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离开魔国法阵内的这个特殊空间是众人目前的第一要务。崎帅将十余名没有受伤或行动无碍的兄弟分成几组,派向不同方向进行探索,以一个时辰为限,如果发现特殊空间的边界或其他异常之处,便折返向其他人通报,再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崎帅一个人作为一组也参与了这次探索,不过当走得足够远,其他人都从视线中消失时,他便停了下来。因为所谓的探索只是一个借口,他真正的目的是支开其他人,确认一件心中隐隐已有预感的事。
“如果,如果……”崎帅手里捏着国公李文忠给的那块玉符,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块玉符里根本没有任何信息。
如果真是这样,便说明这个特殊空间根本不是以他们的力量所能逃脱的地方,而堂堂忠国公、攻打兽冢的军方主持者,竟然故意置他们这些一心为国效力的少年们于死地。因为对于必死之人来说,根本没必要浪费精力传达任何信息。
唯一让崎帅想不通的是,这么做对李文忠有什么好处,或者说对其他的任何人能有什么好处。
目前兄弟们还以为是行动中出了什么差错,才会身陷于这个特殊空间里,而不知道是被自己人出卖而陷于必死之地。他不想让悲观的情绪四处蔓延,所以才以探索行动为掩饰,独自来到无人处对玉符进行确认。
真的要激活玉符进行确认吗……崎帅有些犹豫。他确信玉符内不会有任何信息,可只要不进行确认,他便能继续给自己留一份念想和一丝希望,哪怕这丝希望是那么的虚幻。
不,作为牵系着所有兄弟们生死命运的人,不能允许自己有这种软弱的内心,哪怕表面上装作糊涂,心里却绝不能糊涂,否则只会带着兄弟们一步步走向穷途末路……崎帅一咬牙,将脉力注入玉符中。
“叭……”玉符应声而碎。
什么都没有。
就如同他事先预料的那样,既没有青光一闪浮现一段文字信息,也没有任何声音与图像出现。
崎帅紧紧捏着玉符残片,直到玉片尖利的棱角割破掌心,直至将残片捏成粉末,直至愤怒如火的心变得比玉片还要冰冷坚硬。
大概谁也想不到,事情已经出现变数,兄弟们和我的命注定不会断送在这里吧……他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返回原处。
“崎百户,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飞颜一见崎帅,撑起身子迎上来。
崎帅看了一眼飞颜苍白的俏脸,伸手扶住她道:“你别乱动,伤口要是裂开就麻烦了。”
飞颜的小手被崎帅握着,脸上泛起两朵红霞,好强地一昂首:“我才没有那么柔不经风。”刚说完便因为扯动伤口,“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崎帅好笑地扶她坐下,叮嘱她老实坐着别乱动,然后走到明教双星面前。
这两人早已醒转,只不过经脉被封、手脚被绑。藏真见到崎帅,马上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扒他皮、吃他肉的表情,藏青则像老僧入定,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崎帅看了看周围正运功疗伤的其他人,又端详这二人一阵,突然揪住藏真的衣袍便往远处拖。
藏青蓦然睁眼:“有什么事冲我来,放开我师弟。”
藏真一边挣扎一边叫道:“师兄你别担心,我才不怕这个家伙。”
崎帅没有理会这二人说什么,一直将藏真拖到其他人听不到他们对话的距离才停下。
“知道为什么我不找你师兄吗,因为他一看就是个心志坚定的人,而这样的人通常嘴巴都很紧。”崎帅蹲在藏真跟前,脸上带着“我很不怀好意”的表情看着他:“至于你呢,表面上心高气傲,实际上就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家伙,一遇到真正的挫折,马上就会变成软蛋,要从你嘴里问出东西来实在容易得多。”
“士可杀,不可辱。”藏真咬牙切齿地瞪着崎帅:“你要是敢放开我公平较量一场的话……”
“你会让我后悔是吗?我又没病,好端端的干嘛要给自己添麻烦。”崎帅挥挥手打断他的话:“辱与不辱,取决于你是否合作。现在我问你,我没记错的话,之前出发的时候,你和藏青都是骑马跟在圣女车驾旁的,怎么一声不吭任由锦衣卫将所有人丢到了这么一个鬼地方?”
“哼,你以为你是谁,你问一句我就会答一句?”
“你答三句也是可以的。”崎帅笑嘻嘻道:“大家在这种愉快的氛围中进行真诚的交流难道不好吗,如果这不符合你的风格,那么我至少还能想出一百种不那么愉快的方法让你说实话。”
藏真冷哼一声,根本无视崎帅的威胁。
崎帅也不着急,悠悠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猜,锦衣卫应该出动了高手,让你们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便已置身于此了吧。”
藏真两眼望天,即使受制于人,仍充分展现出他高人一等的傲气。
崎帅又道:“从圣女殿下和你们师兄弟的反应上看,你们一点都不惊讶,似乎早就猜到会有这种情况出现。而且到这里后,你虽然很介意我以下犯上之类的表现,却从没说过我难逃朝廷或教宗大人严惩的话,这大概意味着,你也知道包括你们自己在内,没有人能活着离开吧?”
这一次藏真面部微动,但仍然没说什么。
崎帅知道自己又猜中了,故意满脸惋惜地看着藏真:“我不明白的是,像你这样对圣女殿下一往情深的人,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殿下跟我们一起来送死?难道说,你对殿下的倾慕全都是假的?还是说,殿下已经安全脱困,却留下你独自在这里等死?如果真是这样,这种只顾自己死活的女人,确实不值得你死心塌地。”
“闭嘴,不许你污蔑殿下!”藏真再也忍不住,将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反正谁也无法活着出去,我不妨告诉你,你们世俗之人奉若神明的洪武大帝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伟大。出发前,师父就预言过发生现在这种情况的可能,但是圣女殿下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毅然决定以身试险,否则以她九天玄女的血脉能力,谁都别想将她陷于绝境。”
崎帅心中一乐,看来藏真的弱点就是圣女,倒可以省掉不少功夫。他故意板着脸道:“你少在这危言耸听,照你话里的意思,是大帝故意派人把我们全都丢进了这鬼地方?可大帝这么做有什么意义?而圣女殿下明明自个逃命去了,说什么为了天下苍生,不觉得可笑吗?”
藏真像看白痴一样嫌弃地看着崎帅:“你难道不明白圣女对明教的意义有多重要?历代教宗只有得到上一任圣女的祝福,才能戴上教冕,洪武大帝现在害死圣女的话,就等于掘断了明教圣脉的传承。你说对于他来说,这么做有没有意义?”
崎帅心头一震,终于明白这一切事情的根源是什么。但知道原因并不代表能够理解,对于朝堂之争以及大帝与明教的利益纠葛,以他的年龄和阅历仍然似懂非懂,想了半天也没完全想明白。
藏真见崎帅不说话,继续挖苦道:“你应该感到很光荣,因为你和你的同伴,有幸成为大帝堵住天下人之口的幌子。圣女死了不假,可是他会说,还有一群少年也中了魔国人的圈套,同样不幸死在了魔国法阵里,从头到尾都是魔国人的阴谋,跟他半点关系都没有。事成之后,说不定还会给你们风光大葬以示皇恩浩荡呢。”
崎帅隐隐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可能比他现在所知道的还要复杂许多。他想了想,终于抓住了问题关键:“你还是没说,圣女殿下为什么要来送死,教宗殿下竟然没有反对?”
藏真满脸虔诚道:“那是因为殿下心系苍生福祉,在她心里,有一件事比明教的传承更重要,就连师父都阻拦不了。”
至于这件事是什么,藏真或许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知道却不愿提起,无论崎帅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再透露半个字。
就在崎帅绞尽脑汁想从藏真口里掏出更多内情时,有一个被大家遗忘、实际上一直潜藏在暗处等待机会的人悄悄来到藏青身边。
这个人趁其他人不注意,装作活动腿脚站在藏青身后低声道:“圣徒阁下,您的伤要紧吗?”
藏青没有回头,也没有搭腔,横卧在地上仍像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
“请您放心,我和崎百户不是一伙的,而且十分反感他这种无视尊卑、无法无天的行径。”这个人俯下身子,轻轻道:“我一直很仰慕您的大名,希望有机会能为您效劳。我来自天道武院,我的名字叫丁护。”
藏青睁开眼,冷冷瞥视着丁护,似乎在分辨眼前这个满脸真诚的同龄人到底可不可靠。片刻之后,他的目光缓和下来,低声道:“帮我解脉。”
“还不是时候。”丁护摇摇头,见藏青有些不悦,连忙解释道:“您别误会,我主要是考虑到您伤得不轻,就算再加上我,对上崎百户和其他人也胜算不大,而且藏真阁下还在崎百户手里。”
“要么替我解脉,要么别来打扰我。”藏青的语气不容置疑:“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丁护看了一眼周围的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告诉我镇魂丝的驱动法门,我保证很快让您和藏真阁下恢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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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回来了……
行程比计划多花了两天时间,期间一直没休息好,不过只要老婆大人开心,就是值得的。目前还在恢复状态,等精神好一些,争取把这几天缺的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