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晕倒,是在何娇敬酒的时候,大家都喜气洋洋的看着儿媳妇敬酒婆婆,可陈兰刚接过,还没喝上一口,就突然倒地抽风,毋林急着上前按住她,这才想起李兮若给的秘符,赶紧给揣在了陈兰的身上,但是陈兰却晕了过去。

毋林看着一张符就止住了疯病,立即就问了来由,兄弟俩遣散了宾客,就赶紧跑来找李兮若。

自李兮若答应之后,毋林也找着来了,看到李兮若就是一喜,但是兄嫂二人脸上的神色却不对劲,毋鸣带着愧疚,但是何娇却是黑着一个脸,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但是又想着陈兰的病症,无暇去关心他们。

李兮若一进门,就看到了一个火盆,本来是拿来新娘子跨的,表明日子会过的红红火火,驱除所有霉运,但是现今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兰晕倒导致众人慌乱,那火盆被人一脚踢翻在地,隐隐有裂开迹象,跨火盆变成了摔火盆,真是红事差点变了白事。

李兮若走进去,见着陈兰躺在大红大绿的床铺上,气息有点奄奄,紧闭着眼睛,面色苍白,与刚才中气十足的中年妇女大相径庭。

她伸手张了张陈兰的眼皮,见着里面白眼直犯,血丝却布着满眼,像一条条血虫爬在了她的眼球上的一样。

李兮若放下手转头看向毋林几人:“人我救不了。”

毋林一愣,毋鸣的脸上出现慌乱,何娇一把上前拦住起身的李兮若:“怎么就救不了了,若是我刚才磕头不够,我还可以做其他的,或者,你要钱?”

她说着就取下了自己足金的耳环,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递到李兮若的手边:“要是不够,我们还可以凑。”

“对,大师,你要什么尽管说,钱不是问题,你得把我妈给治好了。”

毋鸣和何娇以为李兮若在拿捏,想要的是钱,直接挑明钱他们无论如何都可以凑上。

李兮若没看那金坠子一眼,对着他们道:“如果只是煞气入侵,邪祟作乱,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可是她这病,不是。”

毋林急着上前道:“那我妈这病是啥,她刚才是又抽风又口吐白沫的,还一直翻着白眼,我看着和之前中过邪的人的模样差不多。”

“听过一句话吗,阳有阳司,阴有阴司,有时候上面审不了的案子,下面就僭越上来,为的,就是求一个公道。”

毋鸣和何娇是一头的懵,直摇着头说自己不懂,毋林稍微有点见识,反应过来道:“大师的意思是我妈做了坏事,这是遭报应了。”

毋鸣顿时给他一头打去:“你瞎说什么呢,妈整天在村子里面待着,去哪做坏事。”

道衍在一旁嗤笑:“这一兄一弟,当弟弟的却是个明白人。”

毋鸣听了这话看着道衍,心里也不敢确定了,这平日里损人利己的事,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只是伤害小,大家都不放在心上,可是也没见着多少人遭报应,怎么放在自己妈身上,就会变成这样。

毋林对着李兮若道:“大师,真的没有法子了吗?我虽然不知道我妈做了什么,但应该,应该,罪不至死吧,而且她含辛茹苦抚养我们这么多年,任劳任怨,不也是功德一件吗?”

道衍玩着一个玻璃杯子,透过透明的玻璃看向毋林,一只眼睛不断的放大:“办法肯定是有的,自古办法总比困难多。”

“道衍。”李兮若提醒了一句,毋林却宛如的得到了救命良方:“无论是什么办法,我都会做,你们尽管说。”

道衍放下杯子一笑:“拿你的十年寿命,换你母亲一个生路。”

毋林一愣,道衍却笑:“这就不愿意了?”

毋林没有说话,毋鸣也没有言语,这种事本该他这个做长兄的承担,可是他却有些退缩,似乎刚刚那个要跟着母亲下黄泉的不是他。

这种事,赌性太大了,你不知道生命的倒计时有多久,可能除了十年寿命,下一秒就会死,就算还活着,也要担惊受怕哪天就突然到了自己的尽头。

毋林抬头看向道衍:“既然这样能救,那就拿去吧。”

毋鸣怔了怔,看着自己的弟弟,受不了良心的谴责,站了出来:“我是大哥,要拿就拿我的。”

看着这两人竞相着上刑场,道衍却是虚了虚眼,他自小修的是邪道,看尽了人情冷暖,不过是觉得好玩,出了一个送命题给这哥俩,没想到他们却都答应了。

“行了,他跟你们闹着玩的,你们的替命赶不上你们母亲的自己赎罪,若真要治好这病,她需要每日焚香沐浴,跪拜天地,在纸上写下自己所有的罪行,供奉于上下,此生斋戒,不行恶事,或许还能保住命来。”

毋林张了张嘴:“可我妈不识字。”

“可以找人代笔,但是自己的罪状,点点细细都要道尽,把这个给她服下,她就能醒来。”

毋林接过李兮若给来的丹药,立马就着水送去给陈兰服下,陈兰果然有了转醒的迹象,只是刚刚那一番折腾太累又晕了过去。

李兮若紧接着道:“最要紧的一点,你们还是要找到受害方,我要是没猜错,她这次突发急症,是因为有人告了下面,想用神力讨回公道,才会让她像现在这样。”

毋林不解道:“难道我们还要寻着我妈说的那些罪,一个个找那些人?”

“当然,如果不能消除受害者心里的怨气,这病永远也不会好。”

毋鸣有些抓头:“就不说我妈现在这记性陈年的事还能不能记全,就单单说找人,早年我妈还出去当过两年纺织女工,要是是那时候的事,这可怎么找?”

“这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道衍和李兮若走了出去,道衍抬起胳膊放在颈后嘟囔道:“我那法子多好,成全了他们做孝子的名声。”

“自己的罪行就该自己承担,儿女都没有还债的义务。”

见着李兮若二人出来,左思齐抱着盒子走了上去问道:“毋林的母亲好转了吗?”

李兮若不答,只是盯着那盒子,想起了疯老头说的话。她起先对这个盒子并不感兴趣,但是现在用常规的手段打不开,她兴趣一下子就来了。

只可惜她一时半会还没找到打开的法子,不然现在就想一睹里面的东西。

周润也走上来看着那盒子问道:“那个老人家说这盒子古怪,让我们扔掉,我们这样抱着没问题吗?”

他可不想因为一个盒子就给丧命了。

钱满生在一旁嘲弄:“早就让你们别买这个盒子了,现在好了,想脱手还不知道怎么脱了。有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就是来研究民俗的,却抱着一个盒子不撒手。”

左思齐一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钱满生:“这盒子不算买,还是你“辛苦”给我们挣来的,别人分文未收,但是我相信我的第六感,这盒子里肯定有秘密。”

钱满生暗自一怒,却不敢明显表现出来,只能撇了撇嘴,表示不屑,这时毋林从里面跑出来道:“时间都这么晚了,要不你们就歇在我这吧,这村子里没宾馆,你们自己又没开车,一时半会儿很难找住处。”

毋林一开始还没想到这些,还是何娇在一边提醒,他才匆忙的赶了出来。

李兮若抬头看天,这才发现已经变得灰蒙蒙了,云层低压,冷风一吹,马上就要迎来夜色,过去一天了,可她在这里还是没有找到顾铭涵的踪迹,顾铭涵到底在哪,他如果真的在这里,外地人进乡在这封闭的村子里面他肯定会有耳闻,可是他却没有露面。

毋林给他们安排好了房间,李兮若拉住他道:“之前找你探听的事,有消息了吗?”

毋林摇了摇头:“我找村子里面的人问了,都没知道的。”

李兮若皱了皱眉:“确定问全了吗?”

毋林一笑,指了指自己又拿出了照片:“大师,你看,我们这的人大多都长我这样,一看就是做苦力的,长这样的来我们村,早就有信了,不必问全,大家都会知道。”

看来顾铭涵确实没有来刹树村,李兮若又问道:“那白溪林场你知道在哪吗?”

毋林点点头:“离这里有段路,但是不远,大师,你们来这,是找人吗?”

李兮若也没避着他:“是,这人对我很重要,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白溪林场。”

毋林听了立即道:“这好说,今天林场的杜守信也来吃酒了,他平日里就住在林场边搭建的一个小房子里,就是我哥嫂结婚他才下来,我刚刚瞧见他回家去了,等到明早我去跟他说一声,让他带你们上去,他在林场待了得有十年了,那片很熟,生人乡人他都能分辨,你们要找人,跟着他准没错。”

李兮若道了谢,毋林就出去了,她又拿出那块鱼惊石站在昏暗的灯光下打量,澄澈中还是藏着一张可怖的扭曲的人脸,只是它的眼睛似乎越来越能穿透人心,看透世人之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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