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溪离开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她立刻让绣儿收拾了一个院子住进去,取名为新月小居。
羽溪决定要自己过自己喜欢的日子,不再受楚清风的制约。
夜晚,羽溪躺在床上琢磨未来的计划,思索着明天去见千叶云时要商讨的事情。
东临皇后实在是个大麻烦,羽溪向来同她不对付,父皇也对她心有怨恨,可从来抓不住她的把柄。
皇后和北燕帝勾结,给他几个厉鬼,这些邪物从何而来?带走北燕一百壮丁目的何在?而在东临强大的治安管理下她要如何藏住这么多人?
羽溪第一次发现原来和她斗了这么多年的皇后竟藏得这么深,远不是她表现出来的温和。
羽溪又想到她的父亲,他和他的这位发妻可谓是孽缘了,他为了稳定朝局不得不娶了当时权势滔天的吴氏长女,巧合的是这个女人嫁人之后深深地迷恋父皇,却不幸的看着她的丈夫爱上了另一个女人,又眼睁睁看着他一步步掰倒自己的娘家建立了新的国家秩序。
这一切她都无能为力,皇后应该是恨父皇的吧,而父皇大概也在恨她害死了心爱的女人,又有恨又带着亏欠的过了这么多年。
除了羽溪自己,父皇仅有的两个孩子都是皇后所出。羽溪原本认为自己会为了父皇一直容忍这个女人,现在看来她和父皇都错了,这个人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做出了无可挽回的事。
难道婚姻就是这样的状态吗?
羽溪烦恼的叹气,从床上坐起来,披上衣服走到院子里去了。
她一边溜达一边思考,如果两个人成亲后就会总是相互埋怨、指责,总是为自己感到委屈和不公的话,那人为什么要成亲?为什么要把彼此的距离缩的这样近?为什么要把简单的关系变得复杂?
羽溪苦恼地摇头,如果这些问题的答案真的很好理解的话,世界上大概就没有那么多不幸的家庭了。
平心而论,羽溪认为楚清风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人,他能力超群又富有责任心;他冷静而克制;当然他也是强硬且冷酷的;所以永远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他几乎无可挑剔,和他在一起自己甚至可以不需要思考,因为他习惯掌控一切。
可是,一个什么都不用做的千音羽溪岂不是成了个花瓶,她不愿意成为这样的人。
如果我和他不是夫妻,或许能成为交心的朋友,羽溪无不惆怅的想。
日后还是尽量离楚清风远些吧!羽溪摇着头感叹。
羽溪第二天一大早就叫来绣儿和慧儿为自己梳妆,她从来不在意美丽的姿态,大多数的时间都在玄音阁学习各种技能,每天匆忙地起来,疲惫地睡去,没有一点高傲的公主的自觉。
如今的生活倒是大变样子,空荡荡的房子和无所事事的清晨时光让她感到莫名的害怕。往前看是望不到尽头的迷茫的时间,她好像走在迷雾里,孤身一人,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做不了。
慧儿为她绾了时下流行的惊鸿髻,戴上珍珠红叶发簪和粉玉雕琢的桃花簪,又细细地描了一弯柳眉,再添了一个桃花妆,配上一袭红边垂肩粉色薄纱裙。
羽溪呆呆地望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有一瞬间恍惚。
她很少尝试这样艳丽的装容,不过效果似乎是很不错的,羽溪莫名感觉心情好受了不少。
果然,看到自己变得美丽耀眼是每个女人梦想。
羽溪从未想到粉色系的装扮让自己看起来娇媚而有气色,她从来以为粉色是宫里那些女人会用的颜色。
羽溪满意的翘起嘴角,道:“还不错。”
慧儿帮她将拉乱的衣橱整理好,她一边干活嘴上也不闲着,道:“公主您这一打扮多好看啊!那些整日涂脂抹粉的小姐们见到该无地自容了。奴婢早说让您留心打扮,您还非说奴婢是多管闲事。”
慧儿吐了吐舌头,异常调皮。
羽溪用手指沾了些胭脂,趁慧儿正得意时抹在她脸上,冲羞愤交加的慧儿扬了扬手指,笑道:“就你油嘴滑舌,也不见你梳妆技术比绣儿好。”
慧儿委屈道:“公主你没良心,这些胭脂水粉可都是奴婢为您调的。”
绣儿见慧儿又和公主顶嘴了,心里觉得好笑,慧儿这个活宝总能调节气氛。可她嘴上还是劝道:“好了好了。”
正说着冷不丁就被慧儿用胭脂抹了一脸,而得逞了的慧儿一下子蹦出去好远,冲绣儿吐舌头,撒娇:“绣儿你最好了,一定不舍得公主欺负我,所以让我欺负一下好了。”
这下一向稳重的绣儿都绷不住了,她追了过去,大声道:“慧儿你这臭丫头,死性不改,又欺负我老实,看我不教训你。”
她俩便满院子追逐,惊起一阵鸟鸣花落。
羽溪倒是看热闹不嫌是大,一边笑一边指点慧儿躲过绣儿的魔爪,将绣儿气得直叫:“公主您再帮着这丫头就不要想我再帮您梳妆了,以后让这死丫头来吧!”
羽溪这两个婢女也不是普通的人,她们从小和羽溪在玄音阁学习。
绣儿老成稳重,心思深沉,办事井井有条,派她打理内务、同人交往最是合适。
而慧儿性子跳脱,天真烂漫,可她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医药天才,在玄音阁跟随名医天浪子学习医术,还曾随他出去云游四方,现在就染上了一些江湖气息,在无趣的深宫中羽溪最喜欢同她玩闹,一起逗稳重的绣儿寻开心。
羽溪看绣儿气急败坏的样子,笑得更是张扬,道:“好绣儿,看在你家公主这般无趣的份上就让我看上一场好戏吧。”
这话一出,远处立刻传来慧儿放肆的笑声。
正玩笑嘻闹间,不觉楚清风已经进到了她们的小院里。
当听到楚清风叫了一声溪儿后,她们三个当时愣在了原地,尤其是闹得正开心的羽溪和慧儿简直如同被定住了似的。
楚清风没见过这样美丽绽放的羽溪,她看起来潇洒极了,脸上的红霞既羞涩又显出健康自由的气色。
刚刚他在院外听到里面开怀放肆的笑声时非常惊讶,原来羽溪除了或温柔或狡黠的微笑以外还可以笑得这样开怀。
当他看到她时就更惊讶了,只见羽溪斜斜的倚靠在石桌边,随手折了一朵盛放的白牡丹把玩,兴致盎然的同她的婢女们打趣。
朝阳为她镀上一层朦胧的金光,轻盈的粉色衣裙衬得她像一只欢快飞舞的蝶,尽情的飞舞在阳光中。
楚清风没来由的感到自卑,他竟不知离开自己的第一天羽溪便过得这般潇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