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千叶云开口了,可他所言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后妃的人选,最重要的不过才德二字,这二字说来容易,可却不好找,既不能马虎。
自文帝即位初年,便主张兴办了女学,距今已有六年之久,正是初见成效的时候,朕提议设立女子科举,与传统的科考并立,考试的内容稍作改动,在考试时间上错开。朕的皇后和嫔妃就从高中进士的女子中选取,不问出身,不论相貌。”
千叶云说完,大殿里的臣子们个个都惊呆了,一时无言,竟像是忘记了思考一般。
然而这种沉默持续的时间不长,短暂的冲击之后,臣子们强大的心理便适应了。
在场的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呢?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反驳的话还不是张口就来。
只见王相上前一步,态度坚决且不屈,道:“陛下三思,开设女学,原是为了对抗靥的权宜之计,当时文帝也曾说过暂时不考虑让女子参加科考,如今将女子科考与选秀混为一谈,实为不可取之举!”
“是啊,陛下,自古以来,文人士子读圣贤书,皆是抱着一心为国的壮志,报国忠君安天下。而今若是将科考与皇室的荣华富贵直接联系起来,必将有损年轻人的爱国之心哪!届时科考又如何能做到公平公正的为我大临选拔人才?”立刻就有人附和,言语之间顿时将这件事拔高到了爱国的水平。
一时之间,文武百官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一直反对千叶云开女子科举,并通过此举选拔后妃。
千叶云闻言,却不见怒容,而是点了点头,道:“爱卿所言有理,女子科考的确不能与选秀混为一谈,既是科考,就要拿出应有的态度和责任,不可儿戏,即便是女子,也该懂得报国忠君。
女学自成立到如今,正是检验她们的时候,若是就让这些寒窗苦读的女子就此回去,过着和从前别无二致的生活,实在是不公。朝中理应设立相关的职位,给考中进士的女子一个选择的机会,入宫为妃,或者入朝为官。”
如果说现状就是不公,便该想办法让规则靠近公平,而不是让天平更加倾斜。
千叶云对于这件事的坚持毫不动摇,他明白臣子们反对的原因,可正因如此,才更要推行女子科举,既然建立了女学,曾经给了她们希望,就不能让她们失望。
对于朝堂上的官员来说,女子科举并无益处,甚至有可能威胁到她们自身的地位,而对于全天下的女子来说,这是一条出路,纵使艰难,但那一线希望却有可能点亮一个女人的一生。
“陛下可是要进行官制改革?”王相问道。
若是女子也能入朝为官,那么官场上一直以来的规矩和习惯就不得不变了,若是男女共事,定然会有诸多不便,可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比起借科举选秀,女官的出现才是对大临真正的冲击,这可谓是动了国之根基,不得不慎重,当然,也不能轻易地就驳回。
“正是!”千叶云满意地一笑,这一招请君入瓮终于是完成了。
官制改革这四个字一出,接下来要讨论的,就不是皇帝的私人问题,不是他们用祖制就能扣到他头上的,而是关乎大临体制的改革,是前所未有之壮举,臣子又如何能逼迫他做或不做。必须公正,必须严谨。
“大临刚刚统一,吞并了两个新的国家,版图扩大了数倍,从前的官制无法协调这么大的疆域,因此必须要改革,我们大临的官员,不但要加入女官,还要让从前的西晋还有南诏的子民都能参与进来。”千叶云说道。
直至此时,千叶云已经将主动权牢牢地握在了手里,他把选秀这种便于臣子们牟利的事和改革牢牢地绑到了一起,便再也没有人能公然打着为他好的旗号给他塞人,给自己牟利。
如此一环套一环,每一件都是千叶云想要做的事情,有的紧迫,而有的则是长远的规划,他将这些以一种巧妙的顺序连接在一起。在小事里埋进大事的影子,如此循序渐进,最终就会发现,最开始的那一件小事情已经成了改革大计中不可缺少的一环,于是无从辩驳。
话说到这里,方向就已经变了,而千叶云的目的也达到了。
接下来大臣们要烦心的就不是千叶云要娶谁,什么时候娶,而是女子科举该如何安排,官制改革该如何进行,对于可以预见的问题该如何应对。
千叶云身为皇帝,只是提出一个设想和要求,至于其中的细节,就不是一次性能解决的问题了。
经过了内阁多日的研究和商讨,最终,女子科举还是顺利的筹备起来了,而官制改革则是一个大工程,不可一蹴而就,更不可激进。
最终,女子科举的时间被定在来年的春季,每三年举行一次,时间和传统的科举正好岔开了一年,也方便行事。
只是由于女学的学生比起传统的男性学子来说少了太多,因此只设春闱,不设秋闱。
朝廷派遣专人监督各家女子书院的考核,考核之后将好的文章挑出来,院试考中的女子即可参加进京参加春闱。
这么做最大的好处就是安全,明年是头一回,朝廷对于考生的安全尤为重视,要避免出现女子孤身一人赶路赴京的事发生。
索性能参加春闱的人不算多,接人过来不算太难,只要拿出选秀的架势就绰绰有余了。
女子科举的政策正式昭告天下之后,民间很快就沸腾了!
这是史无前例的壮举,文帝一代女皇都不曾办成的事情,竟然在新帝继位之初便实现了,这如何能不叫人称奇。
然而更奇的是,大临的后妃们将出自这支赶考的队伍!
原本觉得浪费不愿送女儿去上学的人家纷纷觉得懊悔不已,若是自家女儿上了学,考上了进士,再进宫做了皇帝的女人,那整个家族都要跟着沾光了!
而除了原东临国土范围内的百姓以外,其他地方原先是没有女学的,自然也就完全失去了竞争的资格。可正因此,女学在这些地方的推广十分迅速,没有遭到太多的抵抗就招到了足够的女学生。
而懂行的人在这一系列的动作开始之后也只能感叹新帝千叶云的手段之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