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怀疑,是确定了!不过父皇,儿臣好奇,您为什么要这么做?”羽溪反问。
千音诚闻言,有片刻的错愕,转瞬即逝,他正色起来,放下手中的茶杯,认认真真地将羽溪打量了一番。
羽溪在原地站定不动,大大方方的任由千音诚看,扬起明媚的笑脸,千音诚从上头看到三个大字:求夸奖!
“朕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小羽你终于变聪明了!”千音诚做仰天长叹状,这突如其来的幽默惹得羽溪大笑,于是气氛又变得轻松起来。
羽溪撒娇道:“父皇,儿臣好歹在玄音阁接触了这么久的情报,又在外吃了许多亏,这点儿敏感度还是有的,您快说说为什么吧,这个儿臣可猜不来了!”
“为了引蛇出洞,探探某个人的底子!”
千音诚心情很好,而且这件事也没有瞒着羽溪的必要,他便说了,可还是故弄玄虚般的留了个尾巴。
“谁?”羽溪问。
“皇后!”千音诚说道,他提起皇后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而不是为他孕育了两个孩子的发妻。
“您有发现吗?”羽溪着急了,她与皇后结怨不是一日两日,可恨她至今都不明白皇后想要置她于死地的原因是什么。
“微乎其微!”千音诚沉声道。
“她很沉得住气,梅妃怀孕之后,皇后一直派人调查,可从未有过加害的举动,朕在暗中加以阻挠,逼她使出了更多的手段,但可以确定的仅仅是皇后在宫中保存的实力,至于她和靥的联系依旧没有证实。”
羽溪闻言不由得沉思,看来对手比想象中要更加厉害。
如今皇后唯一的靠山就是太子了,可是即便如此,她的本事也应该只在后宫,可皇后这次所显露出来的实力却不只这些,让羽溪有深深的危机感。
千音诚同样忧心,帝后离心不是什么好事,可那是一国之母,他不能随随便便下手,更不要说背后还藏着邪神靥的影子,就更不能掉以轻心。
同时,千音诚对皇后的感情本就复杂,他继位之初,第一个扳倒的旧势力便是皇后的娘家:权倾朝野的吴家。这还是在皇后不知情的情况下做的,从此皇后便没了亲人,没了庇护,可千音诚没有办法,他按律法办事,吴家罪有应得。皇后也没有办法,那个时候,她已经为千音诚生下了两个孩子,就算丈夫不再像个丈夫,就算心灰意冷,她也必须当一个好皇后才能保护她的孩子们。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虽然不曾有过山盟海誓轰轰烈烈的爱情,但也曾相敬如宾的度过了艰难的储君时期,皇后是大家闺秀的典范,年轻的时候便是才名在外,初露锋芒,帮了千音诚太多,可谁曾想最终换来的竟是背叛。
诚然,千音诚对他的妻子有恨,但他也绝不能再让她蒙受冤屈,所以必须先将皇后背后的势力查清楚,罪名坐实,他才能处置这个陪了他半生的女人。
羽溪不懂千音诚的坚持,证据固然很重要,可她受到的袭击也的确是真实的。这种敌人站在眼前却不能下手的感觉糟透了!
“父皇,那儿臣要怎么办?坐以待毙吗?”这话有赌气的成分在。
千音诚反而笑了笑,温柔地注视着羽溪道:“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就好了,其他的有朕在。而且祭天大会的风头也早就过了,朕总不会让你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出意外!”
“说的我好像小孩子!”羽溪有些不服气,但心里还是很感动的。
千音诚无奈,道:“好了!这可是你回来之后咱们父女两第一次好好谈话,你确定要一直拉着这些烦心事说?”
羽溪闻言也觉得在理,说来也惭愧这些日子她忙,千音诚比她更忙,竟然是连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
千音诚看到羽溪清朗的笑容,一如既往的甜美纯真,和记忆里的笑脸分毫不差,他顿时心中一暖,直到此刻,他才证实他的女儿没有被生活的苦难打倒,她依然快乐着,老父亲心中压着的巨石才落地。
千音诚抬手揉一揉羽溪的短发,叹道:“以后别叫人这么担心了!”
羽溪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刚好到腮边,她专门叫人修了一修,看起来精致又俏皮,像个瓷娃娃一般,很特别。
对于摸头发的动作,羽溪却有点儿郁闷,小声抱怨道:“怎么我换了短发,你们非但不嫌丑,还都喜欢摸一把?”
“我们,还有谁?”千音诚问,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太舒服。
“楚清风!”羽溪不疑有他。
“看来你们感情很好?”
“是啊!超出预期,我自己都没想到。”羽溪突然笑得很软。
这张笑脸仿佛穿越时空般的和记忆里某一张脸重合,相似的面容,同样带着期待和惊喜的笑容,让千音诚晃了神。
“痴儿!”良久,千音诚叹了一句,也不知是在说羽溪还是叹自己。
羽溪听到这一句,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想到还有问题,便正色道:“那父皇,镇北将军那边要不要多留意?”
“要,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镇北将军年轻有为,是这几年朕提拔的清贵,日后还指望着他领兵,不能让他早早地走上歪路。”千音诚说道。
“儿臣知道了!”羽溪答。
千音诚想了想,又嘱咐道:“对了,小羽,你自己也注意,要学会放权,不要事事都苛求自己,这样会很累,也容易让下属懈怠。”
羽溪心中一暖,笑道:“儿臣明白了,谢父皇关心!”
——
羽溪今晚回到家,不出意料,楚清风不在,羽溪笑笑,微微有些失落,不过并不太放在心上,招呼慧儿备了些饭菜一起吃。
席间有些冷清,羽溪禁不住感慨,她和楚清风现在真的是聚少离多,很不习惯。
可两个人都忙,楚清风官职低,不能时常回家,羽溪每每工作也回来的晚,诺大的一个公主府便显得冷冷清清,没什么生气。
慧儿如今变得沉稳了许多,这本是好事,可她的话和笑容都少了许多,想想这成长背后的代价,羽溪都觉得心中钝痛,有些喘不过气。
因为绣儿,绣儿没了,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慧儿自那之后就变了,时常一个人发呆,每每这时,她的身上便多了一种名为孤独的气质,叫羽溪看了都心疼,可又无可奈何。
绣儿死了,羽溪当时都来不及难过,她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可事后再想起,好像当时的情形都蒙上了一团云雾,似乎也没有那么痛彻心扉,反而让羽溪不知该如何安慰慧儿,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