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章 战场上的杀神,战略上的白痴

“将军!再逃下去,却还要往哪里去?毕竟我等尽是骑军,补给有限,眼下离河东也是越来越远弟兄们人困马乏,再这么耗下去,也怕打熬不住啊!”

一员亲随骑将策马奔至李存孝身侧,也不由的高声提醒道。而李存孝忿忿的念着,闻言也是一怔,是啊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我率领余部还能往何处安身立命?

回去向李克用认罪,李存孝也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自己义父的脾气他也十分清楚,无论自己当初是打算要挟还是真要背反,李存孝现在意识到自己曾做下的糊涂事的确就是背叛河东不但回去九死一生,李存孝仍不愿在其他义兄弟面前低下他高傲的头颅,所以河东军藩镇注定是回不去的。

而奔逃途中,李存孝也曾想起朱温这个名头。当初他不但与成德军王镕暗通,甚至也曾遣人发书信往汴州不过与己方势力的死敌暗通款曲,依然只是为了要闹给自己的义父看。真要去投奔与河东势不两立的朱温与李克用到底还是有义父子的情分,李存孝也不想选择这一条路。

投奔如今统掌这块土地的李天衢?那更不可能!

心高气傲的李存孝,可还记得李天衢当年也只不过是陈州区一介都将,他麾下那唤作王彦章的的汉子也曾当面怼过自己去投奔他未必能被收容,到还有可能被羞辱一番,李存孝当然也不愿意向李天衢低头,与其人在屋檐下,也莫不如自己打下块地盘做主!

那么天下虽大,我还能往何处去?

李存孝这才意识到以往攻城略地、出征讨伐,通常都是由他义父乃至其他几个义兄弟审时度势、筹谋议定,他也只需要率兵去打便是。可是如今真要由他做主了,李存孝顿觉两眼一抹黑,也不知到底要往哪里打才更为稳妥焦头烂额,亦是心浮气躁,不耐烦的李存孝索性把手一挥,又厉声喝道:

“哪里还顾得了那许多,我等只管一路往南面打便是!既然李天衢这厮治下领地富庶,纵然儿郎们人困马乏,途径村坊,只管顺路前去剽掠,放眼望去,不是尽可去取?”

那亲随骑将闻言先是一怔,直觉得李存孝的主意也未免太欠考虑了,又赶忙劝道:

“可是将军,如今我等出走河东,罗弘信、王镕之流到底畏惧主公翼圣公势大,不敢收容。就算河东、河北是留不住了,我等只得南奔,但是那李天衢坐拥几处藩镇,当真是兵多将广,若只论治下兵马数量,恐怕已不逊于河东!我等如今式微,若是劫掠李天衢治下村坊,再开罪了他如此恐怕也甚是不妥吧?”

追随着李克用明明走的是康庄大道,如今路越走越窄,已几近穷途末路的李存孝,在这个时候却依然要强撑起不可一世,睥睨傲视天下群雄的嚣张嘴脸:

“那李天衢算是个什么东西?他麾下那些将官,我也丝毫没有放在眼里!就算李天衢人多势众,我麾下锐骑儿郎来去如风,他调动大批兵马前来合围堵截之前,我等便已远遁而去了。纵然有小股追兵拦截,也配与我争锋?又如何能拦得住我?

让儿郎们尽且安心,虽然我等眼下只得从河东出走待我等南奔打下块地盘立足,日后也未尝不能与义父遣使来往,以表述我原本的心意儿郎们也有机会与家小团聚,是以眼下我等,虽然不便与河东军同袍拼到鱼死网破,可是那李天衢我还怕得罪了他!?”

半个时辰后,滑州胙城县治下一处村坊,随着李存孝率领余部军骑骤然冲杀进去顿时乡民惊呼奔走,有些腿脚慢的,以及尚在村坊间劳作没有反应过来的百姓,怔怔的望向突如其来的骑军策马已冲至自己面前,碗大的铁蹄便已重重的践踏在他们身上也有不少甲骑顺手一刀下去收割人命,总之一时躲闪不及,而拦在李存孝余部面前的无辜乡民,都免不了要被踏翻砍倒。杀入村坊的重骑所过之处,已是横尸无数,无论男女老幼,也几无一个活人

其余惊惶不堪的乡民哭嚎着四下乱窜,不幸中的万幸,却是李存孝率领麾下流亡骑军只是为了大肆剽掠抢粮食,情知此地久留不得,也没打算非要屠尽村中百姓。然而骑军到处劫掠,也有些如狼似虎的甲士翻身下马,冲向就近的房舍,一刀劈开紧闭的门闩,若是发现有携家带口躲藏避祸的乡民,大多也仍免不了要顺手杀了

村坊间伏尸遍地,其余乡民也都惊慌的四散逃离李存孝却大喇喇的命令麾下重甲军士搜集剽掠来的粮食装束,就地整歇一阵,再启程上路。然而有外来的兵马到治下乡坊烧杀劫掠,这也惊动了周围巡哨的义成军部众,很快的便会合了两三千兵马,而直朝着此间村坊合围而来

“一群渣滓!却要来讨死!”

李存孝闻讯后,胡乱将手中胡饼吞到了肚里,喝令麾下骑众立刻上马,随即率领着骑众,便要向方自抵至乡村口处的义成军将士撞杀过去!

本来恚怒激愤的牙兵部众,却惊愕的发现李存孝麾下流亡铁甲重骑从村坊中骤然杀出,先是数百铁蹄扬起漫天飞卷的烟尘,也不喊话叫骂,甫一相见便要痛下杀手!最先冲驰起来的重骑甲士,便如百余柄锋利的剔骨尖刀,轻易的剖开了对面尚还来不及集结成阵的牙兵步卒大批步卒被掀翻撞倒,凭着血肉之躯,也根本无法抵抗住铁甲重骑席卷而来的猛烈惯性。

成片的铁蹄凌空踏落而过,恶狠狠的践踏着倒在地上的步卒身躯,清脆的骨骼碎裂声此起彼伏。而李存孝挥舞着长大浑重的禹王槊,肆意抡舞扫出,看来也是要宣泄这些时日以来积攒的无穷恨意,也杀得挡在他身前的敌兵伏尸一片!

“李李存孝!果然是你这杀才!好大的胆子,竟胆敢侵害袭掠我义成军治下村坊!”

有员牙将大声喝骂着,从斜侧催马挺枪袭杀过来。李存孝满眼轻蔑的侧首一乜,看似轻松写意的抡动禹王槊横扫过去。两马交错而过时。点钢枪与李存孝的禹王槊恶狠狠的磕击一处,发出激荡的金铁交鸣声响,旋即竟然便从那牙将的手中荡飞了出去!

那牙将登时双手虎口渗出血来,骇得大惊失色。而李存孝又擎紧了禹王槊顺手朝着斜后往轮扫过去,那员牙将下意识的俯身闪避,但听得凄厉至极的破风声呼呼贯入耳中,他也很清楚这一下若是挨得实了,恐怕当即便要被李存孝这一槊砸得脊骨折碎断裂!

“渣滓蠢虫!能在我手下过了两招不死,就算有几分本事,但也配来与我厮杀?来的无论是义成军张归霸,还是你主子李天衢,我李存孝想来便来、说走就走,所过之处取些粮秣,又奈我何!?”

李存孝不屑的狂声骂道,然而很快的他又听得一阵马蹄声纷沓而至。又是一拨义成军部众发觉奔袭入境的流亡骑军踪迹,也已快马加鞭,截杀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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