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掷地有声的质问吓得侍女花容失色,加上方才被打得牙齿都松动了,侍女马上换了态度:
“二王子妃恕罪,奴马上给您准备!”
“不用了!来人,给我杀了她!这种怠慢主人的不敬之奴,留着只会影响二王子的威名!”
陡然发怒的卢婉宁让侍女措手不及,只得求饶。
“二王子妃饶命呀!饶命呀!”
卢婉宁看了看旁边目瞪口呆的下人们,冷冷道:
“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
她巡视一圈,最后找了个持刀护卫,“你,给我杀了她!”
护卫听命行事惯了,杀人的命令刚下,便已经得心应手地砍掉了她的脑袋——
直到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滚到脚边,护卫这才反应过来:
自己居然听命于一个失宠的妃子了?
然而无论他内心有多么诧异,多年以来对上位者言听计从的经历,让他在听到命令的那一刻已经手起刀落了。
一旁的下人见状,全部都歇了怠慢的心思,赶紧去准备方才卢婉宁说的东西了。
卢婉宁嫌弃地望了一眼,再次朗声道:
“你们给我听着,我是名正言顺的二王子妃!”
“以后我的命令若是你们胆敢怠慢,就是今天这样的下场!”
“听到了吗?!”
最后一声质问,吓得所有人都颤颤巍巍回答:
“知道了…”
说完,卢婉宁便施施然地走回马车上。
叶梨和阿一在马车上听见了方才的争执,阿一冷淡道:
“哼,狐假虎威,她嫁给二王子,倒是马上就学会了仗势了,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只要她建立威信,就没有不长眼的胆敢上来马车……”
阿一自从出了京城,满脑子想的就是护卫叶梨的安危,只要没有人上来检查马车,他对于卢婉宁要怎么折腾下人没有兴趣。
方才卢婉宁下去后,马车上就只有他和牧念尘待在一块,阿一稍显局促,不知道找什么话题,便随意聊了卢婉宁的所作所为。
他以为牧念尘会回他,但是马车内却没有声音。
阿一重新望向牧念尘,只见她捂着头,似是不适,淡淡道:
“她孤身嫁入草原,不想被欺负便得立威。”
阿一哪里顾得上卢婉宁立威之事,急忙问道:
“王妃,你是哪里不舒服?”
叶梨摇了摇头:
“并没有……我只是……”
只是心下不安,那种不好的预感又来了。
叶梨对于自己的第六感一直都很信任,生死之间的敏锐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她眼神一凛,对着阿一说:
“既然已经跟着车队顺利出了京城,今夜,我们就离开车队。”
阿一想都不想就答:
“可是你身体不舒服,我们可以先不要赶路……”
“不,不是我有事,总之,今夜就走。”
说话间,卢婉宁已经来到马车前了,那些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此时已经把水壶等物件都摆好在托盘上,毕恭毕敬道:
“二王子妃,您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我帮您拿上马车。”
“不必了,我不喜欢别人上我的马车,本来就够小的了,不想无聊的人上去了更拥挤,你们所有人没有我的吩咐,都不许靠近马车!”
“是。”
“是。”
二王子妃的马车不说别的,大的得已经比得上平民住的房子了,就这还嫌弃小呢……
但随侍的下人都是有眼力见的,见状都躬身行礼,然后默默退开了。
卢婉宁自己拿着东西上马车,这座车驾共有两层,除了前头的一席帘子,里间还有一层帘子,挡住休息的小空间。
这是叶梨和阿一藏身之处,也是他们一开始选中卢婉宁的马车而不是明珠公主的车驾的原因。
卢婉宁把水壶放在小茶几上,面无表情地说:
“谢谢你给我开的药……”
“还挺有用……”
她把水壶移过去,别过脸道:
“谢谢你。”
叶梨看她想要道谢又放不下脸面的模样,顿时觉得有趣,她顺手接过水壶,把里面的水装到随身携带的水囊中,回道:
“举手之劳,我们山水一程,今夜就此别过,你以后要是不舒服,按着那个药方就可以了。”
卢婉宁惊讶了:
“什么?!你不是要跟我去草原部落?!”
叶梨只觉莫名其妙,“为何会认为我要跟你去草原部落?”
“你不是来监视我的?”
叶梨失笑:“你都成亲了,我监视你做什么,何况还是亲身过来?”
卢婉宁这时候发现事情全部都脱离了她的想象,她疑惑道:
“我以为是你怕我出使草原部落会有什么动作,或许是要去草原部落做点什么,所以过来送亲呢……”
阿一听了无语,嫌弃道:
“监视你一人还要王妃亲自出马吗?摄政王府那么多人都是吃白饭的?”
卢婉宁自然知道这种事情不需要劳烦王妃亲自出马,只是她实在想不到任何她需要离开的理由。
“呆在京城里,一呼百应,前呼后拥不好吗?如今皇后怀着身孕,你几乎独揽大权,权势地位仅此于皇后而已……”
阿一再次鄙夷道: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才有了一点点头衔,就上赶着杀人了吗?”
卢婉宁见他每每呛声,还说道了自己痛处,不由得恶狠狠道:
“我跟王妃说话,有你什么事?!你一个下人僭越,信不信我掌你嘴!”
“哼,嚣张个什么劲?你有本事就当着二王子的面这么说话!”
叶梨见这两个人无缘无故都能吵起来,劝阻道:M..
“闭嘴吧,还嫌外面的人不知道这里有三个人吗?”
她看向卢婉宁:
“我之所以离开京城,的确事出有因,具体事情很复杂,不便细说,抱歉。”
卢婉宁也并非真的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如今自顾不暇,哪里有闲心理会旁人的事情。
见她不语,叶梨继续说道“
“但是今夜我就会离开,能麻烦你在入夜之后,找个借口让附近的下人离开一小会吗?拜托了。”
卢婉宁自从被退亲之后,便再也没有人能和颜悦色地对她了,男人只想得到她,女人视她为克夫的不祥之人,下人们拜高踩低,要么奉承要么畏惧。
总之形形色色的情况她都见过了,就是没有牧念尘这种,明明身居高位,还能心平气和地说着拜托你了的话。
一瞬间,卢婉宁的心底是触动的。
只是想说的话,到出口却变成了:
“帮你我有什么好处?”
话音刚落,她懊恼地蹙了蹙眉。
叶梨却待她如常,问道:“你想要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