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说好奇陈在方还有什么幼稚手段没有使出来,而是好奇陈在方有没有能够真正炼化刘星眼里那乌鸦的手段。
以及,那些邪修。
薛白本以为邪修会在誓仙大会中,尤其是比武大会上发难,借着人多眼杂发起攻击。
可在听到陈在方比武大会之后还打算搞一个炼妖大会,薛白就明白那是更好的突破口。
不过吧,陈在方,或者说这些修士,是真的喜欢XX大会这种噱头,誓仙大会里面搞比武大会和炼妖大会,就没有更具创意的活动吗?
至于说会不会是陈在方改变日期的策略产生效果,让邪修拿不准誓仙大会具体时间,而使得誓仙大会成功召开?
薛白并不这么认为。
以之前邪修能够袭击天衍宗宾客下榻的酒店,都不用多想,绝对是天衍宗又或者其他门派内有邪修眼线,而且恐怕地位还不低,所以才能清楚把握到炼妖大会这么个大漏洞。
而且,这样一来基本可以确定,邪修和那些出现在临山市三中的蛆人已经联手,目标正是誓仙大会中炼妖的环节。
倒也符合调查局的基础策略……用刘星引出蛆人。
只是炼妖大会当天,那些邪修打算怎么混进天衍宗呢?
以己度人,如果是薛白自己的话,大概会通过藏在天衍宗里面的内鬼发起动乱,然后里应外合吧。
毕竟已经有了撕破脸皮的打算,那些邪修也不是什么行事稳重的人,没道理小打小闹就这么对付一下完事。
这样一来,炼妖那天恐怕会非常热闹。
就很期待。
没有理会修士和陈在方是怎么样个心思,薛白带着调查局一行人直接回到了下榻的屋子。
稍晚些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之前见过一面的胖子金先达在饶鸿昌的带领下,陪着笑走进了薛白的屋子。
在客厅里,金先达看到了和自己想象中出入甚大的场面。
薛白王九九李可唐三人正赤着脚坐在地毯上围在桌边斗地主,而刘星王佳燕则在旁边联机打手游,组队手游吃鸡。
一点没有被陈在方的擅作主张冒犯到而生气的样子。
饶是负责对外事宜的金先达也有些被他们的心态震撼到了,倒不是说他更愿意看到调查局和天衍宗交恶,而是……你懂的吧?那种稍稍显得有些叛逆的复杂心境。
王九九悄悄抬眼瞥了金先达一眼,然后怯怯地放下手里的炸弹,最后再扔下一个黑桃三结束这一局。
输了这一局的薛白和李可唐相视一眼,默默抬起酒杯将满满一杯啤酒灌下肚,才抽空看向金先达。
金先达被一娇嫩一清冷两个美人用那种混杂着酒气氤氲满含水汽的湿润双眼注视着,金胖子只觉得从骨头一阵酥麻直窜天灵盖,连忙定下心神朝着薛白一躬到底。
“深夜拜访多有得罪,我想要就白天的事情给各位一个交代。”
薛白就这么醉眼朦胧地看着他,那视线仿佛有实质一般,即使保持着鞠躬的姿势看不见那双流光溢彩的双眼,也让金先达感觉到无形的压力,让他汗如雨下透不过气来。
“陈在方让你来的?”
薛白问。
“……自然是掌门让我来的。”
金先达这么说,借着弯腰鞠躬藏起了眼里的复杂情绪。
他说谎了。
陈在方在白天里的宣言之后,哪怕到现在依旧为那种愚蠢的行为感到沾沾自喜,他将自己的独断看作是谋略,将调查局的沉默看成是退缩,尤其是薛白愤愤离场,陈在方一方面恼怒薛白落了他面子,一方面又得意于自己的胜利。..
而金先达,这个‘懦夫’‘软脚虾’‘吃里扒外’‘丢了修士脸面’的阿谀奉承之辈,只能悄悄以自己的方式化解矛盾。
陈在方……或者说大多数修士,在封闭的安逸环境里面待太久了,他们享受惯了力量带来的特权,在一次次的自满中失去了敬畏,将所有人的容忍当做了退缩,完全没有看到这数十年来科技进步带来的忧患。
不,或许他们注意到了,却没有当一回事,强行将其无视。
对此金先达并没有能力改变大多数修士的想法,他只能周旋于双方之间,顶着个吃里扒外的名头,在一切变得不可挽回之前,与同样不愿意把隔阂发展成为冲突的普通人一起,尝试改变现状。
不仅仅是陈在方,大多数修士都是这条路上的绊脚石,金先达抱怨之余却没有舍弃他们的想法,因为这是他的……他们的根基,一旦自主开始进行内部拆分,便是自取灭亡。
哪怕无法团结一致,哪怕一盘散沙,也比自毁根基,削爪拔牙来得强。
想要和平,那就不能放下手里的刀,否则只会沦为鱼肉。
所以,哪怕心里将陈在方那蠢货骂得狗血淋头,金先达都还是一边骂一边矜矜业业善后。
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旧书,发黄的线装册表面没有文字,透着一股秘密的味道。
讲书拿出来之后,金先达先是皱着眉看了饶鸿昌一眼。
作为带路人刚用完就被抛弃的饶鸿昌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朝着师叔鞠了一躬便主动退下。
这时候,金先达才翻开书,没头没脑地讲了一句。
“薛顾问知道,修士是怎么来的吗?”
听到这话,薛白双手杵在桌子上,半开玩笑地回了一句。
“不是神仙传授功法,于是就有了修士吗。”
却不想金先达却点了点头。
这下薛白来了兴致,扬了扬下巴示意金先达继续下去。
金先达也不卖关子,在茶几边上找了个位置,学着薛白他们三人的样子盘腿坐到了地毯上。
“神仙自天外而来,向世人传授了修炼的法门,至此便有了修士。”
这样的说法未免有些过于荒谬,不远处瘫在沙发上的刘星放下手机,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这不过是传说而已,大部分电视剧都能把这类传说解释得更好。”
言为之意就是说金先达连编故事都编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