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忽然生出点点惧意。
从古至今,功盖朝野就意味着功高盖主,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父亲是在提醒还是在嘲讽她?但肯定是在暗示她,若不依靠岳家而单打独斗,即使一让道也无法最终升。
是啊,必会败于岳家这些鸡犬的牵扯之下。
岳棠无声嗤笑。
过了一阵她又想到,若她当时看了这些信函,她很可能会因为雪怀身份成谜又事关重大而在没有任何命令的时候直接将他斩杀,她在泰州就这么干过,直接斩杀了那惹民愤的世子,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忽地就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真的敢不看父亲发来的任何一封信函,让它们就那么丢在那里。
事与事,人与人,错过任何一点时机,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雪怀又知道多少呢?
他如果知道夜世廷蓝对他好是因为有所图谋,会不会难过?
啧。
岳棠暗嘲自己一声,这什么关口,自己居然还有心思担心他难过不难过。
岳棠起身,站在窗边沉声唤出一个名字:“寒潭。”
一个灰黑色的人影掀窗而入,鬼魅般无声无息落地落在岳棠身前,跪下,低沉应声:“属下在。”
岳棠:“假意刺杀雪怀,看看他身边有没有人暗中保护。”
寒潭:“是。”
岳棠:“不可暴露亦不可伤及自身。”
寒潭:“是。敢问主人是否可以用毒?”
岳棠顿了顿:“万一没看牢,会毒死么?”
寒潭:“既然是假意,属下必会留他性命。”
岳棠:“不是留他性命,是要毫发无伤。”
寒潭:“……是。”
岳棠蹲身与寒潭平视,玩味儿地笑了笑:“你这个停顿一下,是什么意思。”
寒潭更低下头去不与岳棠对视,答道:“主人从未下过这样的令。”
岳棠:“哦,那我现在下了,怎么样?”
寒潭:“不怎样,属下遵命。”
岳棠更低头去看他的脸:“你在笑什么?!”
寒潭的下巴都勾到了自己胸口,避免岳棠看见自己,答道:“属下不敢。”
“啧!”岳棠“嚯”地站起身,“快滚去办!”
寒潭应声,立即掀窗飘出,依然无声无息。
桌上的两封书信陆续开始燃烧,缓缓地从一角开始,渐渐蚕食整张纸。那熔熔的金色火焰看着温柔又轻慢,却吞吞进进地烧尽了一牵
岳棠冷冷看着,将其他的信函也丢入那火焰中,看着它们全都燃烧殆尽,化作一片灰烬。
雪怀的临时居所就在医馆附近不远的一处山坳中,当时是为保持自身不染疫而与病患居所留有一定的距离,才特地选在周遭唯一的山坳郑此时正值清晨,雪怀洗漱完毕做零青菜粥饭正准备用,忽觉这粥饭的味道与平视似有些许不同,将碗端近闻了闻,微微皱眉。
他忽而从窗口看向外面,几乎是眼花般的感受,他察觉到两道影子疾奔而去。
影杀出去了。
他在追击另一个人。
是什么人?雪怀一时猜不出。
然而他细细察觉,感应到这屋子附近,还有至少两个喘气的。
一个的呼吸凝而沉,像是在紧盯着什么;
一个的呼吸缓却重,像是在准备应对什么。
雪怀看向眼前的粥,心里有了大概的猜测。他端起碗做喝下状,立即有一块飞石袭来敲击他的碗,却被他轻轻地不着痕迹地避开,看起来只是随意地转动了碗的方向。就在他要继续喝粥的时候,又两道飞石袭来,令他不得不坐在椅上向后移了半步。
而屋外那个应对的人已经扑向了之前发飞石的影子,两人在交手间极快地腾挪闪转,雪怀仿若未闻,看也没有看一眼,默默倒掉了那碗粥。
屋外因交手而产生的拍打之声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消失了,雪怀感到影杀回来了。
影杀似乎很不开心,雪怀听到他的呼吸声不似平日里那般平稳无波。过了一阵影杀竟然开口了,带着幸灾乐祸的嘲讽:“女将军要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