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杨行密麾下诸部骁将锐兵正在奋力厮杀,连破贼寨,李天衢调遣部众拦截孙儒余部去路,一并合围夹攻,亦是势如破竹,而接连拔了几处贼寨。
众多将士奋力往前涌杀,贼兵勉强抵抗,浴血中的士兵也是相继扑倒在地。战团中泰宁军将康怀英争先撞阵,也是殷切的盼望能够多立战功而得到自家主公的赏识重用,他手中那枪杆鹅卵粗的长枪来回摆动着,精钢打造的枪刃寒光烁烁,而锋刃下枪影也犹如一簇跃动的火焰,连同周围百余劲骑,也直撞入眼前一拨眼见便要崩散的贼阵当中。
粮草不继,已好久不曾填饱肚子。贼军余部也早已是精疲力竭、人困马乏,如今又是在军心最为动荡的时候有大批敌军骤然杀出,而且立刻便发动全面猛攻。这一拨贼众也终究难免再力抗下去,很快的丢盔卸甲、任人宰割,也就如先前已被陆续荡灭的几拨同伙兵马那般;
另一侧同样使得一口长枪的符存审也是厉喝一声,枪锋电闪一般抽出,面前负隅顽抗的贼将浑身猛地一震,如遭雷击,他根本来不及再俯视胸口透出的血窟窿,便也颓然坠马倒地。由他所率领的锐骑从贼阵中凿穿而过,趁势从左右两翼又开始发起冲锋,很快的也将松垮的贼兵人群冲击得一截截的零碎;
而刘知俊急催战马轮动着大剑,也如砍瓜切菜一般,寒芒疾速起落间鲜血喷涌。狠狠撕裂开贼军阵列,大批的将士也紧随其后进行凶猛的突击。眼见又是一拨贼众难以再力抗下去,也开始哭嚎着寻路奔逃。
符存审、康怀英、刘知俊三员骁将摧锋破阵,很快的都以锁定住同一个目标。而眼见也要遭受夹攻剿杀的贼军统兵之人,倒也是先前与他们主公李天衢曾有过些瓜葛的敌将。
全盘溃败之势已是难以改变,虽然先一步从营盘中率领一彪兵马奔逃出来,可是漫山遍野尽是敌军纵横剿杀,同伙兵马大多被杀得崩散溃败,又看见三拨敌军如狼似虎的朝着自己这边驰骋过来本来生得面如黑铁,而得了“柴黑”这个诨名的柴再用,此刻却是面如死灰。
“倘若还有争胜的机会,也当奋力死战。可如今终究是败局已定,枉自折损性命,这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柴再用喟叹了声,又眺望周围战况片刻,到底又高声说道:“当时奉命率锐骑追击那李天衢时,他还只不过统掌得义成军两州十县之地,如今却坐拥几处藩镇,兵临江东,壮大至这般的声势,的确也不失为一方雄主要抵死硬抗,到底也不成了,也就只得降了”
如此这般,孙儒麾下大将或是死在乱军之中,或是被生擒活拿,或是选择主动宣告投降李天衢、杨行密联军迅速扩大着战果,双方率部接连荡灭贼军余部的骁勇将领,也几乎都在想着同一件事:贼首孙儒,现在又在何处?
此刻也另有约莫千余兵马却在各处战团的夹缝间仓惶奔逃,本来心狠手辣、凶残成性的凶兵恶徒,长久以来受到饥饿与恐慌的折磨,也只能成为逃亡溃军中的一员。而狼狈逃命的孙儒,也正夹杂在这一拨溃兵当中。
天下这等乱世,只要我还留得命在,再以先前驱杀草民胁迫归从的手段,也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催马疾奔的孙儒脸上神情一如既往的狰狞可怖,但眉宇间也夹杂着几分惊慌与懊丧。他的心在滴血,可也仍在发狠念着,有朝一日必要报仇,将李天衢、杨行密这些死对头乃至他们至亲至爱都尽数活剐生剥,啖肉喝血才能一雪这刻骨铭心的耻辱,以及胸中无穷的恨意之时。随着身边一名军校尖叫了声,又立刻伸手指向前方,孙儒猛的一个激灵,再连忙向前望时,也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只见前方阴沉沉的苍穹之下,一彪骑兵也正漫山遍野的冲驰而来,马蹄疾速翻飞、因得烟尘飞扬,顿时蔓延起一股冲霄杀气。而在那一彪骑军身后,也有一大群步军列成整齐的阵列,形成黑压压的一片,也不断朝着这边迫近过来。
本来李天衢与杨行密协同连踏孙儒贼寨,彼此骁将率部虽然相互策应,但毕竟各不统属,所以主要还是各打各的。然而这一拨马步军阵列当中树立起那一杆杆旌旗上面,却有各自标示着李天衢、杨行密麾下猛将强兵的字号,在这个时候合兵一处,配合着向孙儒所处的贼众发动猛烈的攻势!
“难道孙儒狗贼,当真就在那面那拨败军当中?”
田頵驾驭着战马疾奔,浑身劲甲披挂,那般气概既是威武又十分矫健,而他很快的又转头望去,对身边的安仁义朗声笑道:“看来今番又能与将军并肩作战,你我共同斩获得这桩大功!”
安仁义也与田頵相视一笑:“与君携手杀贼,也正合我意。既是我麾下骑军更众,便由从两翼包抄,截断贼众逃路。就请田将军率贵部将士从正面压上进攻,如此同力协契,也必然能荡除了这拨贼众,以搜捕贼首孙儒的踪迹。”
“好!”
田頵回答的也是十分干脆,紧接着,轰轰马蹄声变得愈发激荡,骑阵当中响起此起彼伏的喝令声,漫天飞扬的烟尘当中,安仁义所统领的骑众分成左右两翼,漫卷狂奔,犹如潮水一般涌向对面的贼军溃阵。
尚还未与敌军展开近身厮杀,高速疾驰的骑阵当中,又有无数羽箭一蓬蓬的激射而出,伴随着弓弦回绷的响动,羽箭连成一片撕裂开空气所发出的破空声而格外凄厉,箭雨骤然降落,狠狠掼扎了下去,又引得贼军阵中响起一片惊慌至极的呐喊呼号声!
从两翼包抄上去的骑兵纷纷掣着骑弓,又是一轮箭雨疾朝着贼众射去。一时间贼兵当中又有不少人身上挂着箭支滚落坠马,惨呼倒地。孙儒见状那一脸上横肉也不住的抽搐着,他怨毒的望向转瞬间便杀至眼前的敌军锐骑,而尚且跟随着自己亡命奔逃的兵卒相继中箭扑倒,哀嚎惨叫。
到底仅存的残部当中已有不少步卒被甩落遗弃,尚存得些许骑兵恐怕也很难从两面截杀过来的敌骑阵中再突围出去而正前方也是铁甲森森、杀气腾腾,由田頵统领部众绰起打磨得锋刃锃亮的诸般兵刃寒气逼人,很快也要迎面直撞杀而至!
直到激烈的人马碰撞之声再度响起,骨肉摧折、金铁相交,紧接着便是士卒惊嚎哀呼之声震荡,战团中也顿时弥漫其起浓重的血腥味。田頵也在若干亲随的护持下左冲右突,连连嘶吼。他拼力厮杀着,挥动其手中长戟横扫,锋锐无比的月牙刃口平扫而过,便又是一片血光崩溅!
面对锐气全无的惊溃贼众,安仁义与田頵联手率部如摧腐木,不一时的功夫便将几队贼众杀得崩溃!而田頵一面奋力厮杀,一面把眼朝着贼众余部中心处那边望去,待他隐约瞧见仍有些人马拥簇着的那个汉子时,田頵双眼目光一凝,随即厉声吼道:
“孙儒!你这贼子当真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