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溪一边拍身上粘的土一边道:“你很厉害,我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羽溪一点也不奇怪自己会输,于是心态很好,而且今天打得很尽兴。反倒是楚清风又叫她刮目相看了,谦让在武术切磋中可是个技术活,楚清风把握的很好,所以两个人都没有受伤。
“你也不错,这里的地形不适合你,太空旷了。若是换成复杂的空间,你就能利用周围的事物来掩护和偷袭,再配上你擅长的暗器,谁也没法要你的命。”楚清风冷静地分析,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羽溪心里得意啊!给个尾巴她就能翘起来。
终于遇上个识货的,她正想炫耀呢,就听见楚清风接着道:“但是你疏于练习,很多招式明显生疏了,花架子也太多,还有力量不足,这些可都不是小问题。虽然你的天赋不高,但明显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楚清风一一指出羽溪的不足,于是羽溪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闷闷地道:“你故意这么说的,又想逗我玩?”
“没,我认真的。”
楚清风带着点儿笑意,道:“我知道你在家里看账本有时能看一天,几乎不怎么活动,这怎么行呢?你应该把武功捡起来才是,这东西不练很快就荒废了,以后你的敌人可不会像我一样让着你。”
羽溪骤然心中一暖,道:“是不能荒废了武功,从明天开始我就好好练习。”
他说的不错,自己总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让着自己,这里是北燕,危机四伏的北燕国,被人保护着的日子已经过去了。
“我可以帮你。”楚清风脱口而出。
羽溪惊讶地看他,愣了一愣,大笑道:“好啊,够义气!”
她额头上的泥土还在,一道一道的,配上她这句江湖气的话显得不伦不类,有一种莫名的滑稽感。楚清风强忍笑意,偏偏不愿提醒她擦擦泥土。
为了掩饰自己不自然的样子,楚清风到旁边的架子上倒了一碗水,仰起头咕嘟咕嘟的大口喝完,“呼!”长出一口气,舒服!
这个动作相当豪迈,不拘小节,配上楚清风英俊的脸庞,变得不同于羽溪一向人认为的粗鲁不堪。
看得羽溪心中一动,也跑过去给自己倒了一碗,很普通的粗瓷碗,一点装饰没有,只有军队里才会用的款式,羽溪从没用过这么粗糙的器具,不过她当下也并未嫌弃。
她学着楚清风的样子一口气喝光了一大碗水,阵阵凉意从胃里渗透到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感觉无比舒畅,羽溪重重地把碗放下,冲楚清风露出得意的笑,眼睛弯成了月牙,闪亮亮的,因为运动的缘故双颊粉扑扑的冒着热气。
楚清风觉得这个女孩处处透着灵性。
“哈哈”羽溪忍不住笑出声。
真爽!她从没这么做过,和别人打架,完事了还能把酒言笑。
“说说你的招数呗!你刚才就像知道我下一步的动作一样,怎么做到?”羽溪好奇的不得了。
楚清风笑得很神秘的样子,道:“战场上练出来的,我能听到武器划破空气的声音,能感受到空气里每一丝微弱的气息的流动,甚至是温度的变化,所以即使我看不你也能知道你的位置和动作。”
太神奇了!
羽溪几乎是崇拜的看他,“我从不敢相信真的有人能做到这个境界!”
楚清风往近挪了几步,半靠在架子上偏头对羽溪道:“这些是只有实战能练就的,当生死一线的时候人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放大,那一瞬间行动会快过思维,是生是死只能依靠这种预判,我曾无数次遇到这种情况,已经习惯了。”
是有多少次的靠近死亡才能让他坦然地提到这些事?羽溪很快想到。
于是心脏骤然一紧,羽溪突然很想拍拍他的背安慰他,可他应该不需要这些,因为她没从楚清风脸上找到一丝和害怕或难过有关的表情。
听到楚清风用平淡的语气说出“生死一线”这种话,羽溪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她突然很想做点什么,哪怕是多余的。
于是她握住了楚清风的手冲他笑,她能明显感觉到在她拉到他的那一刻楚清风的僵硬。她眼底的笑意加深,谁说楚清风不需要关心的?大概是没有人这么做过,所以他不习惯吧。
楚清风看着这个笑容几乎觉得心悸,他下意识的收紧牵住羽溪的手,几乎顾不得羽溪会不会疼。在碧落草原上时,就是这只手把他从一万年的孤独和黑暗里拉出来,而现在亦是如此,这双手他说什么也不会放的。
羽溪吃痛,刚想叫他放手就看见张婶子抱了一盆花慢慢朝这边走,步伐虽慢,但依旧稳健,老人家虽然上了年纪,但精神头还是十分不错的。
张婶子看到这边的摆设显然十分惊讶,她无措的看着羽溪,慌乱地道:“公主,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的在这里建花房吗?我家老头子才锄松的地都被压平了,今天一早新买的花都送来了,这可怎么办?”
楚清风不动声色地用袖子抹掉了羽溪额头上的泥土,羽溪没心思理会他的小动作,她的注意力全在张婶子手里的花上。
那是天兰心,传说中的帝王兰,必须放在温室里养着,她好不容易才弄到手,可现在场子都让楚清风给砸了,她能怎么办?
“张婶儿莫急,这株兰花你先放下,花房我就不建了,你们老两口先歇着吧。这地方将军看上了,日后给将军做练武场用,至于其他的花就先退回去。”羽溪道。
她反正不差这么点地方,犯不着和楚清风抢,再说早上那点儿起床气早就散的一干二净,羽溪干脆地把地盘让给楚清风,卖他一个好。
张婶子难掩失望的表情,她家老头最是爱花,回去还不知有多伤心,不过这也是无法的事情。
“张婆婆,你回去和刘大厨说一声今晚多备些菜,准备些月饼,我想把林平和小木他们都叫上,还有给我院子里其他的兄弟也备一份。”楚清风的吩咐打断了张婆婆的思绪。
张婶儿倒也想得开,花房没了不打紧,重要的是两位主子开心,于是笑着应声道:“唉,老奴这就去办,把院子也收拾出来,在月下饮酒作诗是最风雅不过了,适合你们年轻人。”张婆婆来了兴致,连后面的打算都想好了,楚清风当然不会反对。
羽溪挑眉,“怎么想叫那么多人?晚上我们还要进宫的。”
楚清风笑道:“我想好好过个中秋,而且进宫就呆一会儿,不耽误事。”
张婆婆走后,羽溪用肩膀撞了楚清风一下,调侃道:“够意思吧!兄弟,这地方多大,又宽敞。”
“那倒是。”楚清风勾起唇角,淡淡回了三个字,虽然他心里乐开了花。
羽溪撇嘴,“哼!你肯定偷着乐呢。”
“怎么我对你不够意思吗?”楚清风反问。
“你要是能带我去你那骁骑营里瞧一瞧才算够意思!”羽溪笑得没心没肺,她随口说道,心知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楚清风笑笑没说话。
羽溪回去之后绣儿告诉她她后面的头发上沾满了尘土,羽溪把头发拉到前面了一看果然是。
好样的!
羽溪咬牙切齿,那么长时间她就不信楚清风没看到,一定是故意不提醒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