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打消男人的顾虑,看到他眼中闪过的犹豫后,又再接再厉道:
“我知道你们一个个出来一趟,十分辛劳,就想着能多挣些银子回去,补贴家里,只是我们这些人都是被抄了家的,身上的银子有,却也十分有限。”
“这一路还长着呢,路上吃吃喝喝就要花去不少,若是碰到些突发的情况,更剩不下多少回去了。”
她的一番话,算是说进了夜天的心坎里。
出来的这些人都是有家有口的人,若不是被生计逼到这份上,谁愿意做这苦差事。
“你什么意思?”
他这一路上也看到了江弦月的本事,心思微动,眸光微缩,牢牢的盯在她身上。
江弦月扬起淡淡的笑容,语气不疾不徐道:
“这山上若是有草药,必定不会只有一种,我到时候多采一些来,你们拿到集市上去卖,所得的银子我一分都不要,如何?”
“卖草药?”
仅凭着她一个人,能采多少草药,又能卖的了多少银子?
夜天流露出深深的怀疑,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试一试又有何妨,反正你们也不损失什么。”
江弦月眯起眸光来,表情平静无痕,仿佛笃定了男人一定会答应自己。
果不其然,夜天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就姑且让你试一试,只是若你要偷偷跑了,不仅你们盛家十几口人要遭殃,还会在全国张贴对你的通缉令,要是到了那时被捉住,就不仅仅是流放这么简单了,是要被斩首的。”
他声音幽幽的威胁道。
江弦月点点头,再三向他保证道:“你放心,我不傻,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况且就凭着我脸上黥刑,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说着,她还故意将脸向夜天面前伸去,露出额头上狰狞恐怖的伤疤。
夜天更安心了不少,笑着朝她摆摆手。
江弦月心中高兴,回房向盛煜安和柳氏交代了一下,便准备独自上山。
“不成!”
柳氏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只见她满脸担忧,神色凝重,一张嘴便苦口婆心劝道:
“咱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后山是个什么情形,你又是个女孩子家家,孤身一人,如何能放心的下,这件事断然不成。”
盛煜安坐在轮椅上,也沉着一张脸,同样不赞同江弦月的做法。
“娘,你不用担心,我人又机灵,腿脚也快,就算是真遇到什么情况,也能够及时脱身的。”
对于柳氏的担心,江弦月心里暖呼呼的。
她主动靠近柳氏,伸手攥住她纤细的臂弯,轻轻摇曳,语气中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况且我都看过了,这种山上是没有野兽的,就让我去吧!”
见柳氏不为所动,江弦月深吸一口气,余光瞥向盛煜安,朝他努了努嘴。
“况且盛煜安身上的伤也要及时换药,我带的药根本就不够,难道娘不想看到他的腿恢复,重新站起来吗?”
“我……”
柳氏听到儿子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表情顿时挣扎起来,十分犹豫为难。
“不行,煜儿的腿重要,但你的性命更重要,若是你为了煜儿出了什么事情,让我们娘俩情何以堪。”
最后柳氏还是做出了选择,说出这些话时,还满脸愧疚的望向盛煜安。
“娘,我向您保证,真的没有事。”
面对柳氏的油盐不进,江弦月急的直叹气。
“我陪她去。”
一直沉默不语的盛煜安终于开口,“若是遇到什么情况,也能相互照应,娘也能放心。”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你的腿……”
柳氏眸光亮了亮,可转瞬又隐了下去,担忧的盯着儿子的腿,怕伤及他的自信,并没有将话说出来。
她不说,盛煜安也明白。
“来的时候我也注意到那地方了,说是山,其实就是个大的土坡,地势平缓,我坐着轮椅上去,没问题的。”
他说话时,眸光暗了暗。
自己的腿一天不好,总归是个废人。
“这样也好,我也能放心不少。”
柳氏察觉出儿子的情绪低落,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
她目光落在江弦月身上,将宽慰儿子的希望也寄予在她身上。
弦月是个好姑娘,煜儿能娶到她,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他们两个刚成亲就被流放,都没有什么机会好好交流感情,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独处。
“煜儿,你是个男人,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的媳妇,若是弦月回来少了一根头发丝,我可饶不了你。”
柳氏拼命的暗示。
盛煜安本就聪明,一下子就理解了柳氏话中的含义,颇有些无可奈何。
不过在余光触及到女人的那一刻,看到柔风吹拂起她鬓角的发丝,为她本就姣好的容颜多添了两分妩媚与风情。
盛煜安心口好似被什么东西击中,砰砰砰的强力跳动起来。
江弦月听到柳氏刻意咬重‘媳妇’两个字,也不自然的垂下头。
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走吧?”
盛煜安突然开口打破了僵固的气氛,江弦月回过神来,拿上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腾出的篮子,前往后山。B
两人前脚离开,盛秋月后脚就跟了出去,她身后还跟着张绪。
“他们要去做什么?”
盛秋月眯着眼,眼神中全是对江弦月的敌视和仇恨。
“跟上去看看。”
张绪的直觉告诉他,江弦月和盛煜安两个人绝对有猫腻,一想起在他们手上吃的暗亏,眸光立刻阴鸷下来。
“这,这不好吧?”
盛秋月还在犹豫顾虑的时候,张绪已经跟了上去。
她见状,只能咬咬牙,也跟上去。
就这样,四个人脚前脚后的上了山,江弦月专心致志的寻找能用得上的草药,而盛煜安则是主动接过篮子,观察周围的环境。
“你这模样,真不像个女人。”
看她毫不顾忌形象,趴在地上寻找草药,甚至有时候还会薅下一片叶子,放在嘴里咀嚼,盛煜安皱了皱眉头,忍不住的感叹道。
他腿废回京之后,也曾看到过不少勋爵人家的小姐,从没有一个会做出江弦月如今的动作来。
她们一个个行为举止都十分讲究,走路要弱柳扶风,笑不能露齿,好似十分优雅,可在他看来却处处透着做作和虚假。
那些人被规矩束缚着,早就没有了自己的性格和灵魂。
反倒是这样的江弦月让他看着舒服,不矫揉造作,是人最真实、最质朴的模样。
盛煜安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正在被江弦月一点一点的吸引着。
“女人应该是什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