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点儿也不,反而悠悠的坐在军帐中冷静地分析局势,看着楚清风忙得团团转,看着偶尔会遇上的可怜的民众发出哀嚎。
原本她以为以自己的仁心,看到这些肯定会很难过,会为他们鸣不平,抱怨这个不公平的世道。可事实上,她就像是隔岸观火,冷眼看着这一切,什么也不做,心里除了一点悲伤之外不做他想。
羽溪想,或许是因为这不是我的国家,受害的也不是我的子民。所以她对他们虽有同情,但却不达心底。
羽溪头一次觉得自己是个冷血的人。
“你会难过吗?这些天所见的情景,会让你难过吗?你在战场上厮杀,是为了封侯拜将还是为了国泰民安?”羽溪的声音冷静得几乎像个局外人。
楚清风看着羽溪执着的样子,认命地把手中的信全收拾起来。
“我其实没想那么多,守护这些弱小的人民,让他们尽量过得好一些,这是我的责任。封侯拜将我不在乎,国泰民安又太虚伪了些,我只是不得不做这些事。”
楚清风也算是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一路上有很多人问他为什么拼命,他准备了很多说辞,对上司是一套,对皇帝又是另一套。但今天他第一次和人说他的真实想法,而面前这个女人总是能挖出他内心最真实的东西。
羽溪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好像既不看重自己的利益,也不在乎天下人。
怎么会这样?
师父曾说过,生逢乱世的男人分为两种。一种胸怀天下,手握刀剑,最终由他们建立新的秩序;另一种则只想活着,自己活着就好,做什么都无所谓,最后他们将成为倒下的亡魂。
可楚清风,你是哪一种?
羽溪的目光越发的深邃,凝神屏息,像是非要将楚清风看穿一般。
楚清风起身,到羽溪身边坐下,他突然很想揉一揉羽溪那张黝黑的脸蛋,然后把她脑袋里那些奇怪的想法都赶跑。
“你呢,为什么不逃呢?我记得你当时是做了逃婚的准备。”楚清风问道,他又不能直接和羽溪说自己是陌川和轻洛的儿子,身上背负着维护人间局势平衡的责任,所以在此刻转移话题对他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羽溪惊奇的看向楚清风,“你怎么知道我想逃?”
楚清风笑起来,眉毛上挑,带一点点得意,道:“我的未婚妻我还不能关注一下吗?至少我得知道这个突然降临的女人是不是真正的公主吧,否则我岂不成了冤大头!”
羽溪瞬间了然,不先做功课可不是楚清风的风格,他毕竟有那么优秀的斥候。
“我差点把你骗了,你不生气?”羽溪试探道,明知那些事情毕竟过去了,楚清风肯定不会在为难她,但还是有些紧张。
楚清风敏锐地捕捉到了羽溪眼里的那一丝忐忑,虽不知为何,但他尽量表现出大度的样子,道:“说实话我不生气,你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我肯定不会理你的,甚至会忘记家里有这么个人。但你做了一些事情让我记住了你,于是我们慢慢成了战友。”
楚清风的想法总是这么清奇,羽溪觉得他好像总有他独特的那一套理直气壮的观点,和世俗不相容的,但是又不能说是错了。
他把头扭过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很开心的样子。
于是羽溪又看到了碧落草原的蓝天,清澈、碧蓝,明明楚清风有一双墨色的眸子,却总是会让她想起那段自由的日子。
为什么改了主意呢?当初明明那么坚定的要逃,要去寻找自由。就因为一遍一遍的听说了他的故事,于是被他吸引,想要了解他。但事实证明,她很幸运,赌对了。
“发什么呆呢?”
楚清风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羽溪下意识往远出斜了斜身子,避开那有如实质的会让她耳朵发烫声音。
“我在想望之师兄为什么能揽下赈灾的活,还有他怎么跑到朝堂上去的。”
羽溪下意识找了借口,不敢告诉楚清风自己刚刚满脑子都是他。不过这也是羽溪这几天最困惑的问题,可惜那天和陈子峰谈话时并没有得到很有用的信息。
楚清风沉默了一会儿,道:“那天是盛樱公主帮他进的朝堂,盛樱公主从前是颇有政治头脑的,为人也强硬,在朝中还颇有一些影响力,后来不知怎的才变得嚣张至此。”
听到这些羽溪难免惊讶,她从没深究过盛樱的过去,只知盛樱平日惯会享乐,对爱情无望后私生活也乱了,却不知盛樱原是个很精明的女人。
“当今太后也算是十分有头脑有计谋的人,可惜燕铭没有学到母亲的这些才干,反倒被整日粘着母亲的小女孩给学了去。所以盛樱做这件事朝中并没有人针对她,大臣们也乐意看见如今的结果。”楚清风难得露出点儿唏嘘的神色来。
难怪燕铭会防着盛樱的驸马,有了盛樱的帮助,那个男人很容易就能在朝中称霸,所以干脆只给了爵位却没有实权。
羽溪这才算是明白了盛樱怎么会阻了丈夫的仕途,和自己丈夫的关系变得那样糟糕。
“至于陈子峰在公主府上具体和盛樱达成了怎样的约定,我也无从得知。”楚清风补充道,这也是他很疑惑的一个点,这几天他常常和陈子峰一同工作,总见他望着远方的天际发呆,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清风也曾旁敲侧击的问过,但总被陈子峰巧妙地回避过去。楚清风这个人啊,实在不会玩那些弯弯绕绕的文字游戏,只得作罢。
“只希望盛樱没有太为难望之师兄才好!”羽溪叹息道,她由衷的不希望这两个人中哪一个受到伤害。
楚清风看她着实忧心的样子,终于是没忍住,伸手拍拍她的脑袋,道:“别担心,至少现在看来事情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不是吗?”
“嗯!”羽溪抬头,冲楚清风展开笑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