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荡长野里,一支规模宏大的部队正在行军。远远望去,庞大的士兵群形成了一片人海浪潮,却条理分明,大而不乱,各兵种间距离合理,斥候队前后奔忙,不时地出前方信息的回报。

这是一支人数高达近四十万的部队,轧一眼望上去,漫山遍野都是士兵在行军,却密而能整,行而有序,能够将这样庞大的部队输理得井井有条的人,自然非同一般。他们的统一指挥,是一个身穿雪色战甲,胯下乌黑骏马,精神抖擞的中年将领云风舞。

若从面部轮廓看,云霓的确与云风舞颇有几分相象。

这是一个让你一眼看到,就忘不了他的相貌的人。与浅水清的斯文俊秀,烈狂焰的怒狮长相,格龙特的精瘦如铁,秦仪的仙风气质均有所不同,云风舞这个人就象是一种多气质的混合体。他的双眉飞扬,额头饱满,但目光锐利,鼻梁高挺,下巴略尖。从天庭上看,这是一个沉稳厚重的人,但若只看鼻梁以下,你又会觉得此人阴婺冷寒,若看他的眼睛,又会觉得这个人自信非常,极具大将气度。

因此曾有人评价云风舞说:此人城府深沉,性情不定,难以捉摸。

就是这样一个人,仅从外表你都很难对他下出评断,而即使长期相处,你依旧未必能了解他。因为他的真zhèng

为人,一如他的表象,令人难以研究,难以理解。

很少有人能清晰猜到他究竟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而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是云霓的父亲,是浅水清注定无法回避的岳父。

云风舞在雪风军团中的威望,就好比烈狂焰在天风帝国的威望一般。天风帝国五大军帅,个个都有自己的拿手好戏,而云风舞最擅长的,就是骑兵在正面战场上的运用。

相比云风舞,浅水清在这方面就显得略差一些,他更擅长运用步兵的多兵种配合zuò

战。更擅长运用种种形势,制造陷阱,机会,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和所有的将军不同的是,浅水清的升迁之路,可以说是最困难的,总是充满了以少对多的历程,这样的经lì

使他已经习惯了在战争中反复思量,如何避免正面决战,如何尽量减少己方战损。这固然为他带来荣耀极高的胜利,但是也就因此缺乏一丝在正面战场上不顾牺牲,只求胜利的决心。

如果可以,他总是会尽量避免决战和损失较大的战斗。相比之下,圣威尔的斯波卡约则说这样的话:“我只关心结果,不关心过程。”死多少人不重yào

,重yào

的是,是否能获得战争的胜利。

而云风舞这个人在正面决战如斯波卡约般,也是个真zhèng

的大行家。

“报云帅,云岚将军的骑兵部队已经与麦加人展开激战。”前方的斥候急急飞马回报。

“对方是什么态势?”云风舞的声音如风中柳絮般和煦温暖,却隐带威严之意。

“全面防御。”

“好!浅水清肯定是已经把恶浪河给堵住了,所以麦加军的进攻重心就是过河,要不然不可能面对岚儿的三万人还采取守势。”

云风舞满yì

的点头。

或许是知dào

前线大捷将至,四十万大军组成的浩荡部队脚下力,急奔战场。

略微思考了一下,云风舞断然道:“命令所有骑兵立kè

随我出击,步兵队紧跟其后,抛弃辎重粮草,此战当以快打快!”

随着这一声令下,各部骑兵队纷纷涌出,重新集结后,随云风舞向着恶浪河快速奔去……

烟尘四起的恶浪河战场,大战依旧持续着。

麦加军的战舰在强冲河岸的过程中,遭遇到惨重的损失,有近半战船中途受损,五分之一的战船严重受损,无法渡过恶浪河。然而大部分的战船依然快速通过了恶浪河河面,一场抢滩登陆战彻底打响。

统率麦加军抢滩部队的,是麦加著名水军战将赫里卡,这个人称河鲨的疯狂大汉是直接打着赤膊从河的对面游过来的。他左手钢盾,右手战刀,在激流汹涌中自由泅渡不说,上了岸后就象一个疯狂的屠夫,拼命地挥砍着身边的惊虹兵。

砰!一名惊虹兵被赫里卡的钢盾砸裂了头骨,鲜血夹杂着脑浆流出,令人恐怖的凄厉惨叫听得人浑身颤。

飞速地转身,赫里卡的战刀了另一名士兵的胸膛,随后将其一脚踢开。

大开大阂,凶狠狂霸的武功,一往无前的气势,震得周围身边的士兵都心惊胆颤起来。猛将的作用就在于此,他们不擅长运用计谋战胜敌人,但是却可以以身作则,运用自己高强的武艺去杀戮敌人,激励士气。

很快地,赫里卡的身边就围聚了一批麦加军士兵,看样子他们是要以此为中心,在河对岸杀出一条缺口了。

对于这样的猛将,防守方历来是重点照顾。

随着中层指挥官一声令下,整整八十名弓箭手组成的队伍,同时向赫里卡所在的上空倾射去仿佛无穷无尽的箭雨。一批长矛手也冲了出来,将手中的长矛向敌人投掷,刺破苍穹,划裂天际,呼啸着夺命而来。

大批的麦加军被这一轮狂射的箭雨和矛雨击中,哀呼着倒下,赫里卡却是越战越勇,手中的战刀舞得若风火轮般,竟没有一支箭能射中它。

“离楚,把那个家伙给我搞定,要活的。”浅水清目观战场,将眼神锁定在了赫里卡的身上。

从这个人的身上,他看到了当年狮蛮真的身影。

一连三连珠箭又急又狠地射向赫里卡,赫里卡挥刀格挡住这一箭,只觉得刀上传来一股大力,震得自己竟然右手麻,立知是敌营高手射的,他反应敏捷,立kè

向一侧闪避,躲开了第二支箭。随即腿上一痛,却现第三支箭已经钉在了腿上。

“噢!”这员悍将一声威猛狂吼,竟随手挥刀将腿上的箭杆砍断,仿佛没事般继xù

与敌人大战一起。

“好英雄,我要了。”浅水清赞叹道。

离楚连珠箭再,这一次,赫里卡再中两箭。

身边一大群如狼似虎的惊虹兵围了上来,赫里卡状如雄狮,死战不退,只是形势危急,他一边作战,一边流血,久战之下只觉得眼前一阵头晕眼花。一个疏忽,一名士兵的刀已经劈在了他的左前臂,彻骨的痛令他略一清醒,大吼一声,用尽所有力qì

一刀将那士兵整个砍成两断,吓得其他人一起后退,他自己却身躯连晃,显然已有些不住。

“天风的兔崽子们!就会暗箭伤人!”赫里卡愤nù

大骂,要不是那三箭都射中了他的腿,他怎么可能被一群小兵给围住,眼看着死期将至?

一名传令兵飞奔而来:“大将军有令,这个人他要活的!活捉此人,赏金百两!”

呼啦啦一大群士兵围了上来。

“吼!誓死不做俘虏!”赫里卡大声吼叫道。然而一名军官却毫不停留地欺身向前,战刀猛劈。他奋力回砍,两刀交鸣中,战刀飞起,几乎脱力的赫里卡已经挡不住对手的雷霆一击。那军官欺身跨步,一个拳头的影象在他的眼前不断放大……

随着鼻梁碎裂的声音响起,他昏迷前最后听到的声音,是来自麦加军浮桥架设部队的欢呼。

浮桥,终于架设成功了。

然而与之对应的,是来自惊虹军方面更高的欢呼声,仿佛胜利已然在握。

那是云风舞的精锐骑兵终于全面杀到!……

来自丰饶草原上的天风骑兵,是传说中唯一可以抵抗西风游牧民族的骑兵战士。他们的强dà

,从来都不在西蚩人之下。只是他们的数量比不上西蚩人的众多,然而他们在指挥,作战,纪律等方面却尤有过之。

“轻骑穿插,用凿击战术,重骑以扇形方式进攻,形成冲击阵容,挤压战术!”云风舞的声音在茫茫大地上显得如此辽阔洪亮。

面对背水一战的敌人,挤压战术永远是最实用的。

副官手里令旗前挥,刚刚抵达战场的十万铁骑,马不停蹄地立kè

起冲锋!

此时,云岚率领的三万前锋部队已经在战场上与麦加军的留守部队展开了相当长时间的作战。他们的持续冲锋,为麦加军后防线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云风舞亲领十万铁骑而来,不啻于是伤口上洒盐的行为。

与浅水清作战时习惯于骑兵冲锋,步兵扫荡,骑步结合的做法不同,云风舞在纯骑兵战术上的表现尤显水准,尤其是这批骑兵里,大部分都是他原雪风军团的士兵,而鹰扬兵团的骑兵由于是云岚率领和训liàn

的,训liàn

手法一脉相承,完全能够领会云风舞的作战意图,因此他们在时间内按照命令展开了急速进攻。

他们的进攻分轻重两种。

七万轻骑兵的进攻不是以犀利为主,而是如漫天撒星般以小股部队的集合冲刺,穿插为主要表现形式,有些象麦加军擅长的万象阵,却又有着本质上的徊异。他们的目的不是杀戮,而是趋赶,追逐,破坏敌人阵形,通过漫天撒网的手法制造大范围大规模进攻场面,在心理上给予对手压力。与此同时,大量的轻骑兵则以小股部队结合的形式,以点带面,对敌军进行杀伤。

雪风军团赖以成名的旋星阵,在这刻终于大显神威。浅水清也真真zhèng

正的见识了一次,由云风舞手中指挥出来的旋星阵的威力,的确是与葬风坡的战斗完全不同的。

大批的战士弃矛用刀,如旋风冲击,切割麦加军的防御阵容,不过他们并不是机械而单纯的采用圆形回旋,而是采用弧形旋转的方式进行运作,庞大的麦加军阵容中,勇猛的天风骑兵就仿佛一条条长龙般在里面盘旋冲杀,撕裂敌军阵容,摧毁敌方士气。

三万重骑兵的进攻则以正面强攻为主,彻底贯彻步步为营的挤压方式,并排成紧密的整体队型,不追击,不快攻,只占实地,强攻硬打,扫除一切地面障碍,正是他们最拿手的好戏。

血水与惨呼在麦加军中仿佛百花争艳交相绽放,却悍不动战士们冷酷的心。

连年的征战把他们训liàn

成铁石心肠的职业刽子手,战场上一次次尘土和鲜血的洗浴,早将他们身上软弱的人性涤荡乾净,而战胜后肆意的掳掠,更让他们异化成残忍无情的战争机器。

职业性的冷静和银白如雪的盔甲,把每一个骑兵都彷彿变成一座冰雕。一座不带半点感情,既没有恐惧也没有热情的冰雕。

他们粗砺的脸庞镇定而沉着,冷酷的目光平视前方,死亡的恐惧早被置之度外,心里只念着一个声音尽快碾碎眼前的敌军,然后肆无忌惮地释fàng

自己内心最原始的!

三万座这样的冰雕,组成了一片巨大的令人透心凉的冰原。

在冰原上长有一片茂密的黑色森林,那是无数枝耸立在马背上的奇长铁矛。

没有呐喊、没有喧嚣,也听不见军号。累月经年在一起战斗,每个塞尔骑手对自己的位置和作战任务都已经非常熟悉。

轻骑兵快速突进,重骑兵层层逼压,这就是云风舞对骑兵的运用,快刀配上重斧,任你再坚固的阵容,也都将一一粉碎剁烂。

不过,他们面对的同样是一支强悍的,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麦加老兵。而最最重yào

的是,这支麦加军拥有六十万之众。

论人数,他们是云风舞带来的人数的六倍之巨。

即使不考lǜ

渡河方的二十万人,天风骑兵面对的也是四倍于己方的人数压力。

一向以犀利快速而著称的轻骑兵们终于现,他们的刀再快,他们面对的麦加军却仿佛是一块千层油布,砍破了一层又是一层,锋利的刀子在这种不间断的挥砍中变的迟钝,快捷的速度也因此而逐渐迟缓下来。仿佛一条敏捷的鱼,却游进了满是胶水的河中,有力使不出。

一直都是披坚执锐,锋芒不可阻挡的重骑兵们也不无遗憾地意识到,当挤压战术实行到一定程度时,即使是豆腐也可以凝结成钢铁。作为麦加一国最精锐的部队,麦加军在退无可退的时候起的愤然反击,同样令即使披着厚厚铠甲的重骑兵也无法抵挡。他们的矛再利,也有刺不动的一刻,有力也渐变无力……

一直在观察战场的云风舞的眉头渐渐紧了起来。

为了尽快赶到这里,他抛弃了步兵和辎重。此时此刻,自己的大批步兵队伍还没来得及赶上,骑兵队却已经陷入苦战中。战争中骑步脱节历来是兵家大忌,一旦出现问题,很容易被人分而吞之。如果可以,云风舞也不想这样做。可是他也知dào

,仅凭浅水清手里的惊虹军,要想挡住麦加军,其实相当困难。如果自己不能早些赶到,万一被对手趁势过河,击破浅水清的防御,只怕不仅麦加军能成功逃窜,浅水清都可能性命难保。

只是目下的情况……无论如何,都必须到步兵大军赶到。

云风舞暗下决心,正待下命令让骑兵队集合一处,放缓进攻脚步时,却惊愕地现,刚才还拼死抵挡的麦加军,突然乱了……

乱局,如瘟疫般在麦加军中突然爆,来得如此快速,如此奇妙,如此的令人措不及手。就连很多麦加军自己都不知dào

,怎么会突然就乱了起来,但是乱局的根源,如果追根溯源,却可以现是在那座人工浮桥上。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浅水清说得一点都没错。

放任对手成功建立浮桥的目的,不是为了通过有力的打击让对手损伤更重,而是给对方一线生的希望,以迅速瓦解对手的死战决心。

兵法有云,围三缺一,其兵自溃,不是没有道理的。

方庆为了弥补天罗寨口失守的耻辱,下定决心要在乱云渡捞回面子,所以他毅然做了一个极为冒险的决定,放任对手建起浮桥。当他得知云岚已经在后方开始动对麦加军的突袭时,他就知dào

云风舞的大军离此地已经不远。给麦加军一条生路,或许会为惊虹军带来极大的防守困难,却毫无疑问可以最大限度的打击对手。

果不其然,浮桥一成,麦加军立kè

出现争先恐后过桥的局面。为了让麦加军放心过桥,方庆甚至下令,浮桥对岸的防军立kè

放qì

防守,全线退驻到其他地方,若过桥麦加军不对己方进攻,则任凭其逃走。

如此一来,这座浮桥就成了即将败亡的麦加军最后的生路。惊虹军对水面战船力量不遗余力的打击,对浮桥方面却只作看不见,使得大批的对岸麦加军彼此争抢,互相攻吓。这种争抢起初还只是小范围内进行,可很快就迅速扩大,影响到整支大军的军心士气。通往回国道路的浮桥已经成功,对岸防御薄弱,可以迅速离开。这个事实让大批的麦加军无心作战,同时也给云风舞带来了最好的机会。

老于沙场的云风舞时间意识到,一定是恶浪河边出了什么问题,他立kè

更改想法,下令:“所有预备队,亲卫队,全线进攻!”

呜呜的号角声中,一场惨烈的大屠杀就此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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