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4章 我不装糊涂,潜在的佞臣怎敢冒头?

张归霸亲子张汉伦、张汉杰、张汉融三人,在后梁史书中也都是导致朝纲混乱、国家覆亡的奸邪祸首。

而如果是豪直刚烈的王彦章仍为朱温所用,经历排挤打压,而梁国迫于形势却不得已又启用他时,便发出“当尽诛奸臣以谢天下”的愤慨豪言。然而其中张汉杰闻讯,遂与赵岩密谋,而有言“我辈宁死于沙陀之手,不当为彦章所杀”

所以张汉伦、张汉杰、张汉融哥仨与赵岩、段凝之流狼狈为奸,想方设法的阻挠王彦章等梁国仅存的将才抵抗后唐建功。而致使刘鄩冤死、康延孝出走、王彦章兵败被擒杀若不是他们这些奸臣作祟,即便后唐灭梁在所难免,但是王彦章也不是没有可能为梁朝再强行续命几年。

遗臭万年的南宋秦桧冤杀岳飞,最起码达成了宋金和议,暂且苟延残喘的保住了半壁江山可是在后梁、后唐双方绝对不可能罢战议和的前提下,张汉伦等兄弟三个却仍是在国家危难关头,往死里坑梁朝的忠臣良将既蠢又坏到了这个份上,按照史载的命数也就难免于后唐大军攻入汴梁之后,一并伏诛于汴桥下。

而李存勖可是对后梁降臣施行宽大处理(当然也有他身边的皇后、亲信被买通的因素),除了当初设计屠戮唐廷帝君、公卿最为卖力的李振非杀不可,什么朱温的外甥、义子非但被宽胥,还都委以重任。偏偏张汉伦、张汉杰、张汉融这兄弟三个必须要处死,也足以看得出他们当时的恶名,甚至赦免了大批梁朝臣子的后唐政权都无法接受。

而张归霸却举荐他这三个儿子赴京为官李天衢丝毫不会怀疑他的忠心,只是身为人父希望自己的儿子有所成就,也是人之常情,毕竟谁也不会把“奸臣”二字刻在脑门上。而且张汉伦、张汉杰、张汉融终日受父亲、叔父耳提面命的看管,也还未曾暴露出他们结党营私、弄权误国的一面。

然而这几个乱政误国的隐患,早晚还是要除了但是他们毕竟又是心腹宿将张归霸的亲生骨肉。不教而诛、无端擅杀的事绝不可做,李天衢心说也终究不能对张归霸交代说“你这几个儿子现在虽然没犯错,但是朕能断定以后他们一定会是祸害国家的大奸臣,所以都要杀了”

思付一番过后,李天衢大致已有了主意,遂又对解青吩咐道:

“且知会吏部一声,张爱卿既然劳苦功劳,子嗣也理当受福荫厚封,何况他做为表率,主动遣子来也是表明无意自据藩镇的心意那么张汉伦、张汉杰、张汉融至汴京赴职,皆当委以从四品以上官职差遣。

而朕当年与张爱卿并肩征战,如今彼此子嗣也要接过我辈的重任,朕那几个皇儿自当要与张爱卿三子多加亲近来往才是。”

毕竟正史中梁国赵岩、张汉伦、张汉杰、张汉融、段凝之流,随着朱温年迈而愈发昏聩,乃至辅助朱友贞讨伐弑父篡位的朱友珪事成,才完全把持住朝政而祸乱国家的。倘若仍是朱温御下严苛,且最为精明毒辣的时候,再借他们几个胆子,也断然不敢肆无忌惮的祸国弄权。

然而李天衢心想我也会有离开人世的一天,似张汉伦等潜在的奸臣应该会从那个时候才开始试图蒙蔽圣听,祸乱朝纲然而现在他们不也仍是不敢轻举妄动?何况如果全要由自己出手,为自己的子嗣扫清这些权奸佞臣的话魏朝以后的继承者,又是否有能力分辨其他步入朝堂的谗臣奸臣?

看来还是要捉贼见赃,杀人见伤。不妨就放张汉伦等人进入朝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暂且不必理会他们所见展开的行动。观望自己膝下哪个儿子又容易受奸臣蛊惑,就放任他们营私结党、发展势力

李天衢深知只要自己还在世,朝中纵有奸邪作祟,对于国家的伤害也能处于可控范围之内。而弄权祸国的佞臣现在纵然不敢做的太出格,可是他们发觉魏朝帝君如今称霸中原,又因形势一片大好而“愈发骄矜”,对于朝中臣子的管控也愈发松懈,想必也会如梁国赵岩、段凝等权奸那般,将开始试图拉帮结派、党同伐异,而意图弄权把持朝政

然而我可不是年迈之后愈发荒淫无道的朱温李天衢心中思量,姑且装糊涂静静的看你们搞小动作,到了最后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直到时机成熟时,再突然出手清洗心里早就挂名的奸邪佞臣扶植起来的党羽派系,也唯有如此,才能将潜伏在朝堂当中的牛鬼蛇神连根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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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数日,魏国朝堂又发生了一件引起群臣关注的大事:李天衢麾下智囊团中的重要谋臣之一,官居魏朝中书令的罗隐上书奏请告老致仕。

毕竟罗隐是唐文宗太和七年(833年)生人,现在也已是七十多岁的高龄。比当初己方势力第一个谋臣皮日休,以及如今老当益壮的韦庄还要大上几岁。

何况与精神矍铄,如今在官场中精力还十分旺盛的韦庄相较,罗隐如果按他原本的轨迹投从了吴越国,在朱温篡唐称帝时因不愿随钱镠向梁朝称臣也就撒手不干了。他当初便曾在池州九华山中隐居,而后又卸任复归山林,心里一方面有匡世济民、施政治世的理想,另一方面也有幽居隐士的情怀,如今已过了古稀之龄,罗隐比起其他晚年出仕的文臣更能放得下,所以也笃定心思离开劳心忧虑的朝堂,而纵情于山水间作诗作词,以安享晚年了。

李天衢大概能够揣度罗隐的理念,所以也就应允了他告老致仕的请求。只不过还是要按如今时节的礼法规矩,年迈官员欲致仕纳还官诰,皇帝即便同意,但明面上也要称爱卿为社稷倚仗而加以挽留,罗隐则坚持辞官致仕,如此反复几次,实则双方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也都要做完这一番表面工作,方才按例以优厚待遇使其能够卸任安度晚年。

趁着这段期间,李天衢又召请罗隐入宫相谈,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茶水,与几碟果脯早已由内侍小厮呈送上来。眼见罗隐如今即便年过古稀,满头也已是一片霜白,但气色不错,身体还算硬朗。看起来他果然下定决心奏请告老致仕,并非因为年迈而无力处理政事,只是打算抛却官场中负重致远的职责,而要了无牵挂,随性写意的渡过人生最后一段旅程。

李天衢遂也已完全尊重罗隐的决定,两人相谈甚欢,而言及过往一路走下来的经历,彼此也不禁心生感慨。一盏茶茗方尽,李天衢忽的又开口说道:

“罗爱卿协力辅佐,为国事操劳至今,的确也当享享清福了而爱卿为杭州人士,如若打算返归故里,朕当遣使知会吴越王,务必要为爱卿择选一处山明水秀的府邸安住。

倘若有意于魏朝治下哪处名山大川安居,朕也自会传旨予爱卿田园府第只是临行前夕,关乎于我魏朝朝堂国事,爱卿可还有何见解?毕竟日后国政大事,爱卿无法再为朕谏策提议,着实也难免有些惋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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