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下班!”

薛白伸了个懒腰,回头却看见王九九站在原地不动,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

“愣着干嘛,来搬东西啊。”

文职的薛白可没那种体力能搬动一个大活人外加一颗脑袋,王九九才是最好的劳动力。

“哦。”

王九九闷声应了一句,然后垂头丧气地走下地下室,朝着皮克曼和不知名的俘虏先生走去,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别扭。

薛白看了有些好笑地问了一句。

“怎么了?没玩够,还不想走?”

听到这话王九九立刻就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那倒不是,只是觉得差了些什么……。”

硬要说差了什么,那便是游戏体验了。

王九九作为一个标准但二次元浓度不够的宅,还是对游戏领域有所涉猎的,她不说是行家里手吧,也算是熟悉游戏的流程了。

按照标准的游戏流程,先是得追寻线索,遇到强敌遭遇挫折,经历一些内心的蜕变然后站到最终BOSS面前,一番苦战之后打倒BOSS完成剧情。

可现在这趟秘境之行,就有种虎头蛇尾的感觉,前期探索秘境和遭遇异世界玩家发生冲突都还在标准流程之内,可画风一转突然出现的老巫师皮克曼,就让整个流程陷入了一种递进上的混乱。

再加上本该是BOSS战的那场战斗,还没交手两下,互相就那么试探了一下就草草结束,可以说是让王九九完全没有游戏体验。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玩了一款粪作,制作商却还没点逼数地强行给你搞了个未完待续,没憋好屁地打算出个续作。

就,很不痛快。

王九九把想法这么一说。

薛白听了之后沉默了半晌,最后劝这孩子。

“以后少玩点游戏吧。”

玩游戏问题不大,但把游戏代入到现实里,那问题可就大了去了。

“现实哪里会像游戏一样乖乖走流程?”

真要按照王九九想要的那样,让皮克曼完成蜕变,那也不可能进入到紧张刺激的战斗环节,力量上的差距注定了只会是秒杀。

也只有游戏,会为了照顾游戏体验,给你安排实力相当的对手,而现实,则总会出其不意地给你迎头一棒。

毕竟现实里,可没法退款打差评。

“那么其他的呢?秘境里总不至于就这么一条主线吧?调查局不是损失了一个人吗?万一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幕后黑手呢?”

虽然这话不该由薛白一个没事总爱窝在房间里懒散度日的人来说,但王九九毫无疑问是真的该出门走一走了,瞧瞧这孩子,都快被妄想给荼毒了。

之前李可唐提到的修士大会,到时候带王九九一起去散散心吧。

这么想着,薛白却问出了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你学过异世界的语言吗?”

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王九九打了个措手不及,茫然地看着薛白摇了摇头。

“但你却能听懂杰达他们的话,对吧?”

一种不好的感觉爬上王九九的脊髓,让她手上起了些鸡皮疙瘩,她忍着这股感觉点了点头。

“上一次李可唐带队进来的时候,她们还没法和镇民交流,你觉得这个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那种感觉应验了,王九九打了个寒颤。

薛白的问题不言而喻,但是仅仅只是这个问题,还不足以让王九九汗毛倒立,而是那潜藏在话语中,更深层次的东西。

“但、但是不只是杰达,其他镇民说的话……我也能……。”

王九九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听不到。

如果说,杰达因为某些缘故,顶替了死去的调查局玩家,成为了新的玩家,有着系统的翻译,那么自然是能够和身为玩家的薛白王九九无障碍交流。

可这样的话,其他那些镇民又是怎么回事呢?

这时候,薛白就像是有意这么做一样,凑到了王九九耳边,轻声低语到。

“母亲是慈爱的,会尽可能实现孩子的愿望。”

又是完全不相干的话题,却正是整个疑惑的答案。

“但却只有一点,是所有母亲都会有的任性,那便是希望孩子永远待在身边。”

慈爱的神母,实现孩子愿望的神母,为什么会被皮克曼视为邪神呢?那个理由不是早就已经从镇民身上深刻地理解到了吗?

“自从小镇的居民向神母许下愿望那一刻起,他们便已经褪去了肉体凡胎,成为了神母子嗣,或者说神母子嗣的一部分。”

正因为是其中一部分,所以当某个东西吞下了玩家,夺取了玩家的权限之后,所有镇民都像是无师自通一样,获得了系统所赋予的语言能力。

薛白在最开始,便已经想通了这一点,所以他才无比确定,受到神母的诅咒并不是小镇居民,因为他们早已经成为了神母子嗣的一部分。

所以,薛白才无比珍惜每一个抓到的玩家,因为他们的玩家身份是有办法被剥夺的。

这时候,就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一样,杰达的声音在王九九身后响起,令她呼吸都随之停滞了。

“薛白先生,我按您的吩咐把那些外地人的尸体都打包好了。”

也许是容貌的原因吧,即使杰达看到薛白和王九九以这种暧昧的姿势几乎贴到了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必要的想法,只是报告完便会去继续忙去了。

这种附于耳边的轻声低语牵动了王九九的恐惧,再加上杰达突然出现吓了她一跳,以至于王九九连呼吸都在颤抖,嘴唇微张,仅仅只能吐出几个不清晰的字眼。

“……坏心眼。”

嗯,没错,薛白就是坏心眼。眼看王九九眼眶湿润两腿打颤,他满意地直起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说下去。

“至于说为什么调查局的人会被袭击,那就得问问牧师先生了。”

至今没能统一好对于皮克曼的称呼,但薛白却也不在意,再过一段时间,牧师先生连名字都不会再拥有,只会拥有一串冷冰冰的编号。

皮克曼的人头看了薛白一眼,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只是安静地合上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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