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瀑禁区外,大明禁军军中。

“报,左翼来袭妖兽已被击退,武骧卫伤亡一千余人。”

“报,右翼防线击退妖兽攻势,虎贲卫伤亡八百余人。”

“报,鹰扬卫出击不利,折损狮鹫五百、禁卫过千。”

“报……”

中军帅旗下,忠国公李文忠坐在太师椅中,身前小几上摆着一整套精致的茶具。他对各路军情充耳不闻,只管烹茶、倒茶,但是倒好茶后又只看不喝,待茶水冷却复又泼掉重烹。

就是这样毫无意义又简单重复的动作,被各路主将的传令亲兵看在眼里,莫名便让他们觉得安心,惨烈战事所带来的紧张感也无形中减缓了许多。待这些传令亲兵回到各自主将身边,将看到的情况如实说出,各军主将更是定下心来,发出一道道调整阵型、组织防御的军令,仿佛一下有了近乎盲目的信心:只要忠国公还在煮茶,天便塌不下来。

带着这种信心,三万多禁军精锐被更高效地组织起来,形成一道道钢铁防线,如绞肉机般收割着敢于侵犯的兽群,纵然偶尔有防线被冲破的时候,也能很快稳住阵脚,并组织起有效反击,将阵地守得滴水不漏。

在禁军阵地外,各类妖兽的尸体越堆越多,却无法逼退大明禁军半步。

这一切,都因为有一个老人,坐在飘扬不倒的帅旗下,专心致志地烹着茶。

……

天瀑禁区外震天的杀声并没有影响到天瀑旁的崎帅等人,连崎帅入微能力都受到压制的禁区内,外界的声音传不多远便迅速归于沉寂。

所以和禁区外一比,这里平静得像是世外桃园。只不过这种平静下,潜藏的凶险丝毫不亚于禁区外的惨烈战场。

丁护右手托着一枚带有魔国特有凶戾之气的獠牙,左手袖子里,实际上却藏着僻于用自己的血提前炼制的血母,僻于的元神便藏于其中。

对于魔国人来说,只要血母还在,再配以相应的材料,就能重生再造。僻于失去了本体,但是他为除掉弑雷准备的躯体材料还在,所以他借助丁护先天灵气的掩护回到了天瀑禁区。

作为交换,丁护提了一个条件:杀掉崎帅以及所有参与这次行动的少年少女。

只要崎帅被僻于伪造气息的獠牙蒙蔽,他就会趁其他人不备将僻于的血母放到祭坛上,然后在僻于杀光崎帅等人后,想办法在僻于面前保下命来。

他毫不怀疑,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僻于会连他一起杀掉,但是没关系,他早就想好了证明自己还有价值的办法,就算谎报军情葬送掉天瀑禁区外所有大明禁军的性命,他也一定会活下来。

对于出卖大明禁军,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同样的事只要做过一次之后,再做起来就会容易很多,何况就连第一次与僻于合作时,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心理障碍。

重点是,比他优秀的人死得越多,他以后飞黄腾达的机会就越大。至于说僻于杀了他全家的这笔账,等他爬得足够高时再慢慢向魔国讨还也不迟。当然,没机会报仇也不要紧,他能光耀丁家门楣、从此高人一等、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这样的生活也挺好的。

丁护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好,但是他唯独没想到,崎帅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拥有了一个超出他想象的能力:入微。

“要是我每救一个人就要收一份回报,那我早就发财了。所以这东西,你自己留着吧。”崎帅没有去接那枚獠牙,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你运气实在不错,我原以为已经死了、结果却还是逃掉的僻于,都能被你抓住。除了这枚封存着他元神的獠牙,你还有别的发现吗?”

丁护又把那枚伪装的獠牙往前送了送,见崎帅仍没有接的意思,便笑着塞到崎帅手里:“咱们兄弟间还客气什么,这份功劳我们谁拿不都一样。至于说别的东西,崎百户莫非惦记僻于随身携带的宝贝,可惜我只发现了这个,不过应该也够换来朝廷一份大大的封赏了吧。”

崎帅“哦”了一声,又随口问了一句:“我后来回去找你们时,发现你们好像遭到了妖兽的袭击。具体情况如何,藏真又怎么样了?”

丁护满脸遗憾道:“你们离开后有几头妖兽突然窜出来……汪敬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他因为身上伤势较重,为了不拖累我们,只身将妖兽引开,我和藏真阁下才有机会逃脱。后来我们又遇到藏青阁下,他们师兄弟有事要办去了别的地方,我则一路来到这里,并无意中在禁区外发现了封存有僻于元神的獠牙。”

崎帅眉头微微一挑,喃喃道:“汪敬、藏真、藏青……”

丁护不知道崎帅念出这些人的名字是为什么,故意岔开话题,故作惊讶地望着祭坛:“这也是魔国法阵的一部分吗,我们得想办法赶紧毁掉它才行,我进入禁区前看到,朝廷大军已经陷入与兽群的苦战之中。”

丁护说完,逐一和其他人打招呼,就好像他也是这个小团体中值得依赖的一员。

“鬼宿师兄,见到你真好,我被妖兽追杀的时候,心里总想着,要是我剑法有你一半厉害,也不至于这么狼狈了。”

“哈哈,萧平你也在,你一定想不到,有几次差点命丧兽吻时,我还想到了你呢。”

“方烈方圆,你们兄弟俩感情好得真叫人羡慕,走到哪里都形影不离,我要也有这样一看就让人觉得很可靠的亲兄弟就好了。”

不管鬼宿还是萧平,天生对丁护没有好感,也就没有搭理他。至于方烈这种耿直之人因为缺乏戒心,很快和丁护有说有笑。

丁护一边缓解着和其他人的生疏感,一边不动声色地向祭坛靠近。为了不引起大家的注意,他还亲热地挽着方烈的肩膀,拉着方烈一起走近些查看祭坛的情况。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

当祭坛终于近在眼前,只差几步就能触到时,丁护悄悄勾起左臂,取出僻于形如石蛋的血母握在手心。

五步……一步。

“方烈,如果让你选的话,你想怎么死?”丁护带着温和的笑容,语气轻松得像开玩笑,左手则握着僻于的血母悄悄按向祭坛。

“没事想那个干嘛,每破一重境界,都能增加至少二十年寿命不是吗,所以我应该还能活很久呢。”方烈没心没肺地抬头看着高得望不到顶的祭坛,丝毫没有注意丁护的小动作,而他自己的身体,也替丁护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当然,有一个人除外。

崎帅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由他们两人身边响起,突然得让丁护心中一惊,险些将手中的血母滑落。

“选一种死法?问这种无聊问题的人,自己一定死得无聊且无趣”。崎帅像影子般出现,一把扣住丁护的脉门,盯着丁护的眼睛淡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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