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确定没再说谎?”
听着张跃言讲述了九月三日晚上发生的故事,闫知著拍了拍桌子。
“确定没有说谎。”张跃言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我要是说了谎,那我全家人就立刻死去,我爸爸出门让车撞死,我爸爸走路让花盆砸死,我爸爸游泳被淹死,我爸爸吃饭让鱼刺扎死……”
闫知著摆了摆手:“行了,你这是和你爸爸有多大仇。假如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们应该能找到你买东西的那家五金店,也能找到你藏身的那个肯德基。如果我们调去监控发现你不在的话,那就是你第二次对我说了慌,你知道有什么后果么?”
张跃言坐在椅子上,他把双腿也放在了椅子上,整个人几乎要埋在了膝盖里:“我真的没有说谎,只是你们千万不要说出去。那个女人不让我说出去,但是现在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你们,我害怕,我害怕她会出现在我们家门口。”
闫知著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化成了一声叹息,他站起了身子,绕过桌子来到张跃言面前,他轻轻拍了拍张跃言的肩膀说道:“放心,她不会出现在你家门口的。我会派警察暗中保护你,但是,要是再让我发现你欺负别人,到时候你能不能再遇见她,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不会了,不会了。”张跃言摇着头。
“行。”闫知著说道:“五金店的名字叫什么,肯德基是那条街的?”
张跃言思考了片刻,这才说道:“我光记得肯德基是解放路的那个,但是那个五金店我是忘了,我就光记着从英雄小区门口出来,左前方第一家五金店就是了。”
“很好。”闫知著说道:“我们验证了你没有说谎,你就能回去了。”
从审讯室出来,吐死鬼挠着头说道:“他,队长你不是真要派人保护他吧。”
闫知著还没有开口,温雅率先说道:“肯定不是真的啊,你没听出闫队长是安慰他呢么?看样子他是真的被那个什么女疯子吓破了胆子了。只不过那个女疯子到底是谁呢?看样子那女疯子也被吓的不轻。”
“嗯,这是个问题。”闫知著思索了片刻说道:“我和推理者在烧伤科的病房里,听姜宗昌的哥哥姜宗兴讲了姜宗昌王婉容夫妻间的恩怨情仇,他说曾经找人狠狠揍了王婉容一次,从张跃言的描述来看,这个人说不准还真是王婉容。”
安画微说道:“如果张跃言说的不假,那他的嫌疑可就排除了。鉴定中看,大火是凌晨一点才着起来的。但是张跃言十二点之前就离开了英雄小区,火不是他纵的。”
闫知著点了点头:“安画微你去开车,我们一会儿去一趟英雄小区,验证一下。吐死鬼,去把张跃言放了吧,让他爸爸接走吧。”
“不等验证了?”吐死鬼说道。
闫知著摆摆手:“看那小子的样子,应该是不敢说谎了,但是程序还是要走一下,巩固一下证据之后,我们要把矛头转到那个女疯子身上了。”
温雅也点了点头:“他说话的时候没有左顾右盼,逻辑上也没有颠三倒四,而且补充了大量的细节,这足以证明他没有说谎。要不然,他就是个高超的说谎高手,能瞒过所有人,但看样子他并不是。”
我们已经走到了公安局门口,闫知著抬头看了看天:“看样子今天又不知道几点才能回去了。”
我也抬头看着天,天上满是雾霾,一颗星星都看不到。
闫知著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喂,姜宗兴么?之前你说,曾经找人狠狠揍了王婉容一次。根据知情人说,王婉容的半边脸都黑青了,是你们做的么?”
“什么?不知道?”闫知著一边掏着烟,一边说道:“打完就走了?没注意?好,那我问你,打人的里面有个叫华哥的人么?没有?”
闫知著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可是为了纵火案的事情。你既然都承认打了王婉容,就不要再护着自己什么人了。你就是为你超雨,你也仔细想想。真没有?连名字里有‘华’字的都没有?”
“好。”闫知著将一根烟放在了自己嘴里:“那王婉容的联系方式有么?都联系不上?好,好,我们也在找王婉容,如果有了任何线索,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挂断了电话,闫知著又将一根烟递给了我:“这个叫华哥的到底是谁呢?”
我掏出打火机,先给自己点燃,又给闫知著点燃了香烟:“怎么回事?”
闫知著吸了一口烟:“之前安画微也给你说了,两户人家每户都有个怀疑的人,既然排除那五个孩子的嫌疑了,那么接下来就该查查这个叫王婉容的了。简单来说,十年前王婉容抛下老公儿子跟别的男人跑了,十年后欠了二十万高利贷走投无路又来找前夫来复合了。”
“这前夫和儿子都不同意,前夫的哥哥姜宗兴怀疑王婉容怀恨在心,故意纵火,现在这王婉容也失踪了,一切联系方式都找不到了。”闫知著吐了一口烟圈:“听张跃言的话,这女的应该是在躲着华哥。”
我弹了弹烟灰:“那就很明显了,这个华哥就是要账的了。”
闫知著说道:“刚才我问了,既然华哥不是姜宗兴找的人,那你说的这种可能性就很大了。只是这个华哥是谁?就这么一个连名字都不是的名字,身高样貌体形都不清楚,而且是黑活,看样子是不好找啊。”
我思考了片刻对闫知著说道:“有一点能确定,这华哥多半是在榆州市混的人。外地的并肩子来本地要账,就算是过江龙也得盘着,这明显的砸饭碗本地混子是看不下去的。交给我吧,我给你查查这个华哥是什么人。”
闫知著两根手指头夹着烟,看着我说道:“并肩子?”
我说道:“说习惯了,‘并肩子’你就理解成外地来的混子同行吧。毕竟二十来岁之前,我也在所谓的道上混了不少时间,道上的黑话也都知道。不过都过去五六年了,可能之前混的那帮人都换了,什么华哥的我之前都没听过。”
闫知著将香烟扔在了地上,用脚碾灭,开口说道:“你的资料我也清楚,十五岁初中毕业就不念了,跟着别人在外面打架,当打手,抢地盘,要账,什么你都做过。按照你这样的老路,我可能不是在太平间见到你,就是在监狱里见到你。可你二十岁忽然不干了,而且是说不干就不敢了。”
我看向了闫知著,闫知著继续说道:“就这样,你连看守所都没有进去过。虽然我自己知道一部分原因,但是有一点我是不明白,混道上的多半仇人太多,你走了,离开了你那所谓的兄弟,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找你麻烦,你轻轻松松就退了。”
我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比较帅吧。”
“你几年二十六岁,这么多年的时间里,你就没感觉自己的身体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你就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察觉不到你的生活里充满了别人的痕迹?”闫知著指了指我的胸口,像是要刺破我的胸膛直指我的内心。
“和别人不一样就不一样,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有时候人烦恼的事情太多,还是忘了的好。健忘挺好的,有些人就是什么都忘不了,所以才那么痛苦。”
闫知著笑了起来:“你说的也是,我原来认识一个姓江的,他有超忆症,什么都记得,什么都忘不了,十分痛苦。”
说话之间,有人从背后走了过来,原来是吐死鬼带着张跃言父子二人出来了。
西装男此刻还很神气:“儿子,我就说了吧,我上面有人。你们不还得把我儿子放了,哼,我认识你们局里的人。”
我们也不理会他,直到他走远之后,吐死鬼才说道:“我真是服,这大哥就靠一张嘴啊。”
“走吧。”闫知著说道:“去英雄小区的路上,顺便去解放路肯德基看看监控。”
坐上车,我拨通了张秦睿的电话:“秦睿,有件事情还得麻烦你一下,你在道上问问,看看最近有没有个叫做华哥的,帮人问一个女人要账了。”
张秦睿那里比较嘈杂:“行了兄弟,有什么事情你说话。上次你问的那个纹身的事情,我让人去查了,那好像是个乐器,那些人和传统的不一样,身上纹什么的都有,不过多是乐器。”
“原来我好像没见过这些人。”我说道:“看来人们的品味高了不少,都纹乐器了。”
“都是你走了之后的事情了,也就是最近六七年兴起的,也没个正式的名字,”张秦睿说道:“这个华哥的我也给你问问,有空一起出来喝酒。”
“得了。”我说道:“等我忙完了就去找你。”
闫知著看向了我:“还和道上的有联系?”
我挂断了电话:“既然我是你的线人,那他也是我的线人,到时候如果真的找到了,你可得给他记一功,说不定以后也能当个警察编外。”
闫知著笑了笑没有说话。
来到肯德基门口,闫知著找人要监控的时候,我给大家一人要了一份冰淇淋,并成功的让闫知著掏了钱。
可是我刚要开口吃的时候,一股眩晕的感觉就传来,我知道自己犯病了。
“妈的。”我骂了一声,赶忙把冰淇淋放在嘴里,使劲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