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有些话是不用说出来的。
江紫依笑语嫣然,推开了我的手。
“当当当”,外面响起了一阵锣声,打破了我们的思绪。
这声音绝非是更夫打更,更夫一般用的是梆子。
有人喊道:“各位客官,稍安勿躁。擒凶拿疑,请勿外出,如若违反,各安天命。”
声音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威胁的意味很重,这是要动手的节奏吗?
人人自危
我暗暗骂道:“奶奶的,这是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啊。”
我走到面前,暗暗提高了戒备,初次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还是忐忑不安。
江紫依却很镇静,一反刚刚的状况,她跟着我走到门边,有种大义凛然,慷慨就义视死如归的感觉。
我心里一阵心疼:“连累好姑娘了。”
“咦,你看,那是什么?”江紫依指着门缝。
我走上几步,一看,原来是门缝上夹着一张小纸条,迎风摆动。我拽下纸条,借着月光观看,上书几个字:“今晚凶险,趁乱走人。”
字迹潦草,可见情况紧急,匆忙写就。
江紫依见我拿着纸条发愣,说道:“生哥,纸条上写的是什么嘛?”
我转头对江紫依说:“是一个示警的纸条,叫我们趁乱离开。”,我边说边把纸条递给江紫依。
江紫依看了下纸条,发问道:“这个纸条是谁写的呢?”
我也纳闷,这纸条绝非箫圣所写,因为他已经和我当面说过,而且他也不用这样神神秘秘放张纸条。那么,不是他,还有谁呢?
我脑子里一遍一遍地过着我最近结识的人,像放电影一样,过滤着。
一点头绪没有,但有一点可以庆幸,此人是友非敌,在七星客栈里,还有多少这样的仁人志士呢?
突然外边传来一阵嘈杂声,我轻轻把门拉开一条缝,向门外看去。
果真,七星客栈要像箫圣发难了。
几个伙计立在两旁高举火把,把箫圣门口照得如同白昼。
七八个人负手而立,站在中间。他们面对着箫圣的门,我只看见背影,看不到他们的面貌。
但是,他们的身后腰下,隐约可见插着兵刃。
箫圣的门,依然关着。
任凭外面多大的动静,箫圣依然能沉得住气,这就是大智慧。
我回头轻轻对江紫依说:“趁人不备,我们出去看个究竟,至于纸条上提到的机会如果出现,我们走还是不走?”
江紫依沉吟了一下,盯着我的眼睛说:“生哥,你怎么决定都好,我都跟着你。”
我看得出,江紫依是那种从小受到封建礼教熏陶的那种小女人,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那种想法。
现在虽然没有嫁娶,但在江紫依的心里就是和嫁了一样。
古时候的人不像现代人对性那么开放,如果是现在,未婚同居,试婚,一夜情,甚至婚后找情人,小三小四什么的,那也太稀松平常了。而我只是亲了她一下,好像就是发生天大的事情一样。
我说:“那我们先出去吧,待会见机行事。”
江湖上的事情我也不再躲着江紫依了,待会让她见识见识凶恶的江湖和人性。
江紫依和我都是身无长物,出来倒也是一身轻松。
明月高悬,如银泻地,美人在侧,却是虚对良辰美景。
我和江紫依两人轻手轻脚,走到河边。一矮身,掩到一处树丛中。
我们拨开茂密的枝叶,观察对面情形。
江紫依不再小鸟依人,她选择和我并肩的地方蹲下。
因为院子本来就不大,加之七星客栈的人又在明处,所以他们的情况我们看的一清二楚。
这时有人走到箫圣门前,拍着门环对着箫圣房里喊道:“里面的人听着,麻烦你打开房门,我们有事相问。”
“什么事啊?”箫圣答了一声。
“你开门便知。”那人说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
敲门人向后退了几步。
箫圣夫妇和小羽鱼贯而出。
箫圣气定神闲地走到门前空地的中间,黄铃儿和萧羽远远地站在身后。
萧羽也一改常态,规规矩矩地站在妈妈身边。
七星客栈的人没有动静,箫圣先说话了。
箫圣扫视了一下众人,说道:“各位兴师动众,深夜至此,不知有何赐教?”
这时黄老咳嗽了一声,说道:“深夜打扰客官,确实有些唐突,不瞒客官,昨夜客栈发生了一件非同寻常的事件,不知阁下是否有耳闻?”
箫圣朗声道:“萧某虽然身体微恙,但也不是足不出户,封栈的事情我还是懂的。”
黄老呵呵一笑,说:“客官,你说的事情这里妇孺皆知,我想问你发生的事情你是否清楚?”
箫圣道:“我乃一介布衣,又不是袁天罡,怎能知道客栈发生了什么?”
黄老道:“萧兄乃四圣之首,何必如此自谦?何况栈前一战,名动天下路人皆知哦。”
箫圣淡淡一笑,说道:“过奖了,那也算不得什么。不过,这些虚名和你们客栈发生的事情有什么关联吗?”
黄老又是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萧兄,此话差矣,你都不懂发生什么事,怎么就断言没有关系呢?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了?”
黄老的潜台词是你一定懂的。
箫圣说道:“阁下不用绕弯子了,你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究竟什么事情,萧某愿闻其详。”
黄老冷冷道:“好吧,昨天晚上,我们大堂的地字17号昨天在你们这个院子巡查,竟然无故失踪了。”
我心中一动,难道地字17号真的未归?那和他同去的黑猫怎么又回来了?出现在我窗台上的黑影难道另有其人?我又想起了那张示警的纸条。
江紫依紧张地看着对面,不为所动。
箫圣:“哦”了一句,似乎黄老的话早在他预料之中。
箫圣说道:“脚在地字17号身上,他想走到哪到哪,就像话在你口中,你想说啥说啥,怎么就能随便怪罪到别人呢?”
“因为这里只有你才有留下他的能力。”黄老道。
箫圣笑了笑说:“过奖了,你们的地字17号又不是香饽饽,我留他可以吃啊?”
黄老有点温怒,说:“箫圣,你既然身正,又何惧影子歪?可否让我们在你的房间一搜?别人怕你,我却不怕你,我们七星客栈可不是撒野的地方。”
箫圣说道:“怕不怕是一回事,凡事都要讲个‘理’字,无凭无据,就随便搜查,也太横了吧?你也不要老拿七星客栈说事,我也不怕你们。”
黄老旁边有个瘦高个,抬手指着箫圣道:“我们好言相劝也是一番苦心,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看你已经心虚了。”
箫圣道:“萧某人行得正,站得端,岂怕半夜鬼敲门?”
我暗暗给箫圣一个赞字,心道:“箫圣骂人不带个脏字,高明。他把众人都骂了。”
那人脸色泛青,嘴里低声骂了一句,上前一步,说道:“姓萧的,不要不识抬举,以为17号在你手里做人质,你就有提条件的资本,这人交还是不交?”
这黑锅箫圣背定了。对方既然是存心栽赃,当然是有备无患了。
箫圣心里也清楚,对方有备而来,自己已是百口莫辩。
箫圣仰天长啸,说道:“废话还是少说吧,你们放马过来吧。若是擒了我,你们给我擒住的17号自会出来,如我擒了你们,呵呵,我的阶下之囚那又多了几个了。”
箫圣的回答出乎了我的意外,他知道多说无益,懒得再争辩,索性就承认了。所谓弱国无外交,还是靠实力说话,有实力放屁都有理,没实力有理也放屁。
我暗自替箫圣夫妇捏一把汗,箫圣也许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是黄铃儿萧羽怎么办?我是否要助他们一臂之力?
江紫依还是神情紧张地看着场内,没有任何的反应。
黄老也是一阵狂笑,说道:“既然你都认了,嘿嘿,那也怪不得我们心狠手辣了。”
箫圣从怀里抽出玉箫,说道:“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我为各位奏上一曲,何如?”
说罢,也不等黄老搭话,箫圣“腾”地一声席地而坐,把箫放在嘴边悠悠吹了起来。
我已经见识过箫圣在悦来客栈门前的打斗,所以略知一二,江紫依却如坠雾里,不知箫圣葫芦里卖什么药,这时候居然还有闲情雅致吹箫。
箫的颜色在变化,原来的墨绿色渐渐变淡,一股股罡气在玉箫声里飞出。
黄老他们似有戒备,凝神拒之。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原本受了伤的箫圣,无论如何也没有再战之能,以为他们出手,必定手到擒来。
凡事往往出乎预料,有多少事按常理出牌呢?
箫声渐起,像是贴着草皮飞起。
箫声迷离,如雾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