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屋外卷着白毛风,地上的积雪被卷起来,直往领子里钻。

到了汾州,王宵猎决定在这里休息几天,顺便见一见从相州赶来的解立农。相州到太原,要翻越太行山,诸多不便。是以解立农没有去大同,而是在半路与王宵猎相见。

到了汾州,呼号的大风终于不见了,所有的人都出了一口气。王宵猎宣布在这里歇五天的消息,所有的人都大声欢呼起来。准备粮草的官员出去买了五只羊,要给大家好好地补一补。

一夜无话,第二天起来王宵猎来到了军中,视察军队,并在军中用了午饭。直到下午,才回到汾州州衙。没有来得及洗漱,解立农已经到了。

吩咐让解立农在客厅里等候,王宵猎换了便服,便来见他。

一见解立农,王宵猎就笑着道:“让你从相州赶回来,一路上辛苦了。”

解立农道:“宣抚从云中赶到汾州,才真地辛苦。我这一路上虽然路难走了些,却也少了风雪。”

王宵猎上下打量了一番解立农,道:“坐,我们坐下说话。”

解立农坐下,王宵猎吩咐上了茶。

茶泡好,王宵猎亲自给解立农倒了茶。问道:“此去相州,可还顺利?”

解立农道:“相州知州杜充,本来说好了要献城的。但是同知胡景山跟杜充不睦,把杜充抓了起来,顽抗到底。我们到相州后,一战破城,抓住了胡景山。可惜杜充已经被胡景山杀了,只跑杜充的孙子出来。我一气之下,就砍了胡景山的脑袋,占了相州城。”

说完,又加了一句:“宣抚不会怪我擅杀吧?”

“不会,杀一个同知,都统若没有权力,还有什么权力呢?”王宵猎浑不在意。“再者说了,像胡景山这样的人抓了又有什么用?抓回来,一样要砍了他的脑袋。”

王宵猎端起茶来,一饮而尽。示意解立农同饮。

解立农把茶喝了,王宵猎又继续给他续上。道:“这是信阳产的红茶,味道醇香,兼且有暖胃的功效。在冬天喝红茶,最是合适。我让人准备几斤,走的时候带上。”

解立农急忙谢过。

王宵猎道:“我听说你占了相州之后,刘麟立即带兵返回大名府。他有没有进攻相州?”

解立农答道:“没有。倒是他向内黄、成安派驻了大批军队,看来想是固守。”

“想固守,看来他有自知之明。”王宵猎点了点头。“你驻在相州,随时威胁大名府,大名府不适合做首都了。你要密切注意,伪齐很可能会迁都。”

解立农道:“很有可能。我估计伪齐可能会把首都迁往东平府,或者济南府,以避我锋芒。”

王宵猎点了点头,道:“你驻在相州,离大名府近,随时关注一下。我手下的都统虽多,但能够独当一面的,还是太少了。这两年你先在相州待着,李兴也划归伱的指挥,就以右都虞候的名义吧。马扩回到洛阳后,我另有任用。”

解立农一怔,不由得愣在那里。

作为王宵猎的老部下,对于自己还是个都统,解立农心里不是没意见。特别是扩军之后,都统众多,解立农就觉得自己不受重视了。不过他一向心思缜密,加上能够隐忍,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现在听说要给自己升右都虞候,心里狂喜,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平静了一下心神,解立农恭声道:“是。我一定用心做事,不负所托!”

王宵猎有些感慨地道:“你是我父亲当年的老部下,军中老人了。这些年军队发展太快,给你的职务,反倒有些跟不上了。等灭了刘豫,再调你回洛阳吧。在这之前,一切要多担待些。”

解立农忙道:“宣抚快不要说这些话!当年我跟着通判,豁出一条命去,要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通判不幸中途故去,宣抚有本事,把队伍带到今天规模。解某只是一条命在,宣抚水里火里,必将万死不辞!”

看解立农有些激动,王宵猎端起茶,示意解立农喝茶。

把茶杯放下,王宵猎看了看天色,道:“天色不早了,我今晚略备几杯薄酒,我们边饮边谈吧。”

换到了旁边的偏房里,亲兵端上来了酒菜。无非是排骨炖山药、葱炒鸡蛋、凉拌藕片、拌萝卜丝几样。

王宵猎道:“你不喜欢吃羊肉,今天用的是猪排骨。山药是此地特产,一定要多尝尝。”

解立农急忙谢过。

王宵猎给解立农倒了酒,道:“现在天寒,我们且饮两杯,暖一暖身子。”

饮了两杯酒,吃了几块排骨,身上渐渐暖了起来。

王宵猎道:“在相州,生活怎么样?水土住着还合适吗?”

解立农道:“都是中原,住着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只是相州地属河北,与中原略有不同。”

王宵猎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道:“等过些日子,你派兵南下,把安利军取了吧。夹在卫州和开德府中间,伪齐应该没有派驻兵马。取了之后,你回中原也方便些。”

解立农称是。

王宵猎道:“要进攻大名府,还是从中原过去方便一些。派你去占相州,本来想的是借着太原大胜的东风,一举灭了伪齐。可前些日子来了圣旨,说是暂缓进攻伪齐,不知朝廷在搞什么。”

解立农勃然道:“这个鸟皇帝,进攻不行,还拖后腿。宣抚不妨把皇帝废了,自己做皇帝岂不是好?”

王宵猎摇了摇头道:“这些混活,以后不要再说了。只要皇帝还一直抗金,我们就是大宋的臣子。当年阿爹与你们一起起兵的时候,说的是北逐鞑虏,恢复中原。我们现在虽然兵更多了,阿爹的话我却一直没忘。我们只要坚定的抗金,其他的就交于天意吧。”

解立农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解立农的心思细腻,即使在酒后,刚才说出的话也不符合他的性格。他之所以那么说,主要的目的还是摸一摸王宵猎的心思。结果王宵猎既没有责备自己,也没有同意,只是说要驱逐鞑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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