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第一题,写出光幕上一行诗句,考试时限为一炷香。”柳公开口道,在他的身上,涌现出浩然之气,将四周屏蔽,形成一个独立的空间,没有吵杂的声音,只有参与考试的二人。

方孝礼心中明白,这就是柳公的手段。

此刻,光幕之上,浮现出一行诗句——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栽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方孝礼还未动笔,柳宗卿已经开始磨墨,他信手拈来,轻轻磨墨,墨匀,却不浓,这才取出毛笔,开始书写。

微微低头,右手已经伸出,开始在白纸上写下第一个字。

碧。

仅仅是第一个字写成,方孝礼就感受到这个字体并不一般,看似松散,但却凝合在一起,一笔一划,完全衔合在一起,如同流水一般,产生出一点灵性……

这是自成一体的‘字体’,拥有独到的不凡,只要柳宗卿一只钻研这种字体,早晚有一天,会登入大乘之境,那般时候,他所写的每一个字,都会白光涌动,充满神圣之气。

但就算如此,柳宗卿能在如此年纪,便有这般造诣,实属不凡,方孝礼的笔始终未动,这可让一些支持他的人顿时站不住。

“方孝礼,你在干什么?怎么不动笔啊?一炷香的时间,你可千万不要浪费啊,我们相信你……”

“先生……你快快动笔啊,不然的话,我们会输的,名苑要被拆掉……”

“完蛋了,完蛋了,先生该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

周围的声音方孝礼并听不到,柳公将周围的声音完全隔绝,如此才能公正公平的让两人比赛,否则心性受到影响,又如何谈到公平?

直到柳宗卿写完整首诗,方孝礼还是一字未动。

柳宗卿这才抬头,眼神中露出一丝不解。

方孝礼淡淡道,“第一局,我认输。”

这下子,周围全然都是哗然之声,未战先败,这还怎么比?方孝礼的斗志已经失去了,所有人都对他失去了信心。

一些人更是叫苦连天。

“我可是压了方孝礼赢啊,这第一盘就输了,接下来的两盘,几乎更加没有希望了……”

“先生他怎么了?平时的先生,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啊,难道先生出事了?”名苑私塾的学子一个个心中紧张。

整个现场之中,亦只有几人才是点了点头。

“这个方孝礼,着实不凡,明知‘写字’无法与柳宗卿对抗,干脆直接放qì

,闭目养神,反倒是柳宗卿,为了胜利,写出那一手好字,耗费心力,这一点,从他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丝就可看出,而那方孝礼,却依然气定神闲,这一次的比试,谁胜谁负,还难以分说……”

柳公的目光落在方孝礼的身上,微微点头,这才继xù

道,“接下来是第二场的考题,以景写诗,两位身处月楼台,就以‘月楼台’为景写诗,时间为三炷香。”

柳宗卿坐下休息,暂不想其他,在‘精’‘神’还未恢复之前,贸然写诗,无法发挥最好水准,一炷香的时间足矣。

“这两个人怎么都不动手?难道都不准bèi

写诗了?”一人看到方孝礼,柳宗卿都未动笔,出声说道。

“你懂什么?写诗哪有那般容易,两人都在思考,就看谁的诗能写的更好,所谓的‘书’,真zhèng

看出实力的就属于‘诗句’‘对联’等,其他诸如书写,柳宗卿胜在少时就写得一手好字,故而第一局赢的无可厚非,可这第二局,不仅仅要看个人天赋,还要综合其他因素,写诗,可不是那么容易……”

“不错,一首诗,包含太多,总分三类,分别为古诗,律诗,绝句,而这三种,若细致划分,又有五言律诗,七言律诗,五言绝句,七言绝句……”

“另外,考究一首诗是否成功,还要看其文气,才气……另外,作者本身的心性也会影响到诗的成色。”

“什么?这也行?”有人发出惊叹。

“不然呢?若非如此,太学宫,东书府又怎会成为开元皇朝两大势力,而武王府和一些武祠,反而并不是那般出色。”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你们看……有人动了……是柳宗卿……”

终于有人发xiàn

比赛中的两人其中一人动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随之转移。

一炷香时间已过——

柳宗卿的眼眸睁开,这一炷香的时间之内,他心若旁骛,将比赛事宜完全抛诸脑后,全身心恢复精神。

此刻,他神清气爽,先前写字所消耗的气力已经完全恢复。

余下两柱香的时间,够他写出一首好诗出来。

侧眼看了一眼方孝礼,见对方像是失神一般,柳宗卿不免有些意wài

,莫对方当真没有才气?可那三学之首,又非浪得虚名,当真奇怪……

柳宗卿收回目光,开始专注自己要做的事情,他的笔蘸上墨水,脑海中开始勾勒出‘月楼台’的影像,以景映情……

他不想其他,不管方孝礼有什么打算,只要自己一首诗成,那么对方就彻底失败!

终于,在第二柱香快燃烧殆尽的时候,柳宗卿提笔,开始一笔一划书写……

明月独上西楼,碧霞日落西山。

楼台几许人也,断肠人在天涯。

……

“好诗!”

已经有人看到柳宗卿所写的诗句,一时间,感慨连连,赞许不断。

“柳宗卿不论‘书写’还是‘诗句’,都稳压方孝礼,这下子,在柳宗卿写完诗句之后,哪怕方孝礼心中有了诗的雏形,但在对方诗成之际,心中自信都会被动摇,难以再写出一首好诗,毕竟不是一方大儒,外加上年纪尚轻,受到影响在所难免,何况对方还是寒山三子之一。”

有人对于方孝礼以及柳宗卿作出评价,认定柳宗卿的水准远在方孝礼之上。

“先生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可不像是先生的作风……”

几名‘名苑私塾’的学生看见方孝礼一动不动,大感焦急,但她们声音无法穿透进入,只能站着干着急。

此刻,方孝礼坐在椅子之上,他的心境,却不受外界影响。

他的心中,琢磨着‘月楼台’以及‘景’‘情’等词语,单纯比试诗句,若不能一鸣惊人,三局两败就成定局。

但是随着深入的思考,方孝礼仿佛置身比赛之外。

他想到了自己不过五年寿命,父母身世未知,为何又让自己接触三学?他心中难以明白,不知他们这般作为,是要帮自己,还是害自己……

他想起了这十年来的日子,风吹日晒,三更闻鸡鸣而读书,晚上秉烛背诵。

十年春秋,几乎是在读书中度过……

他想到了自己的抱负……是为达成男女平等而努力,还是为了生存下去……亦或者是为了找寻父母而不断努力……

他内心突然波澜壮阔,难以平静,心潮澎湃,顿时提笔。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

写到此处,方孝礼身前的桌子竟然剧烈颤抖开来。

“什么?”柳公原本微瞌的双眼豁然睁开,眼神当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文动,字动?这是——

他内心难定,古往今来,能引来文动的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大不敬诗文,用以批判朝廷,人文等,所以文字颤动,不让落笔之人继xù

下去。

但他的目光落在了方孝礼案前的白纸之上,嘴里却是不断念叨,“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文风异动,心中的伤感被勾动,这简单一句话,却像是精力生离死别一般,没有真zhèng

的经lì

,难以写出这般……”

但方孝礼的笔还没停下,他此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他的眼睛通红,眼泪夺眶而出。

他的字铿锵有力,将文字的力量镇压下去。

“小轩窗,正梳妆。”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笔落。

这一刻,方孝礼体内仿佛有股力量复苏,澎湃的浩然正气涌入他的身躯当中。

也在同一时刻,方孝礼面前的纸张飞了起来,绽放出璀璨的白色光芒,如银河虚空,蔓延这片天空数里之地。

妖气、戾气、魔气纷纷镇压,一股清气在空中流动。

“空穴来风,这是大成,诗气冲天,引来浩然,这是连文圣都认可的诗句……这个方孝礼,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简直太过可怕……”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句话一出来,就起来画龙点睛的作用,让人心潮澎湃,内心激荡,却不知他想的是谁?与谁生离死别……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千里孤魂,无处话凄凉……形单影离,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个方孝礼,没想到命运这般坎坷……”

“还有那句,夜来幽梦忽还乡,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仅仅凭借这一首诗,这一局,方孝礼几乎是稳操胜券。”

“呵呵……你想得简单,这首诗出来,恐怕诸多势力都会盯上方孝礼,他的将来,不知是光明大道,还是荆棘遍布。”

……

“诗风,文动……”柳宗卿喃喃自语,他手中的笔不知何时掉落在地面之上,但却忘记去捡,嘴里只是不断念叨着方孝礼所写的诗句。

噗~

蓦然之间,柳宗卿喷出一口鲜血出来,他试图找出方孝礼这首诗的不足之处,但越是认真,一旦诗句毫无纰漏,那么受到的反噬将更加严重。

“诗大成,无错漏,浩然涌……方孝礼,接下来的比赛不用比了,我……认输。”

身体重创,心神受到冲击,哪怕有第三局,柳宗卿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更何况,这一首诗出来,已经完全将他击败,只怕是翰林大学士也无法写出这般惊国的诗出来。

他看着方孝礼,缓缓道,“方兄,不知这首诗名什么?”

方孝礼脑海中不断回荡着三个字,却是开口道,“《江城子》。”

话语刚落,异变再度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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