就已经不对了,现在还要装糊涂?”
好了,刚刚回升的温度,现在大概又恢复0度了。
但看得出来,肖淮的言论深得众人支持,每个人的脸上都blingbling发光,就差写着“能说你就多说点”几个大字了。
空气好像都变得有点尖锐,一顿欢迎宴秒变鸿门宴了,大家族的饭果然和港剧有一拼,吃着吃着就暗潮汹涌了。
肖行雨面孔沉下来,仍然很帅的脸上逐渐没有表情。
他的沉默,终于让肖淮略微动怒:“从小爷爷最疼爱的人就是你,现在他的情况跟你说得这么明白,你确定还是这样一幅置身事外的态度?明明知道他的心愿是什么,明明知道他是如此焦虑,却完全无动于衷。”
“……”
“我希望你以后别后悔。”
二人目光隔空交锋,肖淮的话说得非常重,餐桌上落针可闻。
“我的事不用你管。”肖行雨坐在椅子里冷冷回应。
这么一来,两个人之间的对立关系就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大客厅的温度大概又降了5度。
“不用我管?”肖淮一丝不苟的西服胸口起伏,“肖行雨,任何人都有资格跟我说这句话,唯独你没有。“
这句话好像戳到了什么,肖行雨那边的气势明显退缩了一下,一向骄傲的大少爷竟然没有进行反驳。
“许多资质平平的人都在复烧天青釉的这条路上勤奋努力,”肖淮平复了下情绪,温静的字句却更加直抵人心,“你明明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天赋,却自甘堕落,把时间和精力消耗在一些于事无补的地方……真是令人失望。”
话音落下,他人也坐下,整个场面是一个死寂。
肖淮的声音就跟绕梁三尺一样在每个人的脑海里循环播放了好几遍,小辈还好,一众长辈脸上无不露出沉郁又大快人心的复杂神色。
下一刻,附议的声音开始不顾后果浮起。
“肖淮说的正是我想说的,行雨,爷爷需要你,虽然他没有开口要求你回来,但是你也应该为他着想一点嘛!”
“你是有能力的,不像我们,你现在这样我们都觉得非常可惜!”
“你的确还年轻,拿几年时间去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没什么不可以。但是,你也要考虑一下爷爷嘛,你难道不想在他有生之年完成心愿吗?”
“就算完成不了复烧天青釉,你也至少可以做到行内顶尖嘛!不要浪费自己的天分,你这样真的很碌碌无为呀!”
……
肖行雨几乎要被长辈们的口水给淹没了。
但面对站在道德制高点的群体攻击,越翻脸就越像是异教徒,所以他聪明的没有做任何反驳,这对一个嘴巴厉害的人来说绝对不容易了,看他现在比鞋底还难看的脸就知道了。
“他碌碌无为?”一个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非常困惑,“像他这样碌碌无为的人,你们见过几个?”
这么不符合主旋律,所有人静了静。
章陌烟手里还抓着半截面包蟹腿,面对所有注视来的眼睛,直了直脊背。
虽然知道这时候绝对轮不到自己发言,可看到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被围攻得无计可施只能闭嘴,就忍不住想要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