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他们只能面对。
楚清风额头上不知何时布满细密的汗珠,他屏住呼吸,用秤杆挑起盖头,露出他日夜思念的人儿真实的面容。
出水芙蓉般脱俗的面庞,精致的红妆,一切都是他梦想中的样子。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的真容,他紧张地眼睛都不敢眨,看着她睁开眼睛,于是日月都失去了颜色。
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什么能同这样一双眼睛争辉只剩下了如雷的心跳。
下一秒,楚清风就被那双眼里的戒备和警惕刺到了,于是所有缠绵紧张的心情消失无踪,他眼里的火焰熄灭了。
羽溪一睁眼就望进了一双幽深的眸子里,那里是漆黑的万丈深渊;又像极了碧落草原清澈透亮的蓝天,里面似是盛着无限的温柔,可温柔里夹杂着哀愁,又有委屈。
这使得她很诧异,明明他们这才第一次见面,自己名声再怎么也盛也不该让一个男人露出这种眼神。
这让羽溪觉得自己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尤其是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露出这种复杂的眼神,叫她看不懂。
羽溪发誓她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男子。
他的五官如刀刻斧凿般坚硬,眼睛深邃而迷人,眉梢斜斜插入鬓角带着些许凌厉之感,鼻梁高挺,唇形漂亮。
在他的身上满满都是男儿血战沙场铁骨铮铮的沉稳气概;是少年郎未被世俗打磨平整的棱角。
更神奇的是他有一种真正的贵族才会有的宠辱不惊,安然淡定的气质,这种与生俱来的贵气是没有人能模仿的。
羽溪确认自己不会看错,这男人身上的尊贵感甚至超过帝王之尊,怕是哪个皇帝都会十分忌惮,难怪燕铭急于处理掉他,碰上这样的对头燕铭能睡得安稳才怪。
虽然对楚清风的样子羽溪感到惊喜,但这并不会改变她她的初衷。
于是楚清风看到羽溪对自己露出一个春暖花开般的笑容,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句狠心的话:“将军你要不去别的地方休息吧,本公主还不想圆房。”
羽溪说完这话简直悔得要把舌头咬下来,太嚣张了。
即便贵为公主也不该在新婚之夜说出这种话,任何一个男人听到都会觉得屈辱的吧,可她真是走投无路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尤其见到楚清风只是紧紧抿着唇不说话,别过头也不看她,不知怎的心里横生出一种愧疚感。
大哥!我真的没有欺负你吧!羽溪恨不得仰天长啸。
羽溪虽然有心补救,但又不能冲破自己的底线,只好把心一横,一把拿来床头绣着鸳鸯戏水的枕头横在床中间,妥协道:“这是界限,不可轻易越过。”
见楚清风脸色稍有好转,羽溪悄悄松了口气,又暗自责怪自己太过大意,说出这样无理的伤人之语。
她紧接着便真诚的向楚清风道歉:“本公主并没有轻视将军您的意思,只是同您素未谋面,一时间无法接受同陌生人做那亲密之事,刚才情急之下唐突了些,还望将军莫要介意。”
楚清风这才好受了些,他原本也没想要逼羽溪,只思索着如何打动她,猛然听到羽溪坚决的拒绝使他不知所措。
他从没有如此痛恨自己不善言辞,只能沉默着,没法化解眼下的囧境。
好在羽溪给了个台阶下,不然他真要一直沉默下去。
楚清风反应很平淡,恢复了没有表情的状态,道:“无事,公主不必挂心。”
楚清风这人生活经历很简单,他不会多计较什么,所以很大方的就揭过了。
多年在魔族秘境历练的经历使他在越是紧张艰险的情况下越是冷静和不动声色,所以即使楚清风心里已经不计较了,甚至为能同羽溪睡在一张床上而暗喜。
不过羽溪就不知他是什么个意思,还有些忐忑的看着他,不知他心里到底怎样个想法。
气氛就这样僵持住了,两个人都不动,盯着对方看,心里面千回百转。
眼看着气氛越来越尴尬,楚清风有心打破僵局,便生硬的转移话题道:“公主,既然你我已经成为夫妻,可否改一改称呼?您莫要再叫我将军,我也不再叫您公主。”
羽溪听他说起这事便知他有意交好自己,而且羽溪也不想和名义上的丈夫关系僵硬,于是就答应了。
不成想楚清风竟道:“那日后我唤你溪儿可好?”
他几乎是有点急切的说出这句话,带着让人不忍拒绝的意味。
羽溪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溪儿!从没有人这样叫过她。
楚清风便解释道:“我知道和你很亲的人比如千叶云都叫你小羽,可我想要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
羽溪有些不情愿的答应了,她有点儿怕楚清风那个委屈的眼神,好像她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
其实楚清风不叫她小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希望她日后不要受以前灵羽的影响,做一个全新的自己,活得潇潇洒洒,自由自在。
羽溪碰了碰他,声音闷闷的,道:“那我呢,我该叫你什么呢?”
“当然是叫阿……风了。”好险,楚清风捏了一把汗,差点就想当然的说出阿音这个名字了,幸好反应过来了,不然要露馅了。
楚清风知道他不可能瞒羽溪一辈子,但他实在不好意思承认当初草原上的事。
阿风?羽溪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原本礼貌的笑容僵在脸上,人来疯吧!
谁认识你啊?叫得这么肉麻。
好吧,她想要收回刚刚对他的初步评价,这样的称呼可一点也不符合他的硬汉形象,简直像是市井流传的话本里才会起的名字。
羽溪心说可不能再妥协了,于是道:“这太亲密了,我叫不出口,不若就唤你清风吧。”
楚清风心知这回是自己太冲动了,阿风这个称呼他自己想想都起鸡皮疙瘩,所以他也没有多纠缠,只淡淡地道:“随你。”
话音刚落,便听得咕噜一声,羽溪红了脸,尴尬的笑了,道:“我一天没吃东西了。”
楚清风四下看了看,发现桌上的食物没有动过的痕迹,又见大红的喜床上铺着一些干果,有瓜子、花生、红枣、桂圆之类的,便随手抓了一把塞给羽溪,道:“你先吃一点垫垫肚子,我叫人去热一下饭菜。”
羽溪心中一暖,没想到楚清风还挺细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