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鸣峡谷。
这里位于边荒山区西南六十里,由于峡谷里山风凛冽,因地形原因常会发出呜呜悲鸣之音,故此得名风鸣峡谷。这一带地势崎岖,山势险要,不易攀缘,且位于两峰之间,峡谷出入口狭小,一旦两头落石,居高临下施以袭击,则受伏者必败无疑。是典型的军事位置上的绝地。
远远的,一支军队从丛林的那一头走来,向着峡谷的方向走去,当先的士兵垂头丧气,带着久战无功的疲惫与无奈。
长达半个多月的拉网扫荡,最终没能找到敌人,全歼敌人,反而将自己累个半死,最终却不得不立kè
停止一切行动,急急赶回大梁城。
对护民军来说,如此的往返奔波,实在是令人心神皆疲的一件事。
后方的一骑快马奔至,马上的骑士大声喊叫:“大家动作都快点,就快要到风鸣峡谷了,大家过了峡谷后再休息。你们几个,带些人去峡谷上方巡查,防备有人偷袭,快快快!”
说着又呼啸而去。
被点了名的几名战士呸的向地上吐了一口:“**!偷袭个屁!天风军现在在我们后面呢,他们除非插了翅膀,否则哪来这么大的本事飞到我们前面去设伏。妈的,这帮不打仗的传令兵到还有马可骑,我们却要在这里步行,看他们耍威风,狐假虎威,**!”
“少废话了,上面有命,下命就得服从,这就是军人的使命。”有个老兵懒洋洋地回答。
前面的战士瞪着眼喊:“狗屁使命!国家都快没了,还使命个什么?他石容海也不过是个常败将军,我看照他的话去做得不到好,不照他的话做,咱们反而可能打胜仗。”
“你他妈不想活了是不是?”有老兵给了那战士一下:“立kè
去峡谷巡防,少废话,多做事!”
一群士兵,在这种怨愤不满的情绪中,渐渐离开队伍,向着前方的峡谷行去。
大梁城被碧空晴进犯的消息,彻底把石容海打懵了一把。尽管他已经有了心理准bèi
,考lǜ
到林中兴那边可能会出事,但他还是没想到林中兴会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彻底。铁风旗在西面战场取得辉煌大胜后,立kè
展开了抢夺大梁城的行动,作为护民军唯一的根据地,也是整个国家最后不灭的象征,大梁城实在是不容有失。
这时,石容海才明白沐血为何如此有恃无恐地在自己的包围圈中活动。
战术包围毕竟不同于战略包围,后者的范围要比前者大得多,也几乎无法改变,因为那是整体趋势,很难从一个点的改变去影响全局。然而战术包围,却受着整个战争层面的影响。此地得利,很可能会因为后方失利而导致全盘皆输。
大梁城一旦被碧空晴攻陷,那么沐血所遭遇的粮食问题会立kè
转嫁到石容海的头上。对石容海来说,一旦后路被断,身处在边荒山区的自己就会成为碧空晴待宰的羔羊,所以他不能冒险继xù
强攻沐血,尽管他知dào
沐血已经撑不了几天了。
眼看着到口的鸭子就要这么飞走,石容海不甘,不愿,但却毫无办法。他必须立kè
回兵解救大梁城,尽管大梁城里说起来还有数十万的护民军,但是这些人几乎全是难民组成,仅靠镰刀和锄头要想打赢装备精良组织有序的天风军,石容海实在不敢指望。
当然,即使要走,他也绝不会给沐血趁后突袭的机会。
在留下了一支五千人队伍保护后路之后,石容海的队伍开始转向朝着大梁城回师了。
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大梁城至少能守到他回来之后。那时,他绝不会放碧空晴就这么轻易离去。
所以石容海被逼立kè
放qì
对沐血的围追堵截,匆匆撤兵回保大梁城。不出他所料,沐血一看对手撤tuì
了,立kè
收兵来追,典型的死缠烂打风格。
只是以目前沐血部队的作战实力而言,他的尾追看上去到更象是护送。面对石容海边走边布防的一万五千人的队伍,他看起来也拿不出任何象样的办法。
就石容海来说,他到是不介yì
沐血如此一路护送,等他消灭了碧空晴之后,再顺手将沐血部也一起灭了,在护民军中立下一笔辉煌之功……
丛林里,无双用手中的小刀一下一下削着手中的树枝。他削得很仔细,很认真。
一支支木箭在削好后放进箭筒中,无双固定好每一支箭的位置,以确定自己在与对手作战时,可以不用低头去看,就顺利抽出长箭。
夜莺再一次醒来时,已经又过了数个时辰,奇怪的是,身上似乎已经不那么痛了。
她闪动着那依然清澈的眼神,轻声问:“你在做什么?”
“你的伤必须立kè
得到医治,我手里没什么药,不过碧将军那里有浅少给的生肌散。我们现在位于边荒丛林的边缘一带,与其深入其中找沐将军他们要药,到不如出丛林去与碧将军会合要来得快捷方便许多。我刚才已经找了些当地的草药涂在了你身上,这种药有止血功效,还可以帮你减轻痛苦,但同时会保持你的伤口暂时无法愈合。我知dào
你们女人最爱惜容貌,拼着痛也不会愿意让自己变得难看。生肌散是唯一有可能让你恢复伤势而不至于留下疤痕的药物,所以,我没有问你的意见就擅自做主了。”
说着,无双的口气有些懦懦:“要想给你上药,就得触碰你的身子。有些地方我不好下手,留着药在你手边,你可以自己上。”
夜莺微微呆了一下,仔细地看无双,此时的少年,已经脸红得无处可藏,看上去就象个羞涩的邻家大男孩。
她轻轻笑了一下:“你既然已经帮我上了药,又为什么不做完它呢?我们都是军人,又哪来这许多男女之别?当初我从军之时,浅少就跟我说过。人一旦当了兵,就总免不了要有些亲密的举动。战士们负了伤,彼此之间互相上药本是平常的事,是不可以拘泥太多的。我现在浑身皆伤,你让我自己上药,那岂不是为难我吗?还是你帮我把没做完的事做完了吧。”
无双一呆:“可是你是浅将军的……”
夜莺已经淡淡打断了他的话:“水清如果是那种小鸡肚肠的男人,也就枉费了我对他的心意了。他与云家小姐倾心相恋,我本就是多余的一个。我可以跟随他,也可以离开他,此身自由,别人哪有权利干涉。我让你上药你就上药,再有多言,小心我不再理你。”
这不再理你的威胁,就好象是天下最可怕的威胁,无双立kè
放下手头的工作,小心地为夜莺涂抹药物。他触手处,是那斑斑血痕,心中悸然,对护民军的憎恨也就越发强烈。
好半响,夜莺悠悠叹了口气。她说:“他快追上来了,对吗?”
无双浑身一震,夜莺苦笑道:“我刚才问你做什么,你却顾左右而言其他。那些日子里,我被一个家伙追得很惨,他有怎样的追踪能力,我又怎么会不知dào?在那天的审讯中,他告sù
他叫离楚,曾经打败过你。我本不信,现在看你慎重其事的样子,却不能不信了。无双,你不用瞒我。就算你带着我逃了出来,我们也还是没有脱离险境,对吗?有我在,你不可能甩脱他的追踪的。而你,却没有战胜他的信心。”
无双呆呆地看着她,面对曾经打败过自己的敌人,他的确没有信心。他怕的不是自己死,而是无法保护夜莺。
夜莺却在那刻吃吃笑了起来。她眼中的笑意,仿佛穿越春天的季节。微微抬起手,她抚摸着无双的脸颊,然后柔声道:“可爱的大男孩,身为军人,就该勇敢面对一切挑zhàn
,哪怕对手曾经是战胜过自己的人。如果我们不能打败敌人,那我们至少可以选择战死沙场。沙场之上,我们可以以少击众,那么现在,在这里,我们同样可以以弱抗强。天下没有永远的胜利方,你又何必迷惘,何必恐惧?”
“我……”
夜莺用手堵住了他的嘴:“准bèi
战斗吧,无双,就让我相信你一次,等他来了,你一定要打败他!”
正在上药的手,停滞在半空中,无双的脸上,却已闪现出男人的坚毅。
那一刻,他缓缓站立起来,从箭筒中抽出一支长箭搭在弓上。
然后,他镇静说道:“他已经来了。”
反手就是一箭,带着无尽的威势,绽放出流星般的灿烂光华,飚射入身后那苍茫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