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精于水战,孤往日便闻名久矣,将军麾下冯晖、颜建,也俱是水战将才。孤得武宁舟师,犹如猛虎添翼,而这支水师,也自然仍由将军亲掌,并任水军都招讨使。而我军督管水师职责,也全要仰仗将军了。”
又得了李天衢的亲口承诺,随后设宴席好生款待。冯弘铎又闻知自己不但将统领旧部,司掌密州、登州一带海域戎卫水军,在当地有豪府官邸,在瑕丘也会给他留有上等府第,也随时可以前来与李天衢来往亲近所受的待遇,也着实出乎冯弘铎的意料之外,他千恩万谢的表态愿意效忠,不但语调有些哽咽,更是不禁留下了激动的眼泪
毕竟李天衢大概也能揣度冯弘铎的为人秉性,按说原本应该是杨行密占据得淮南军藩镇,从长江南北大概把他的领土给包围住。冯弘铎兵败之后,将会走投无路,而只得流落到海岛上。而杨行密毕竟也有雄主之才,若是被他抢先一步遣使去劝降,则会遣使者传话有言“胜败,用兵常事也,一战之衄,何苦自弃于海岛?吾府虽小,犹足容君”
冯弘铎的反应则是感泣不止,哭得稀里哗啦,被夺了基业的仇恨也烟消云散,自此便死心塌地的成了效忠于杨行密的水军主将。由此可见,此人不但感情丰富,也很吃恩抚厚待那一套,只要对冯弘铎表现出足够的尊重,并给予优厚的待遇,那么基本也能确定他以后会忠心不二的竭力效命。
虽说按冯弘铎原本的阳寿命途,他应该也再活不过几年了吧
李天衢心中寻思,而且冯弘铎大败于田頵,他水战的本事也可说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仍要对其格外厚待,以能确保这支武宁舟师能够顺利的被收编,那么不但己方势力的水军力量骤然增强,冯弘铎麾下想必多有善于打造战船的能工巧匠,以后也都是能够大加利用的。
“我这边自会修书一封,吩咐李振再往宁国军宣城走一遭,吴王那边,到底还是要知会一番”
安顿过冯弘铎与其一众将官之后,李天衢便对解青吩咐道。到底冯弘铎是与吴军交战败北,丢了老家,而只得前来投从。那么杨行密那边得知与其敌对的势力君主北往投奔结盟的友军,也难免要心生猜疑。
而李天衢心说我这边也有说辞,冯弘铎占据的升州,本来也不是你吴国的地盘。又是你麾下大将田頵要主动攻打人家,冯弘铎先前与我军关系也算和睦,如今被你打得无处可去,我也没有不收他的道理吧?
反正这仗打也已经打了,冯弘铎的升州你就尽管去占领便是,但是他率领武宁舟师既然是主动前来投奔我,那么他的水军与战舰便由我接手了。这还不至于影响你我之间的合作关系,至于冯弘铎那边,我也自会好生安抚,不会再会寻你报仇以图夺回失地,所以这件事,就当翻篇了
李天衢思付,想必杨行密也会认同自己这边给出的说辞,毕竟他即便会打算遣使去招降冯弘铎,也是后知后觉。因为田頵打造战船,意图攻打冯弘铎,这本来就没有听奉杨行密的旨意,而是他自作主张的。
这桩事还没有脱离原来的史载轨迹,杨行密东面要与钱镠僵持,西北面又要对抗朱温,本来也并没有打算过早吞下冯弘铎的地盘。
然而田頵身为杨行密原先的首席大将,彼此在对外用兵的决策上已渐渐的出现了分歧,结果田頵另掌一隅数州军权,意欲自行做主出兵。杨行密起初并不知情,权掌一方的将领,竟然不向自己请示便要开战,这当然也会使得杨行密心生警惕。所以李天衢估计着南吴那边君臣猜忌,哪里还能顾得上被他们打跑的冯弘铎自己做主又打算投往何处去。
再接下来,想必杨行密、田頵这对同乡挚友间彼此的猜忌隔阂只会日益加深,再过几年,也终究会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到了那个时候,吴国也终究要爆发大规模的内乱李天衢心想就趁着这几年,我与你杨行密通力合作,尽最大的可能打得朱温实力锐减,致使他不会再成为你我最大的威胁之时想必你也将开始盘算着要对我动手了。
既如此,我知道你将会暴露出来的破绽,到时候趁你吴国内患之际趁火打劫,照着你的命门往死里打,那也就怨不得我了
而派遣李振再度出使南吴,不久后便得到回复。起初听闻田頵与冯弘铎也是一脸懵逼,反应过来后便立刻趁势进取接管升州,并打算遣使招降冯弘铎余部的杨行密腹黑且极有城府,当然不会在答复李天衢的书信中表露出半点未能收编武宁舟师的怨意,而他信中的大意则是:
兖王何须挂虑?冯弘铎的腿毕竟长到自己身上,他升州的确被我军所占,所以不肯投效我军,又要自保,遂主动前去投从您,这也不至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如今对于我等头等大事,当然还是要戮力同心,以谋征讨朱温梁贼。
恭贺兖王平添一路水师,而冯弘铎既肯为您所用,又得您约束而不会再意图与我吴军为敌,这倒要多谢兖王为我免除一隐患。它日若得闲暇时,也自当再与您把酒言欢、互诉衷肠
李天衢读完了杨行密回复来的信件,脸上也不由得流露出玩味的笑意。他大概也能料想得到,杨行密在笑脸应对的同时,恐怕已经暗中派遣人手,要彻查试探他本来的心腹嫡系田頵了。
而旬日光景过后,趁着这段尚还没有与梁国等敌对势力开战的时日,也被李天衢委以重任,司掌诸镇财政经商事宜的高郁主动前来谏策,得召见后便立刻提出了他针对于己方势力货币铸造、流通改制的建议:
“主公既称王,唐廷也已覆亡,我军亦可做官营铸币。依臣之意,不妨铸铅、铁币以在治下诸藩流通,号铅钱通宝、铁钱乾泉,便按原通宝铜钱十当一,以做与别处商贾交易之用,但也仍留唐廷开元通宝,可在天平、徐泗、江淮、泰宁等诸地民间流通。
毕竟以铅铁钱币治下主公治下领地针对外来商贾买卖,专用于境外贸易。并刻意打铸得笨重,如此携带不便。前来互市通商的商旅大都无所用钱,而出境铅铁钱币又不得用。如此一来嘿嘿,诸方商客在离境之前,也就只得这进购我军特产,用尽铅钱。
如此长久下去,主公所统掌的各处州府县镇商货尽能倾尽,转财生利,更能趁机大量进购我军稀缺而迫切所求的物资。臣思量的精细,的确为一本万利。加以时日,治下各处必然民熙物阜,以国富兵强,也更大壮大我军势威”
李天衢瞧着高郁继续侃侃而谈,他心中则念道五代十国乱世,大多割据政权也都铸造发行过己方势力独有的货币,期间唐朝开元通宝却同时流通,一直到了五代末期。而先前与东瀛海商儿岛九郎协商,海贸市舶司将会大量进购白银,也能做为硬通货使用
而李天衢记得更清楚的是,按原本的史载轨迹马殷称王,高郁则是做为南楚的谋主之时,他所使的这一手专用与对外贸易而刻意打制铅钱的路数,的确也是促使着南楚迅速富庶的一招杀手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