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理者几乎是用嘴恶毒的语气,最不留情的话语刺激着杨天善,而杨天善在推理者咄咄逼人的话语中,也几近崩溃。她的泪水划过了两侧的脸颊,血水也不断从纱布上印出来,疼痛并没有让她停止哭泣,反而她越哭越大声。

杨天善活了二十六年,遇到了第一个真正懂她的人,而这个人,却是两次坏了自己的好事,把自己抓起来的警察。二十六年的时间里,她一直在跟自己的性别较劲。可今天她终于明白,命运这种东西从来是改变不了的。

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沙哑。

从她记事起,她一共只哭过两次。

“我知道这个世界对你不公平,这个世界也从没有对任何人公平过,现在能和我聊聊了么?”推理者的语气缓和了许多,不像刚才那样锋芒毕露。

“如果可以,有些事情我只想对你一个人。”杨天善决定将心中的秘密说出来,但只愿意对宿罪一个人说。

推理者答应了这个要求:“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先要告诉我们,你把那些割下来的肢体都藏在什么地方了。也好让我的这些同事有些事做,去将肢体找到,还这些人一个全尸。”

杨天善沉默了一会儿,深呼吸了几口气,轻轻说道:“全和厂宿舍,最里面的那一间,床底下有个地窖。”

“就是那个倒闭了的全和厂?”闫知著说道:“前天我还和吐死鬼调查了一番,什么都没有找到,那里有个地窖?”

“嗯。”杨天善点了点头:“那几块地板砖其实是能活动的,将地板砖搬开,就能看到一个木头板子,将木头板子也搬开,就是一条通往地下的地窖。你们要找的东西,就在那个地窖里面,等进去了,你们就明白一切了。”

闫知著拍了拍宿罪的肩膀:“那这里就交给你了,其余人跟我去全和厂。”

闫知著带着其余队员离开,屋子里只剩下了杨天善和宿罪。

“现在就剩下我们两个人了,你可以说了。”推理者说道。

“我一会儿要说到一件我从没有和别人说过的秘密,我受过高等教育,我知道等待我的下场只会是死刑。我原本想带着这所有的秘密死去,清清白白的走,可你毫不留情的戳破了那虚幻的泡沫。”

杨天善此刻很平静:“你说的都对。我出生在一个极其重男轻女的家庭中,从小到大,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当作是一个女孩子来看待。我只能穿着哥哥淘汰下来的不合身的衣服,我只能等哥哥吃完东西之后才能上桌。有时候我不明白,既然他们并不喜欢我,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呢?”

“我的确从小就怀疑自己的性别,因为我从小就是被当做一个男孩子来养的。甚至十三岁我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妈妈都不会给我去买卫生巾,而是让我用一块布来代替。因为她觉得买这个东西给我,太浪费钱了。每个月爸爸寄回来的钱,绝大部分用在了我哥哥身上,一部分用来购置生活用品油盐酱醋,剩下的那一部分,就成了妈妈的赌资。”

“家里从来没有一分钱,是花在我身上的。”杨天善苦笑了几声:“我不仅怀疑我的性别,我更怀疑自己的人生。有一天夜里,我听到了妈妈和爸爸的对话,才终于明白了我人生存在的意义。原来我出生的意义在于,等我长大了嫁给别人可以换取十几万彩礼,这样我哥哥就有钱娶媳妇了。”

“可笑吧?”杨天善笑了起来:“这就是我诞生的意义,从我诞生的那一刻起,我就只是一个商品。就好像一只猪,一头牛一样的存在,他们养我,只是为了换钱而已。他们本来是不打算供我上高中,上大学的。”

“但你说的对,我只有一个学习好的优点。小学初中是免除了学杂费的,我家里困难,学校又免除了书费。可高中不会免费,我唯一的出路就只有好好学习。我以最好的成绩读了重点高中,高中免除了我的一切费用,否则,我很可能会被他们逼去打工赚钱,贴补家用。”

杨天善只剩下了笑:“从小到大,我的性格就很古怪。学校为了升学率,只关心学习,不会管我内心的挣扎。但那个时候,我还有一线希望,我觉得考上大学,远离我的原生家庭,一切都会好起来。”

“可十七岁那年,我被人强~暴了。”杨天善的感情没有波澜:“我终于明白,不是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男孩子,自己就是一个男孩子。侮辱我的是我的亲哥哥,那年他二十岁。他早早年纪就辍学在家,每天昼伏夜出,白天睡觉,晚上去网吧玩游戏,每每天亮才回家睡觉。”

“我的家里穷,家里的面积只有两室一厅。从小到大,我只能和我哥哥一个房间,妹妹年纪小,于是和爸爸妈妈一个房间。”杨天善说道:“某一天,他就爬上了我的床,强行侮辱了我。我家里的房间不隔音,我爸爸妈妈肯定是能听到的,但是他们并没有出现。”

“你知道那样的悲哀么?”杨天善浑身颤抖了起来:“即便是今天,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依旧历历在目。我恨死了自己是个女孩,如果我是一个男孩子,那么我不会被如此对待。也就是从那天起,我彻底觉得自己该是一个男孩子,我下定了决心,自己以后一定要做一个男孩子。”

从懂事起,那是杨天善第一次哭。没有新衣服她不哭,只能吃剩饭她不哭,被哥哥从房顶上推下去,满脸是血的她不哭。

她那是懂事起第一次哭,她哭自己是个女孩子。

“于是你们看到了现在的我,每天吃雄性激素,整容成了钟楚天的样子,彻底要变成一个男人。”杨天善说道:“我还打算去国外做手术,可郑少钧的事情,是我这辈子做过最错的事情。你说得对,我从没有被人爱过,因此我从来不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人。”

推理者和花花公子都听着杨天善的故事。

有些孩子,从一开始就不该被生下来。

推理者说道:“这个秘密我会替你保守,关于郑少钧和钟楚天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