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首精的脑袋被放下，挂在角上的结晶人头摇摇晃晃地暗淡下去。
这一幕昭示着本该起到作用的空间传送阻断失去效果。
薛白没有多说什么。
杜晓不是那种没脑子的笨蛋，既然他会把鹿首精的脑袋取下来，只能是因为他的精神和体能已经到了极限，无法继续承受鹿首精头颅带来的负面影响，从而做出这样的决定。
别忘了，这脑袋可不只是看起来邪恶怪异让人厌恶，而是实实在在会让人疯狂变异的怪物的脑袋。
想想看之前为此献身的死囚犯们，就知道这东西对于使用者的危险性，说是以身犯险都有些避重就轻。
难得产生一丝担忧和怜惜，薛白替杜晓拍了拍背脊顺了顺气。
“怎么样，脑子还正常吗？”
虽说问的方式多少有点没顾及到患者的心情吧，只能说有温柔，但不多。
“还行，但这玩意用起来比我想得还要吃力得多……。”
杜晓气息不平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虚弱，鹿首精的残念就像是寄生的根须一样舔舐着他的大脑，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他的思维，使得他只能花费更多的精力来保持清醒。
保持清醒的过程无比痛苦，哪怕是平时早已经习惯的行为，也需要在心底反复强调才能保证不被鹿首精影响，更别说要在这种情况下战斗了。
所需要耗费的心力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杜晓几乎是强撑着熬过了这场战斗，他甚至觉得自己现在光是能站着都已经足以受个嘉奖了。
这还是在他的身体经过了改造之后，要是改造之前，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在怪物的影响下发疯大概都能算是个好归宿，更大的可能性是成为另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就如同之前实验失败的那些死囚一样。
变异，然后被调查局消灭。
这可真是最糟糕的下场了。
“这活可真不是人干的，下次要是还有这种工作，我绝对要申请额外的津贴补助。”
——大概是不行的吧。这话薛白没有说出来。
难得杜晓有这样的思想觉悟，但只看这次数分钟的使用情况，就已经让使用者的身体和精神临近崩溃，那么在有办法改善这一点之前，大概是会暂停使用的吧。
说句不中听的，即使不在乎杜晓的承受能力以及损伤，也要考虑一旦超过临界值之后可能会导致的怪异化。
在实际战斗中还要警惕队友变异成为敌人的可能性，实在是得不偿失。
脑子里胡思乱想着，薛白的视线不自觉就飘向了王九九。
如果不是杜晓，而是王九九来使用鹿首精的头颅呢？
王九九本身身体强度就远超过杜晓，‘完美生物’这个能力也是来自于鹿首精，就正常考量来说，没有比王九九更适合的人选了。
似乎是下意识感受到了恶意，王九九打了个寒颤，怯生生地看向薛白，湿润的眼睛就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小鹿，尤其是两股战战的样子，更是神似。
“怎么这么看着我？快去帮马维他们处理战利品。”
薛白熟练地通过先声夺人打消了王九九的疑心，王九九虽然觉得不太对劲但也没什么具体的头绪，只能听话地回去工作。
说是战利品，实际上就是指的那些被捕获的蛆人，除去为了召唤‘天使’而成为祭品的，以及在战斗中被杀死的，剩下总共九个蛆人。
将这些蛆人用特制的绳索捆好，并且戴上镣铐，就算是目前能够做到的基础处置，之后只需要定时给它们注射抑制剂，拘束就完成了。
“小心点，别注射过量了再给弄死几个。”..
这可是非常重要的研究材料，薛白非常期待黄天霁能通过它们研究出点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这时候三架直升机也终于在庙旁找到空地停好，桂文涛和薛白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数名调查局的作战部队成员加入到工作中。
感觉到有人走到身边，却没加入到收拾的工作中，薛白有些奇怪地扭头看去，就看到一个比他略高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影站在身边，手里抱着一根同样包裹起来的……柱子？
注意到薛白的视线，人影略微生疏地朝薛白点了点头，浑身上下唯一暴露在外的双眼在光线下呈现出纷乱的琥珀色，眼睛周围看不见皮肤，而是柔软有光泽的兽毛。
是吕琦。
薛白挑了挑眉，语气就如同和正常人打招呼一样，颇为熟稔地问了一句。
“第一次的工作还适应吗？”
吕琦作为已经一定程度上怪异化的超能力着，本身身体状况应该是非常不稳定的。
可不知道是因为心态调整得太好还是什么其他的原因，吕琦身上的怪异化出人意料地稳定了下来。
除了身体本身骨骼皮肤毛发甚至体内器官都已经变得趋近于野兽，并且身体机能也超出常规，精神方面倒还是保持着原本人类的模样。
在调查局数次对吕琦进行评估之后，将其判断为低危险性，并且有着较好的主动配合意识。
虽说没法让吕琦复归正常社会，但也不用像之前一样严密看管。
外加上调查局缺乏人手，就由桂文涛提议让吕琦以试用的方式参与到调查局的任务中，这样一来调查局得到了帮手，吕琦也获得了更多的自由，双赢。
以目前情况来看，这样的尝试还是比较成功的，除了因为吕琦的外表过于特殊，得时刻注意不让她暴露在无关人员的视线中。
说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吕琦的能力明明是操作老鼠，兽化不也应该往老鼠的方向发展吗？
但吕琦的模样，比起老鼠更像是欧美魔幻电影里面出现的狼人。
不管是那一嘴的獠牙还是前凸的嘴巴，又或者是利爪以及看不出人类原本模样的反关节双足，都是狼人的模样。
——该不会除了老鼠之外的野兽也能控制吧？薛白有些好奇。
“还——好——啊。”
大概是发声器官也发生了变化的缘故，吕琦的声音也变得非常奇怪，就像是野兽送喉咙里生硬地挤出不适合自身物种的音节，带着明显的沙哑和嘶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