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呼唤的青年凌跃,想都不想就弃刀,完全不顾刀客刀不离手的铁则,人如水上划舟,轻巧而又快速的闪到女子身前,展露了一手卓绝的轻功。

屈膝、吸气、双掌同时推出!

“嘭——”

强烈的劲风扑面而来,女子胆颤心惊的躲在凌跃的背后,紧紧的抓着凌跃的腰带,生怕一松手就会被吹飞出去。

“他想杀我,他真的想杀我!凌跃,杀了他,杀了他!”

女子抓狂了,疯狂的摇着凌跃的胳膊,她长的漂亮可人,又是生在富户,一直以来不管到哪都是被人捧着、哄着,对傲辰的恨意像燎原之火,一下子就旺盛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就算素不相识的人,也不至于因为她要买个宠物就杀她吧?

“他已经留手了!”

凌跃有点为难的道,他和傲辰交过手,知道傲辰刚才如果真想杀人,攻势绝对不止如此,还想说自己很可能不是这个人的对手,可是话到嘴里,却有点说不出口,哪个男人不想在喜欢的女人面前保持威猛无敌的完美形象?

“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要杀了他!”

傲辰脚下踩着凌跃的刀,看着女子在那儿撒泼,感觉有点看不下去,低头看了琉璃一眼,心中满满都是庆幸,还好琉璃不会这样,不然他要活在与武帝抗婚中,那样的人生就是一场灾难。

“辰哥,你看我干嘛呀?我肯定不会这样的,好丢脸诶,而且还笨,都不知道这个人根本打不过辰哥你!”

琉璃趁机收起了凤凰,有点生气傲辰居然在这个时候看她,气呼呼的在那儿辩解,把傲辰都给说心虚了。

“对,对,琉璃最乖了,听话又聪明,到碧菡那儿去,看我为你报仇。”

傲辰说了一连串的好话,习惯性的吩咐阿宝保护琉璃和碧菡,可却看到阿宝勒着缰绳,朝着那女子做起要冲锋的架势,那样子看着,除了可爱,还是可爱。

它这是真把自己当将军了?

傲辰施展捉影把阿宝脱手提溜了回来,这下阿宝觉得更没面子了,索性四肢伸直的装死,以表达对傲辰捉它回来的不满,这个女人可是想花钱买它宝爷,怎么可以不教训?

“你冲上去是没事,可那两只猞猁你还要不要了?你是我罩的,不给你面子就是不给我面子,看我怎么教训他们!”

傲辰嗤笑一声,这是玩昏头了,把大猫当豹子使了,促狭的逗弄阿宝一句,然后头也不回的朝后面一甩手,阿宝精准的落到碧菡的怀里,兀自不肯消停,吱吱啾啾的埋怨着这次没有把金刚一起叫出来,那样就能让金刚把那个女人撞飞了。

“请你向若离道歉。”

凌跃最终还是熬不过女子的坚持,心底盘算了一番,觉得傲辰虽然功力比他深厚,可武功高低比的不止是功力,认为这种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实战经验绝对不如他,不过倒还留有余地,只要求傲辰道歉,而那女子也没有继续撒泼,算是答应了。

可她不知道,这不是她答应就能算了,事情严重已经超过了她和凌跃所能掌控的。

“你现在连墓碑都不会有了!”

傲辰眼神一凝,说话的语气斩钉截铁,一说完就弯身扑上,他从不把时间浪费在和人谩骂上,一贯都是把对手弄平了再说话,双脚不见动作,速度却极快,看上去就像后面有一个力大无穷的人在推他一样,照面间三掌六指交相打出,掌法轻柔如俯身折花,指法凌厉如抬手摘星,动作迅捷却不失优雅,如同挥毫泼墨。

凌跃如猛虎出山,气势十足,一通疾而狠的蝴蝶连环肘,配合凌厉的拳法,仓促看上去像是长了四只手,噼噼啪啪的碰撞声络绎不绝,眨眼间便是好几十下碰撞,愣是一步都没退,要知道他的对手可是傲辰,有名的近战狂人。

两人你来我往,打的激烈异常,值得称赞的是凌跃表现出的那股悍不畏死的狠劲,即便是傲辰占上风,他也敢咬牙死拼,有着类似野兽的战斗本能。

凌跃没打算和傲辰打持久战,攻势越来越狠,手肘堪比两只短枪,很多都是不惜两败俱伤的打法,必定是在无数次生死之战中历练出来的,有点飞鹰的影子。

傲辰身子巧妙的往右后方一倒,像个被人拨动的不倒翁,绕到了凌跃的左下方,避过了凌跃发起的所有攻击,右手突的一抖,如箭离弦,呼啸着朝凌跃的咽喉而去……

凌跃应变迅速,身子往旁边一侧,又是一记蝴蝶肘击出,左手肘顶在了傲辰的右手腕上,兵行险着的挡住了傲辰的一记狠招,知道再跟傲辰这样近战下去,他必死无疑,很快他就有了决断,只听“嘭”一声劲响,凌跃顺势就地滚出,捡起了不远处的短刀,没有半点迟疑,也没有胜之不武的愧疚,右脚一蹬,人如猛虎扑食,手中短刀如疯似魔的一通连斩,刀势叠加,一刀比一刀凶猛。

“嘘,嘘——”

不少街边观战的行人都在喝倒彩,打不过人就去捡兵器,这也太不爷们了,殊不知这才是真正的江湖人,面子这东西,只有活人讲究。

“凌跃,凌跃!”

旁边那叫若离的女子连脖子都急红了,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凌跃和人纠缠这么久,用力的挥舞着右拳,不断呼喊凌跃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催促凌跃赶紧解决傲辰,还是想让凌跃不要用兵器,公公平平的打一架。

“哼,辰哥加油、辰哥加油!”

“公子加油,公子加油!”

听到若离在喊,琉璃也不甘示弱,拉着碧菡一起喊了起来,就这样,一场精彩的战斗,被生生弄成了街头打架。

“叮叮当当——”

借着街上的东西,几次旁敲侧击之后,傲辰确定凌跃这短刀不是什么绝顶利器,催动化铁手硬扛,刀来拳往,不避刀锋,每一下都是实打实的撞上,围观者们何时见过这么精彩的打法,喝彩声连连不断,胆小的都闭上了眼睛,生怕会看到傲辰的拳头被砍成两半。

值得一提的是凌跃的黑刀虽然伤不了傲辰的拳头,可亦非俗物,在傲辰凶猛的锤击下仍保持完好无损,傲辰几次想折断它,都失败了,

傲辰打的热血沸腾,可凌跃却是完全相反,逐渐陷入绝望,他感觉到傲辰的气息仍旧平稳,可自己已经有点后劲不足了,最可怕的是傲辰正一点一点的了解他,掌握他的应变习惯,许多招式他都不敢再次施展,越打越缚手缚脚。

“吹角连营!”

凌跃身经百战,强烈的直觉和丰富的战斗经验都告诉他再拖下去必输无疑,心一狠,攥紧短刀,刀势猛的一变,从狂风变成了海啸,刀浪层出不穷的向傲辰涌去,包裹的严严实实,像海难中的一叶小舟,无数围观者都替傲辰捏了一把冷汗。

凌跃挥出的每一刀都带着弧度,身随刀转,看上去就像个陀螺,一刀落空,就会立即调转方向,重新斩来,如此循环不断,数息间便从不同方向对傲辰挥出十数刀,而且刀劲不弱反强,比刚开始时强了不止一倍,这是一种绝妙的连环斩法,同时也是一种只攻不守的拼命刀法。

陷在连环刀下的傲辰,时进时退,如闲庭信步般自在,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之感,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说白点就是大人逗小孩玩,端的是视刀如无物。

凌跃这是做错了选择,傲辰最擅长的就是保命,而他却没有了余地。

凌跃想要嚎叫,傲辰的愚弄是对他刀法的最大羞辱,让他想扑上去活活咬死这个人,但是不行,他现在要是停下刀法,必死无疑,可持续下去,他最终也要累死啊?

傲辰耍够了,出手了!

刀刚刚划过,一指点出,轻柔的像是情人的抚摸,手像流水一般自刀背和胳膊内侧穿过,凌跃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傲辰的指尖在自己的心脏上一点、一拧,心脏像是被刺穿了似得绞着疼,连刀都差点握不住。

紧接着,傲辰化指为掌,澎湃的内劲如决堤的江水汹涌而出,凌跃像被疾驰的山猪撞上了,倒飞而出,砸在了那个叫若离的女子身上,强劲的后力使得他们连连后退,最后瘫在了墙上。

傲辰一步一顿的缓缓向凌跃走去,心中考虑着是杀是留,杀了未免太狠,留着又怕招惹麻烦,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下不了决定的傲辰,选择先出气再说,抬腿扫过,将两人一起踢飞,撞在了拐角的墙上,凌跃尽己所能保护若离,忍着剧痛凌空旋转,挡在了若离的身后,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力,一张嘴,血像水一样涌出,染红了若离华贵的蓝衫。

这时的两人,看上去狼狈而可怜,刚刚还在看热闹喝彩的行人们,都大发同情,有几个想上前求饶,却都被傲辰凶厉的眼神吓的不敢开口,这才意识到这不是他们平日街头撕打,而是江湖仇杀。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有很多钱,我赔你钱!”

若离从小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哪曾被打过啊,被父亲骂几句就已经算是天大的委屈,从没反应过来到惊恐,再到崩溃,在那儿嚎啕大哭起来。

“若离没走过江湖,说话不知轻重,请兄台饶她一命!”

凌跃咳了几口血,把若离揽在怀里,低声下去的哀求着,真正的江湖人对自己说出的每个字都要负责,是不会当众说出杀了谁这样的话,大多是偷偷去做,或者像傲辰现在这样,以胜利者的姿态说出来。

傲辰隔空吸来凌跃落在地上的短刀,抬手指着两人,冷声的道:“每个人都该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我只是生气你打我才那么说,我没真的想杀你,我都没有杀过人。”

若离吓坏了,带着哭声为自己辩解,她根本不知道出了门,杀人这样的话是不能乱说,说话时拼命的往凌跃的怀里钻,也不想想,就这么大的位置,她能钻到哪里去呢?

“向一弱龄少女挥刀,还要我向她道歉,现在告诉我,你够资格吗?”

光这几句话,还有这女子的表情,身无兵器、武功低微,这些加起来足够傲辰肯定这女子只是哪个富户的刁蛮千金,一个没有威胁的人,傲辰自然不会跟一个不懂事的女人计较,又把刀头指向凌跃,开始算第二笔账。

“我没资格,是我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公子。”

轮到自己的事,凌跃倒是很光棍,一口就认栽了,连句求饶的话都没有。

“看你也是条汉子,身手也算上的了台面,怎么就跟在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胡混?”

凌跃的坦荡行为,让傲辰不由高看了他一眼,这年青人能近身跟他交手那么久,刀法更不容小觑,在同辈中算得上是不错的了,跟在这个女人身边,算是废了,语气中不觉带上了几分惜才之意。

“我曾受过重伤,命悬一线,是她救了我。”

凌跃低着头,不敢去看傲辰的眼睛,师父若是知道自己成了这样,应该也会很失望吧?可是自己总是硬不起心肠离开她,甚至没法拒绝她的要求,不管合理还是不合理。

“猛虎处深山,百兽震恐;及在槛阱之中,摇尾而求食。”

看这眼神和表情,傲辰就知道又是一个情种,一句谏言说完,一声嗤笑,一声叹息,然后抬手把刀一推,刀刃钉入墙里半截,连带削下若离一段头发,算是以发代首。

“我建议你去地斧帮找一个叫严卓文的人,他的故事你该听听!”

说完傲辰就头也不回的离开,想想严卓文,再想想眼前这个人,心中感慨着男人就不该喜欢自己掌控不了的女人,因为女人输了,还能依靠家庭,而男人输了,只剩万丈深渊。

留下脸色时红时白的凌跃和惶恐不安的若离,刚刚是她这辈子离刀最近的一次,除了躲在凌跃怀里,她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这就是江湖吗?一句气话就差点让她丢了性命,江湖一点都不好玩,她想回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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