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罪站在宿舍中,他知道自己殴打张涛的这件事情不算完,日后等待着他的还不知道是什么腥风血雨。周围的三个人也没有落座,他们站在宿罪的对面,只是看着宿罪良久也不说话。
“你几乎违背了他们最重要的一条规定。”刘九州小声说道:“你一定会被送到十三号去。兄弟我敬你是条汉子,但是在这个地方我们都是身不由己。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进来的,我只告诉你一条。”
刘九州凑到了宿罪的耳边,认真说道:“千万不要承认你是因为老陈头的死才动手的,你就咬死说自己想吃那个橘子就行了。只有这样,你才有可能活下来。我和你透露一下,这个戒治中心挂靠着的是精神病院的名号,他们每年都有死亡名额。”
“死亡名额?”宿罪问道。
“精神病人多半有自杀和杀人倾向,因此每年有精神病自杀了,或者杀了人了,只要不超过一个规定的数目,就不会派人来调查,张教授他们有自己处置的权力。”刘九州拍了拍宿罪的肩膀:“在这里你什么都能有,就是不能有情义,这被张教授看作洪水猛兽。”
宿罪惊讶的看着这个一直以来都谄媚对待教官的人,没想到他竟然对自己说了这样的话。如果这说传到了张教授耳朵里,他自然也逃不了被惩罚的命运。宿罪心想,或许这个人还是有点人味的。
这不由让宿罪心想,那么这个刘九州又是为什么进来的呢?
“所以说,如果不想被人暗中整死,就千万不要承认什么,不要死在黑床上,我等你回来。”刘九州再三嘱咐。
“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宿罪问道:“之前我怎么和你们搭话,你们都什么都不说。”
刘九州叹口气说道:“你才来这里一天,就惹出了这种篓子。我们不知道是是什么人,如果你是卖友求荣的小人,我们说的话从你嘴里传到张教授那里,那被惩罚的就是我们。现在我是看出来了,你和其余人不一样。”
“其余人?”宿罪问道:“在我来之前,还有其余人么?”
刘九州还来不及说话,就听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张教授人还没走进走廊,声音已经先传了出来:“死的是谁,别和我说是未成年人?”
“这边。”张涛的声音从厕所传了出来:“是那个老头。”
“哦。”张教授说道:“姓陈的那个是吧,那不要紧,不用惊慌。但是这件事情一定要严查,把他宿舍里面的那几个老头,全给我送到十三号去,我倒是要看看,能从这些人的嘴里说出什么话来。”
张教授似乎并不觉得死了一个人是什么大事,安静的走廊里,他的这句话宿罪听的清楚。后面张教授再说了什么话,他就听不到了。张教授好似闲庭信步,不疾不徐,面带微笑,让人认为他不是去查看一具尸体的,而是准备出去郊游的。
在石教官的带领下,张教授走进了厕所之中。
老陈头的尸体此刻还躺在地上,张教授并不进去,只是站在浴室里捏着鼻子问道:“什么情况?”
石教官回答道:“刚才我已经查看过尸体了,能推测死亡时间是昨天凌晨三点。死亡的原因是勒死,搭在水管上的毛巾和他脖子上的伤口吻合。看样子是吊死在了水管上。不过张涛说,外面的插销是插着的,不知道老陈头是怎么出来的。”
“这老陈头啊。”张教授撇着嘴:“三年前被扔到这里来,他的子女早就不闻不问了。我以为他早就得死,没想到好死不如赖活着还苟且了三年。一会儿你将他的死讯通知他的家人,就说尸体我们可以代为处理,让他们把老陈头欠的钱还上。对了,直接送到后面吧,不要浪费了。”
“不等和他的家人说好?”石教官问道。
“不用。”张教授却是斩钉截铁:“这人呆了三年,他子女没一次来看过,甚至一次电话都没有打过。你说想来也有意思,老陈头这几个子女全被他供上了大学,如今也都是一个月赚不少的成功人士,倒是容不下这么一个爹了。”
石教官点了点头,示意跟在张教授身后的几个迷彩说道:“尸体抬出去。”
小卫点了点头,对着卫二说道:“表弟,跟我把尸体抬出去,放到操场后面的那个门前然后回来报告,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们做了。”
“表哥,我怕。”卫二有些畏缩。
“你怕个锤子。”小卫说道:“不要耽误石教官和张教授的事儿,动作快点。”
卫二这才不情愿的和表哥抬着老陈头的尸体,往外面去了。
石教官这才回答了张教授的问题:“可能越是体面的成功人,就越难以接受自己有个不体面的爹吧?”
“张涛,和其余教官把老陈头宿舍里的那几个老头带到十三号去。”张教授说道:“其余盟友的操练不能停下来。人一旦吃饱喝足穿暖睡好了,脑子里就会产生各种奇怪的想法。这里需要思考的只有我们,今天狠狠的给我训练他们,我要他们一躺在床上就睡着,不会去思考今天发生了什么。我的话你听懂了没有?”
“知道。”张涛点了点头。
这个戒治中心的一把手当之无疑是张有信,虽然这是一个年纪四十多岁的油腻中年人,几乎手无缚鸡之力,但是张涛看着他的时候,心中就是有一种区别于他看石教官的不寒而栗。如果说石教官是他实打实能够看出不好惹的人物的话,那么这个笑眯眯的张教授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洞,你永远不知道他有多么恐怖。
他甚至都不知道张教授和石教官之间的对话是什么含义,而操场北侧的那扇门,他也从没有进去过。
他忽然发现,他对这个戒治中心也是一知半解。
他小心翼翼开口说道:“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叫做宿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