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画微轻轻用镊子夹起了一根线来,那是一根白色的纤维,应该是从什么丝织品上抽出来的细丝,那会是什么呢?手帕?毛巾?她将这一根丝线放进了证物袋里:“看样子,她被什么东西堵住过嘴鼻。”
这根丝线的一端,在女尸的嘴里。
“她可能是被迷晕了。”安画微凑到尸体口鼻处,轻轻嗅了嗅:“没有味道,我需要回去解剖一下尸体,才知道她是否中了迷药。不过十拿九稳了,你们看她的指甲。”
“什么都没有。”吐死鬼说道。
“什么都没有就对了。”安画微拿起了女尸的一只手:“如果她曾经挣扎过,她的指甲里一定会有挣扎时留下的痕迹,可能是凶手皮肤组织,可能是凶手衣服纤维,更可能是地面上的泥土,但是女孩子的手里很干净,这大概率说明,她是被迷晕之后才绑在十字架上的,因此没有挣扎。”
闫知著还绕着看那个被折断的十字架,他开口说道:“尸体被绑在了十字架上,脚面距离十字架大概有十厘米左右,看女尸的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加上十厘米,也就是一米七五左右,这个凶手的力气较大,而且身高应该在一米八左右。”
“地面上没有脚印。”闫知著继续说道:“凶手很有经验,他离开的时候,消除了留下的脚印。地面上除了十字架立着的地方,没有一滴血滴在了马路上,这说明,凶手是有备而来,有分尸和装肢体的工具。他就是奔着杀人来的,只是上了他车的女孩子,是谁呢?”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夺走女孩子的一条大腿。”花花公子问道。
温雅分析道:“如果按照心理学来讲,有这么几种可能。其一,凶手是一名慕残者。”
“慕残者?”吐死鬼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就是喜欢身体有残缺的人,他们觉得残疾者总是有一种特殊的魅力在。”温雅回答道:“那么就要看,他是否做出了什么性侵的举动。”
“那岂不是刘山?”花花公子说道:“那个恋尸癖。”
“本质上还是有区别的。”温雅说道:“一个是在活着的时候,一个是在死了的时候……”
“不会。”安画微却是摇头说道:“没有看到任何被侵犯的痕迹,没有被撑开的痕迹。也就是说,凶手迷晕了她,将她绑在了十字架上,然后用工具割断了她的右腿。在这个过程中,她双手双脚都被绑着,铁丝嵌入了她的皮肉里,很深,她死前一定很痛苦……”
安画微叹口气:“剧烈的疼痛能让一个人晕过去,也能让一个人醒过来,她可能一直在这个过程中循环往复。只是这里离着村子还远,没人能听到她的哀嚎声……”
“作孽啊,这么好的女娃,就被人这么杀死了,为什么要放在我们村子外面的路上,难道是和我们村子有仇?”村长连连摇头,气地用拐杖杵地。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一个看起来二十岁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为什么会坐车来这个地方?”闫知著说道。
花花公子忽然说道:“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的身份最有可能是什么呢?学生,大学生,附近的大学生。你们附近,是不是有什么大学?”
“有,有。”村长说道:“开车一个多小时,再往北,就是榆州市师范学院。”
“那么一个女孩子,半夜一个人坐车。是要出来,还是要回去?”花花公子对吐死鬼说道:“吐死鬼,网上查一查榆州市师范学院什么时候开学?”
闫知著看着花花公子点了点头:“没错,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你认真起来,也是能行的嘛。”
温雅揶揄道:“他就是提到了女性,才有这样的能力,要不叫花花公子呢。”
吐死鬼拿出手机搜了搜,果然验证了花花公子的想法:“两天前开学。”
“那就查一查,看看他们学校有没有没去报道的女孩子。”花花公子说道。
“帮忙把女孩手腕上的铁丝弄开,把尸体带回去尸检吧。”安画微说道:“现在我们最要搞明白的事情就是,凶手为什么要带走一条大腿。”
温雅说道:“我刚才只说了第一点。第二点,凶手是快乐杀人型。”
“那事情就麻烦了。”闫知著说道。
“没错。”温雅解释道:“快乐杀人,是指凶手杀人不是为了钱财,不是因为和被害人有爱恨纠葛,也不是为了要性侵被害者,当然大部分快乐杀人的男性,都是为了这一点,只不过比一般的奸杀案更加变态。他们把杀人看作一种获得快乐的手段,他们因为破坏被害人的身体而得到满足,是一种复杂的性欲表现。”
“换句话说,他们不需要进行我们通常意义上的两性运动,就能够产生一样,甚至是更多的快感!”温雅摇着头:“但也是因为这样,这样的凶手很难抓。因为他们选择被害人完全是随机的,他们可能根本不认识。开膛手杰克大家都听过,他就是快乐杀人的典型代表。”
“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是第一次作案了!”闫知著说道:“我们这次遇到的,极有可能是一名连环杀人凶手。他杀害被害人完全没有任何理由,仅仅是因为被害人运气不好,被他盯上了而已……”
“查。”闫知著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把附近十年来,所有的类似案子的档案,都通通收集起来。”
温雅继续说道:“而女孩失去的大腿,很可能被凶手当作是战利品带走了。”
“我们遇到最难抓的凶手了。”闫知著说道:“曾经我问过一位所有案子都能破获的老刑警,是否存在他都抓不到的凶手。邵老告诉我,如果有一个人,在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证人的情况下,选择了一名他之前从没见过的被害人杀害,从此离开那个城市一辈子再也不犯案,那么这个人,很难很难抓到。”
“普通案件背后通常都有我们正常人能理解的逻辑,但这种人不会。”闫知著说道:“这还是悖论,他杀的人越多,我们掌握的线索就越多,越容易抓到他。可那就意味着……”
“还有很多人会死。”
李佩佩的声音出现在了闫知著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