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得心满意足的徐清还在愉快地叠着毛毯,他打算叠成一块豆腐形状,板板正正。精致的我,就要叠出精致的豆腐块。

那种疲累之后,睡得神清气爽的状态实在是太过美妙了,徐清现在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不说了好吧,一个字,爽!

光是看徐清眉目含笑地叠着毛毯的骚包表情就知道现在的徐清心情有多好。没办法,早起就不用说,上飞机之后各种问题,当然也不能算是大问题,但是吃苍蝇不死人,它膈应人啊。结果整个早上,徐清一直处于被膈应的状态。

不仅被飞机膈应,还被机务和机长膈应。饶是徐清见惯风雨,心态无比强大,也架不住轮番轰炸,最后整下来,心神俱疲!

那种生理和心理上的巨大劳累之后,再能有一个充足的休息放松是何等的美妙?徐清现在的体会就是这个!

然而,徐清觉得现在就是舒爽,老天爷的意思却是不一样。老天爷的意思是,睡舒服了,马上给我起来干活了!

徐清知道自己是劳碌命,安生不得,但是至少让我把这个豆腐块叠了吧?但是,老天爷说不行!

短暂地体验劳动的愉悦感下,一切的平静被一阵突然而至的失重感打破。徐清感觉自己的屁股竟是微微离开了椅面,只是由于安全带的制约,他的身体没有真的飞起来。

这次的失重感是如此明显,以致于徐清的身体能够感受到明显的安全带的压迫,换句话说,要不是安全带的存在,现在徐清就可以体验一把凌空漂浮的感觉了。

人本来就是习惯于脚踏实地的生物,即便近代以来科技飞速发展,已然能够上天入地,却是依旧改变不了普通人对于失重感的本能的不适。

生理学上,失重的时候心跳会加速,肌肉会紧绷,而且血压升高,人就会有心慌无力的感觉,或许是因为惯性导致瞬间供血不足而引发的。

总而言之,失重感是人类本能抵触的感觉。可能经过训练能够克服这种恐惧感,但是对大部分人来说依然反感失重,至少到目前为止,徐清还属于正常人范畴。

他虽然见多了特情,不代表心理素质就被磨练得跟钢铁一般坚硬,只是说现在遇到一些突发情况,可能比以前没那么慌张了。但是,失重感这种深植于灵魂的恐惧,徐清还是克服不来的而且这次还是毫无准备地到来的。

就算是我们号称“民航之光”的徐清先生,在骤然失重之下,心脏还是猛地收缩了一下,手上一时不察,毛毯没有抓紧,顺势竟然飞向了上空。

徐清原本还想伸手去抓飘向半空的毛毯,然而耳边响起一声惊慌尖叫。这声音如此之近,如同一盆冷水浇灌在徐清身上。徐清不管毛毯,转而顺着声音的方向转头看去,竟在身边发现一个乘务员。

这个乘务员原本都快检查完,准备到前舱座椅上坐下了。就在第一排和第二排的位置处,飞机陡然一颠,就是这个刹那,她的高跟鞋竟然离开了地面。

徐清好歹有安全带兜着,身子只是稍稍离开了椅面,毕竟没有真的飘起来。那个乘务员可就不一样了,她的身上可是没有任何制约物的,真的就像在太空飞船上一样,身子开始漂浮起来。

就算是徐清,稍微离开椅面的失重感就让他有些紧张了,像乘务员这种已然飘起来的情况,直接把乘务员吓得双腿都软了。要是此时她还能站地上,怕是也站不稳吧。

乘务员手忙脚乱之下,竟也没抓住什么东西可以固定自己,直到她猛然感觉腰肢被人一把搂住,接着身子一晃,竟是一屁股坐在了徐清腿上。

原来徐清发现身边的乘务员有危险,眼疾手快之下,左手直接环抱住乘务员的腰,往自己这边一扯,将乘务员整个人一把拉到了自己身边。

当时情况危急,他根本没有时间将乘务员安放到身边的空座上,只得顺手将乘务员报到自己腿上,同时右手同样抱住乘务员的腰身,仿若一个人形安全带固定住乘务员的身体。

徐清的动作何等之快,就算是乘务员被他抱着坐在腿上,等了半秒,乘务员才缓过神。

这种情况乘务员是接受过训练的,只要缓过来就立刻想起来程序来,只听乘务员双手抓紧座椅扶手,同时嘴上连续大喊:“请抱紧我!请抱紧我!”

没错,这时候不是说,你个色狼放开我!而是就应该说抱紧我,不能松手!现在如此强烈的颠簸下,没有固定的乘务员是相当危险的。要不是徐清,刚才乘务员飞上半空,然后砸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这时候没有男女避嫌的说法,公司规定乘务员就是要让乘客抱紧自己,直至确认暂时稳定后,就近找有安全带的位子坐好。

徐清当然也没有趁机揩油的念头,刚才情势危急,那还有机会从容地将乘务员置于身边的空座?第一个念头还是保命要紧!

温香软玉在怀,徐清却是没有心猿意马,倒是刚刚徐清情急之下也没有兜住那个乘务员,乘务员真就是直挺挺地坐在徐清双腿上,双腿猝不及防之下,竟是又疼又麻!

就在此时,客舱之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声。有些乘客虽说系好了安全带,但是是拿着平板在看电影,人没起来,平板却是飞起来了。

那几乎可以刺穿耳膜的惊叫声充斥在客舱之中,将整个密闭的空间渲染得更加混乱。到处都是如同经历末日般的恐惧。

之前徐清遇到特情的时候,那都是在驾驶舱中,对客舱的情况不是很了解。然而今天经历之后,他算是有所了解了,这还没遇到特情呢,光是一次剧烈的颠簸就叫成这样,要是真遇到特情,客舱不是要炸锅了?

在乘客们惊惧的呼喊中,飞机下坠的趋势猛地止住。那似乎要破开天际的惊呼戛然而止,客舱中的所有人宛如都被扼住了命运的咽喉,竟是不能发出一点儿声音。

就在毫厘之间,飞机下坠之势顿住,刚刚起势的失重感瞬间转而超重感,客舱中的乘客们就好像身上被压着千钧重担,就连那喉咙也是被生生压住,呼吸都在这一刻屏住了。

若是失重感给人的感觉是丧失脚踏实地的恐惧,那么超重感就是实实在在的生理上的摧残了。整个人就好像被压在椅子上,个别人脸上憋得通红,宛如醉酒一般。

好在这次似乎乘客都比较听话,可能重复的旅客广播真的起到作用了。虽说客舱中到处都是惨叫声,哭喊声,但是没有真的乘客由于没有系好安全带而飞在半空砸下来的。

要是有乘客受伤,只要有两个,或者两个以上,只要飞行员有一点儿操作或者程序不正确的地方,那就是可以判定为严重事故征候。

严重事故征候什么概念?就是再差一步就是事故了。要是一个航空公司出现了“事故”级别的问题,那就不是飞行员一个人的事情了。那时候倒霉的就是整个航空公司,整个航空公司都要为这个事故买单。即便事故之后,航空公司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可能都要受到局方的刁难,日子会非常难过。

要知道,只要出了飞行事故,别说航空公司的领导要背锅,局方的领导有的也逃脱不了干系。可能本质上来说,出了飞行事故应该跟坐办公室的局方领导没关系。但是谁让你是领导,平时享受着作为领导的福利,真到了要背锅的时候,一个都跑不了。

严重事故征候的级别虽说比不上飞行事故那么严重,但是对飞行员个人来说,也已经是难以承受之重了。

停飞一年起步,是机长就撸到副驾驶,是副驾驶就降到最低级别,甚至有几个人情节严重的,直接永久停飞,取消其商业飞行的资格,吊销飞行执照。这种直接吊销飞行执照的情况虽说少见,但并非没有,由此可见,严重事故征候的级别有多高。

当然,只要不是大规模的乘客受伤,飞行员怎么受到处罚也不至于到吊销飞行执照那种地步,但也是够飞行员喝一壶了。

不过,有人可能好奇,有颠簸跟飞行员有什么关系,这种事是大自然的客观天气现象,有谁能够避免,而且有很多颠簸是无法探测出来的,总不能一有乘客受伤就往飞行员泼脏水吧。

话是这么说,航空公司和局方肯定要对当时飞行员的操作程序和决策进行分析,看飞行员是否遵守了法规。

颠簸的操作程序可能还好分辨些,毕竟是定死的东西。但是涉及到决策就很主观了。

有些飞行员觉得这片天气我可以穿,有些飞行员觉得这片天气我穿不了。有些飞行员觉得跟着前机飞就行,前机能飞,我为什么不能飞?有些就觉得别人怎么飞是别人的事,不能作为开脱的理由。

决策之中东西涵盖了太多主观的东西,主观的东西一多就容易造成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情况,一说不清,局方或者公司要处罚飞行员不就是随便就能找个由头了吗?

所以飞行员是相当忌讳有乘客在飞机上受伤的,尤其是还跟自己有一定的关系。

刚刚这般大的起伏,还好所有人都系好安全带了,不然这段航班结束后,后面的航班严臻怕是不需要飞了。

剧烈的起伏仅仅持续了一两分钟,之后虽然也有持续性的,比较明显的颠簸,但是都没有刚开始那般吓人了。

乘务员看似乎没那么颠了,赶紧从徐清身边下来,坐到徐清身边的座位上,在此过程中,她的一只手都没有离开扶手,以此保持身子始终有一个固定。

现在飞机还在颠簸之中,只是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她不敢直接去前舱,因为到前舱座位之间有一小段路是没有可以抓的东西,那时候要是再出现强烈颠簸,可没人救她了。

即便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很小,但是小命只有一条,总得要珍惜不成?而且刚刚乘务长在前舱给她打了个手势,让她就在客舱坐下,不要乱动了,等驾驶舱有新的指示再说。

因而,在她感觉到颠簸稍稍稳定之后,她立刻起身到旁边的位子坐下,并且快速系好安全带。

乘务员离开之后,徐清只觉得浑身轻松,就算再是个大美女,压得双腿发麻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啊。徐清下意识地瞄了眼在身边坐下的乘务员,忽然心头起了一丝念头,这乘务员怎么有些脸熟?

徐清算是比较脸盲的了,加之乘务员的装扮,发饰,甚至妆容都比较接近,徐清经常分不清乘务员哪个是哪个。就算是前一天一起飞过的,可能第二天转眼就忘了,就算是再遇到都不一定认出来。

这个乘务员明显面善,应该是在蓝天航空的时候不止飞过一次,不然不会有这等印象,或者一起经历过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比如机场报警!

对了,之前他跟一个叫唐琛的副驾驶一起执行航班的时候,机长是外籍机长。由于副驾驶跟机长好像有矛盾,当天航班落地之后,副驾驶直接通知机场联系机场公安说机长威胁他人身安全。

结果机场公安真的上来把机长,副驾驶和徐清全带走了。这个乘务员好像就是当时航班的乘务长,还跟当班副驾驶认识。事情最后还是秦河洛将他们捞出来的,那晚林霖还过去了。

之后听秦河洛说,她之所以知道徐清被带到派出所,还是当班的乘务长联系她的。

这个乘务员叫什么来着?

徐清老健忘症了,才一年多愣是记不清名字来了。

“赵姗姗?”徐清转头看向那名乘务员,用一种不太确定的语气问道。

赵姗姗或许是久不见徐清,还是觉着刚刚坐在徐清腿上有些不好意思,显得有些拘谨,只是小声说了一句:“你好!”

徐清眼睛一亮,竟然还真是熟人。当时只听说因为唐琛报警的事儿闹成了一件大笑话,赵姗姗的乘务长被拿掉了,没想到一年多过去了,还没有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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