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后一句是她自己杜撰的,苏未晞提着婚纱蹲到他面前,“你帮我把绑带系一下。”
骨节分明的手伸过去,指尖触碰到滑腻的后背,有些颤。
沈司夜想起早间十指相扣的缱绻,心神不宁。
毫无心理准备的苏未晞如遭雷击,她整个人仿佛被定格在了那里,动也不敢动了。
换衣间里安静的过分,两人都未说话。
苏未晞的脸绯红一片,他的左手臂捞起她,苏未晞就这么坐在了他的双腿上。
大胆的她双手环抱住沈司夜的脖颈。
沈司夜望着近在咫尺绝美的脸,令他从头顶酥麻到脚底。
再怎么情难自禁,他们也知道场合。
苏未晞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停顿了三四分钟,他们才从换衣间出去。
化好妆做了造型前往拍摄场地。
这次拍照让摄影师大赞不已。
在他的印象中,这夫妻俩人上次拍照一个比一个不配合,表现僵硬,一个面无表情一个哭丧着脸。
而这次就不同了,两人拍的格外好看,每张照片都带着笑容。
拍的格外顺利。
四套衣服拍完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纵饥肠辘辘又疲惫,但苏未晞却是开心的。
跟江维宁的裸婚不但让她没有彩礼,没有婚房,没有车,甚至连戒指婚纱照都没有,婚礼更不必提。
虽然生活越来越好了后,他们有了房子、有了车、有了婚戒也有了钱,江维宁也曾提及过补办婚礼,但遭到了他母亲的拒绝,认为结婚都这么久了补办婚礼简直就是浪费钱多此一举。
所以自始至终,她都没穿过婚纱。
这是第一次穿。
当初为了爱情一败涂地,不如现在面对现实好好活着珍爱自己。
*
“少爷,温小姐等你三个钟头了,我说你拍婚纱照去了,不知道几点回来让她先回去,有什么事我替她转告,她不依,说非要等你回来。””
沈司夜蹙眉,明显不悦,“吩咐厨房立刻准备晚餐。”
“需要做温小姐的那一份吗?她还没吃晚饭。”
“让她吃了再走。”
“好的。”
苏未晞并未问温小姐是谁,她觉得自己还是小心谨慎的好,万一原主认识这个温小姐,那她冒然问,岂不是太不妥当了?
夫妻俩一起进屋,沙发上等已久的温亦欢看见腾地站起身,“司夜,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向你道歉还不行吗?”
“只是拍婚纱照换衣服,手机一直在口袋里放着,令先说你在这等三个钟头了,可是有什么事?”
温亦欢眼眶红了,欲言又止的看着他,“能不能跟你单独聊聊?”
示意苏未晞离开。
“你们聊,我去洗个澡。”
苏未晞脸上笑嘻嘻,心里MMP,这姓温的不是陆柏扉三个月前公布恋情的女主角吗?
因为是陆柏扉的秘书,近水楼台先得月让多少女人羡慕不已。
当时她的照片和名字传的大街小巷尽知。
怎么跟沈司夜也认识?
看样子关系还很熟。
到底啥重要的事儿不去找自己的男朋友,在这等三个小时也要找沈司夜?
她在手机上搜索温亦欢的资料,在匿名论坛上有自称温亦欢朋友的人反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言论,声称温亦欢不但家境富裕,居住的位置可是沈家老宅隔壁。
从这句话可以推断,她与沈司夜应该是一起长大青梅竹马。
得到这个结论,苏未晞进了浴室,她累的不轻,先泡个热水澡纾解一下疲劳。
……
一楼客厅,两人相对而坐。
温亦欢再也没忍住,趴在腿上呜呜哭了起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与柏扉分手了。”
沈司夜闻言身子靠在沙发上,胳膊肘抵在沙发一侧,揉了揉太阳穴,“我早说了你驾驭不住他。”
“他借着分手的名义还辞退了我,说见面尴尬,我回头想想,总感觉他就是为了合理的辞退我才跟我交往的。”温亦欢越想越气,“之所以把恋情公开,就是为了摆脱苏未晞的纠缠,现在苏未晞跟你结婚了,没人烦他了,他就以性格不合提出分手,顺便辞退了我。”
提起苏未晞,温亦欢压低声音说,“当初你对我说要娶她,我就告诉过你苏未晞是个蠢货花痴,你不听我的坚持娶她,结果跳楼的事儿给你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你不跟她赶紧离婚,想什么呢?”
“她对我解释了跳楼的事情,并不是外界传的那般,另有原因。”
“你相信她的鬼话?”温亦欢都要气笑了,“这个女的之前私生活那么不检点,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就那么放心她会改正?别到时候给你头顶上戴一片绿油油的大帽子,沦为别人的笑柄才知道她是什么人。”
“这个女的?”沈司夜不带温度的问,“你就这么称呼我老婆?对她一点尊重都没有?”
温亦欢跟他一起长大,彼此太熟悉,说话直来直去惯了,“你也知道我有多讨厌她,司夜,我说的话都是为你好,替你着想,不希望你被她骗。”
“她若有本事骗到我,我认了。”
“至于自暴自弃吗?我说我不会嫁给失明的人,不代表别人不会啊,名媛闺秀那么多,哪个不比她苏未晞强?再说了……”她低头嘟囔,“我刚才不是也因为这句无心之言向你道歉了吗?我一向心直口快,你是知道的呀。”
沈司夜抿唇,“你误会了,我没有自暴自弃,苏未晞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你嫁不嫁失明的人是你的选择,我娶不娶苏未晞也是我的选择,即便是朋友,也断没有这样干涉的道理。”
温亦欢脸色难看的起身,“是我逾越了,我先走了。”
“吃了饭再走。”
“不必了。”
他也不勉强,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沈司夜松了松领口的领带,脸色阴鸷无比。
苏未晞洗完澡下楼看见丈夫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她坐在他身侧询问,“温小姐走了?不是说留她吃饭的吗?”
“这的饭菜不合她的胃口,既不吃不强留,饭菜已经端上桌了,过来吃饭吧。”
“好。”
就餐中他很缄默,苏未晞捧着米白色的小碗喝粥也不吭声,时不时的偷看他一眼。
偷看的次数多了,沈司夜的心情莫名转好。
他却只能强装淡定,一直到吃完饭。
上楼的时候,她收到了吴悄悄的短信,下午回家的她询问可否住在家一晚?
苏未晞应允了,让她在家多陪父母几天。
回到卧室,夫妻两个相对无声,她洗漱出来,他默契的进去。
换上睡裙的她躺在床上听着哗哗的水声,心猿意马。
在婚纱店的换衣间,他是一时心血来潮还是打算跟她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她一点都看不透。
干脆不要去想这些,苏未晞靠在床头把手机拿在手上,她白天已经在网上搜索了关于自己A国死亡的新闻,但什么也没搜到,自不必说,自己的死定被江维宁母子伪造成了游泳溺毙。
她搜索了关于总统女儿的资料,但连个名字都没搜到。
总统的百科上生活家庭部分甚至连自己几个孩子是儿是女都没写。
她能理解这是总统在保护自己的子女,毕竟Y国的总统是选举出来的,并不是世袭制。
见沈司夜出来,她把搜索记录清除,手机放一旁。
“头发怎么没吹干?”
“一会儿就干了。”
“房间开的有冷气,感冒就不好了。”
她下床拿来一条白色的干毛巾给他擦头发,一直擦到半干为止。
刚要把毛巾放回去的她被抓住了手腕。
苏未晞回头,对上他的眼睛,明明知道他看不见,但还是被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心跳慢了一拍。
“怎么了?”
他又松开了手,“没怎么。”
苏未晞放了毛巾就把灯熄了,在他旁边躺下。
两人皆睡不着,直挺的躺着。
“你困吗?”
旁边回复,“不困。”
“我也是。”她侧过身面对他,双手枕在脸颊下,“要不要聊聊天?”
“不想聊天。”
她哦了一声,“那还是睡觉吧。”
他转过身,窗外余光下,她的面庞隐约可见,沈司夜靠近她,洗发水的香气很好闻,苏未晞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嗓子仿佛失声了,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彼此的唇瓣贴上,凉凉的,像果冻一样又软又滑,沈司夜的手抚住她的耳畔,加深了这个吻。
口水的声音,令人脸红心跳。
像是浅尝止喝,亲完彼此默契的没了后续。
苏未晞枕在他的胳膊上,两人各盖一个被子,却又紧挨着入睡。
*
次日,早餐进行时。
“沈家的媳妇能开网店吗?”
“你要开?”
“我想婚礼举行后开一家网店,卖女装。”
沈司夜并不反对,“你想做就做做看,我给你出一笔钱,赚了是你的,亏了算我的。”
“不用。”苏未晞言道,“刚才我妈给我发信息了,说给我准备了嫁妆,有现金还有门面和房子,让我今日跟高管家一起去房管局办理过户手续,我只是担心你爸妈会不会不同意?”
“除非有辱门风不体面的工作,一般他们不干涉的,不必担心这一点,倒是我爷爷奶奶思想传统封建,这个也没关系,我替你向他们解释。”
“要是爷爷奶奶坚决不允许呢?”
“凡事只要我同意,你就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太在意我家人的态度,不重要。”
苏未晞不禁说,“那怎么能行,他们会对你有很大的不满,不想因为我连累你,我会征求他们的同意,不让你为难。”
这么设身处地为他考虑着想……
沈司夜望着她的目光有些动容,“你想做什么跟我说就行,只要我通过了,他们那边问题也不会太大,由我出面说,你既不得罪他们,又能得到解决。”
苏未晞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很多事情似乎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回想跟江维宁的三年婚姻,他明知道他妈什么样,却从未说过做过替她挡些什么,所谓当局者迷,认为爱情能冲破一切枷锁的她真可笑。
“那就这么说好了。”
沈司夜哑然一笑,“嗯。”
饭后,范令先开车送苏未晞一起去了房管局。
高管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看到范令先也来了,高管家有些始料未及,他有些话本要跟苏未晞单独说的,但范令先跟在她身后一并进去,高管家反而没法开口了。
办理中,范令先看了看材料又看了看高管家,“一套房子一套店铺?”
高管家干咳出声,“不止这些陪嫁的。”
范令先但笑不语,未说什么。
过户手续办理后,苏未晞要上车时被高管家叫到一边低声叮嘱,“夫人本来要给你房子店铺各两套做陪嫁的,但公司最近出了大问题,房产抵押了不少,二小姐你要体谅家里啊,回去你给范队长特意说一声,就说先给这些,以后还会再补上两套房子的。”
“那以后会补吗?”
“这不是托词吗?肯定没有的呀。”高管家的解释,“除了这两套房子,结婚那天,夫人还会再给你一百万现金以及8件金器,但你要对外说是两套商铺两套房子以及两百万现金和16件金器。”
从这段话中,苏未晞可以判断出,苏家给的嫁妆配不上沈家给的聘礼。
“高管家,你办这事真是老母猪带胸-罩一套一套的,打什么肿脸充胖子?小学语文老师就是这么教你实事求是的吗?多少就是多少,弄虚作假抬面子有意思吗?公司若出现了大问题会不上新闻?就算瞒天过海不上新闻,苏家这么大的公司,会至于抵押董事长的房产填窟窿?那不面临破产了?高管家,是你的脑子被踢了还是我三岁小孩?你回去告诉我爸妈,结婚那天我会把陪嫁名单列,包括房子的位置列出来放在入场口的,他们给多少我都接受,不给也行。”
“二小姐,你……”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走了,高管家心口窝了一团火气久久消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