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千音诚的话说的十分微妙,这让她觉得她费尽心思隐藏的秘密在千音诚面前无处躲藏。
但是这也没什么,只要保证千音诚在他短暂的一生里不泄露秘密就好了。
“东临君,你真的觉得将自己疼爱的女儿交给一个她素未谋面的男人就能让她幸福吗?说不定你这是在害她!”轻洛说道。
千音诚闻言却笑了,道:“女神殿下,这个顾虑我也有过,但在北燕比在东临要安全得多,某些人的手伸不了那么长。她的生命和她原本的自由比起来,我选择让她平安的活下去。”
说到这里,千音诚的羽溪不禁软下去几分,并且露出了几分欣慰的神色,接着道:“话虽如此,但玄音阁北燕分部传回来的却是好消息,两个年轻人在一起举止亲密,互相欣赏互相帮助,不是很好吗?”
到了这个时候,轻洛突然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白来了一趟,她为两个孩子的婚事操碎了心,结果极力促成这场婚事的几个当事人全都乐在其中。可是,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哪里是只有爱情就能解决的呢?总是有些东西比爱情更重要。
“东临君,我算是知道我确实是来迟了,既没办改变事情的结果,也无法对你施以惩罚。罢了,你就当我没来过吧!”轻洛叹息着说道。
千音诚此时也流露出了几分真情,宽慰道:“自古以来,婚嫁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知道您对小羽的关心,但是您到底并非她们两个的亲人,还是暂且放宽心。”
轻洛看着千音诚,仔细品了品这句话里头的意思,自嘲的笑了笑。
看来陌川说的不错,她不该来说这些话的,这样会让千音诚这只老狐狸起疑心。现在看来,千音诚已经在怀疑她和楚清风的关系了。
“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先放过去,但是你私自挑起战争的罪名,我是一定要和你算一算的。”轻洛说道。
所谓四国之间的平衡其实很难把握,身为神明,她不能违背规定对强大的国家下手,就只能暗地里帮扶弱小的国家变强,因此轻洛也只能警告千音诚一番。
千音诚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位君主,他对神明并没有多大的敬畏感,想来是参透了天地间运行的规则,因此并不将神看作是无所不能并且可以掌控人的生死的主宰,而更像是看待合作伙伴一般,这让轻洛的计划变得很难达到预期。
有时候轻洛都想让陌川直接出面好了,她始终不能像他们一样机敏强大。
而千音诚和轻洛说的多了,自然对这位女神有所了解,他在这些年的试探中渐渐明白,她和自己的想法在很大程度上是暗和的。统一一定是这片大陆最终的结局,也是真正能解决靥的方法,只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人能做到。
大年三十,这一天的年味真是太浓了,羽溪不必走出家门都能感受扑面而来的烟火气息,就是她小时候偷偷从玄音阁溜出去所感受到的那样。
羽溪这还是第一次自己完全决定自己的生活,她几乎是兴奋地提前十几天就开始准备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清晨,羽溪朦朦胧胧地睁眼,她的生物钟会在每天辰时准时的叫她醒来,不过自从成亲之后,她都会习惯性地眯眼再睡一会儿。可是这一回她却是睡不着了,因为楚清风的脸就近在眼前。
羽溪眨了眨眼睛,脑子还有些发懵,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就会在楚清风的怀里入眠。
即使曾经多次和楚清风同榻而眠,羽溪仍旧对这样亲密的姿势感到不自在。从前那是在帐篷里,环境艰苦,任务险峻,脑子里哪有时间去想别的事情,只想着尽量多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好对付明天的困难。
可是现在不同了,羽溪看着楚清风的睡颜,仔细想了想,似乎这是第一次她比他先睁眼,也是第一次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但是奇怪的是,她竟然一点儿也不排斥。
羽溪不禁苦笑,可心里又觉得莫名的甜蜜,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已经习惯了楚清风的存在。
看着楚清风的脸,羽溪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睡着之后整个面部的线条都是柔和的,完全不同于平日里硬汉的形象,而在这时他的五官的优越性才完全显现出来。
楚清风闭着眼,那双满是深情的眼睛合上了,反而让羽溪感到放松,那种一直伴随着她的紧张和一丝愧疚之感全然消退。这样的楚清风,让羽溪产生了一种想要保护他的冲动,很奇妙。
鼻尖嗅到淡淡的青竹的香气,羽溪恍然觉得,楚清风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占据了她的心,并且即将要占据她大半的人生,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而他却让这些事情顺理成章的发生,并且悄悄地为她做着改变,比如说取代了汗味的青竹香,比如他所诵读的打量诗集,都是为了她。
羽溪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跳动着,怂恿着,让她不安,也让她勇敢。
羽溪悄悄地伸手,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将食指伸向楚清风的脸。
大概是盯着他看了太久,精神都恍惚了吧!羽溪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空去想这其中的缘由,只是顺着自己的视线落下手指,而手指落下的地方正是楚清风的修长眼睫毛。
就在手指触到睫毛的那一刹那,楚清风猛然睁开了眼睛。
羽溪吓坏了,就像是做了坏事一般抖动了一下,连手都忘记收回来,就停留在原地,像是作案的证据,直指羽溪的罪行,让她羞愧难当。
楚清风沉默了几秒钟,像是在消化眼前的情景,而后无奈地笑,伸手将羽溪的手拉了下去塞进被窝里,装作什么都不懂似的道:“干嘛把手露在外面,不冷吗?”
羽溪的脸瞬间就红透了,楚清风脸上别有深意的笑容就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看穿了她的伎俩,而她也默默地将脸埋进被子里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