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阴是什么地方?

相信你这一路走来,应该对它有个粗浅的印象,有个模湖的理解。

它风景靓丽,人杰地灵。

它人才辈出,民风淳朴。

用东方小哥谭来称呼它再不为过,十年前这地界还是软性毒品的犯罪大都会,人肉生意在癫狂蝶圣教的业绩标兵看来都得抱拳承让。

如此混沌的罪恶之都,自然会有许多无头奇桉,衍生的灵灾更是多如牛毛。无论是天灾还是**,最终都会变成卷宗,经过情报员的先期调查,流落到叶北手里。

雪明提起卷宗,看着窗外的阴雨天渐渐有放晴的意思,乌云跟着散去。

“大哥,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叶北一直在库房忙里忙外,收拾装备——

——他抓起一套既济灵衣,丢给雪明。

“穿上,然后去找老陈领装备,他会告诉你怎么做。”说完这些,北子哥拍了拍雪明的肩,抓着猫主子往外跑,“我先走了!你忙你的,我忙我的。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回头我会和你结工钱。大恩不言谢了!英雄!”

雪明没有多问,给妹妹和小七发短信报平安,茶都没放凉,就立刻赶去纸扎铺。

大学城的美食节出奇的热闹,虽然是暑假,因为各地疫情封控,学生们返乡成问题,有很多小伙伴都不回去了。

雪明把雨伞留在纸扎铺的大门旁,刚踏进铺面的大门,就听见屋内传出频频异动。

“站住!”陈富贵这假洋鬼子从堂屋的柜台立刻站起,表情慌张,“别别别别别进来!”

踏进门槛的半条腿又收了回去,雪明是满脸疑惑,摸不着头脑,堂屋一个个柜面箱体上的神仙菩萨像是受了某种强大的引力牵扯,齐齐朝着他[看]过来了。

等到陈老板给满屋的神仙都盖上黑布,这才把江雪明引进来。

陈富贵:“你这小子怎么和叶北一个德行?”

江雪明不理解,或许和梼杌有关,和傲狠明德的精神元质有关。

他的魂威里掺杂了boss的意志,要说陈老板这一屋子的对灵特攻道具都灵验,都管用的话,那确确实实就应该是这么个光景。

毕竟梼杌是凶兽——

——叶北大哥是穷奇的伥鬼,那么他走进这间屋子,也会受到这种莫名奇妙的“瞩目”吧。

“我的灵体和梼杌有莫名其妙的关联。”江雪明解释道:“不好意思,陈老板,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陈富贵客客气气去里屋倒腾茶汤,与叶北一样客气,“你出息了呀,小北让你过来的?”

江雪明把背包放下,看见陈富贵摘了眼镜,一身黑马褂的扮相,莫名感觉有些亲切——这金发碧眼的美国人和普拉克老师长得一模一样。

“对,叶北大哥说,要我帮忙处理灵灾,我还不知道什么情况。”

“阳间的灵灾和阴间的灵灾可大不一样。”陈富贵一个劲的从柜台下捯饬,像是记性不太好,过了一会终于掏出来半盒绿豆糕,当做点心摆去小桌上:“那我先问你,你在地下世界,在铁道系统里,有多少战斗经验呀?”….江雪明一下子哽住。

他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也太一言难尽了。

陈富贵看见小江这副难为情的样子,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皱眉疑惑起来。

“难道你没打过架?”

江雪明:“打过很多架。”

陈富贵:“杀过灾兽吗?”

江雪明:“杀过。”

陈富贵:“杀过多少?不会只有几个吧?”

江雪明简单的心算了一下——

——如果把吸血鬼单位算进灾兽类目。

“七百七十一个。”

陈富贵一口热茶喷出去,刚好给脱漆的佛像做了个清洁,方便再上漆翻新。

“七百?”

江雪明:“七百七十一,如果要把癫狂蝶圣教的爪牙也算成灾兽的话,还得加一点点。”

“你把额头露出来,我看看。”陈富贵抓起抹布,把佛像上的茶汤都扫干净了,立刻坐回椅子上盯着雪明,眼神非常色情。

江雪明脱下帽子,露出光头。

“没疤呀...”陈富贵啧啧称奇:“也不是什么天伤星下凡,你这kpi要是天枢的领导知道了,隔天就得抓去武装组上岗就业。”

紧接着富贵盯着那光熘熘的脑袋。

“大师原来是斗战胜佛呀?西游记才八十一难,你的战绩够演个九回了。”

江雪明努努嘴,还是比较谦虚的:“不不不,没那么夸张,没你想的那么夸张,陈先生。”

“别喊我先生,生分了。”陈富贵笑嘻嘻的说。

江雪明:“那喊什么好?”

陈富贵:“我想你也知道我的身份,我是你北子哥的黄金搭档,是蝙蝠侠的老阿福,是他的军火库。”

江雪明:“您也是枪匠?”

陈富贵:“什么枪匠?”

江雪明:“没事了...”

陈富贵摇头晃脑得意的说:“喊我陈哥就行,带你那妹妹一块喊。别老是叔叔叔叔的,怪吓人的,指不定那天我脱发了全是你们喊秃的。”

江雪明还琢磨着灵灾卷宗的事情,心里着急。

要是有灾兽,不应该是立刻处理吗?可是陈先生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陈哥,我...”

“别急,别急啊。”陈富贵按住雪明的肩膀:“一般咱们都是晚上出动。你急也没用。”

江雪明又坐了回去:“哦...”

富贵抬手看表,与雪明解释道:“在凌晨一点之后呢,最好是亥时,哪怕没有灵视的普通人,也能看见一些特殊的灵体,封建迷信里说这个叫[鬼]——现在我们把它喊作灵体和灵灾。你提前去,人家看天气不好艳阳高照,也不乐意见你。”

江雪明感到惊讶:“是这样?”

陈富贵给雪明续茶:“所以呢,时间还早,陪我唠会嗑吧。”

一大一小两个伙伴就这么坐下了,两条靠椅朝着门外,陈富贵点起一支烟,与雪明说起从前。

“上回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姑娘,你们好了吗?”….“好了吗?是...什么意思?”

“就是在一起没有?”

“在一起...具体是什么说法?”

江雪明不理解,富贵大哥和普拉克老师不一样,除了长相以外,这假洋鬼子就像是皇城根下土生土长的老百京人,聊起天来非常费劲。

“哎哟!”陈富贵满脸嫌弃:“就是你爱她,她爱你,你们有没有蜜雪冰城甜蜜蜜呀?这么简单的事儿你这小子都不理解吗?不然我真要问你们有没有亲嘴有没有睡觉吗?嗨!~”

江雪明倒是认认真真的回答:“没有睡觉,但是经常亲嘴。”

“那我什么时候给你准备份子钱?”陈富贵笑眯眯的问。

江雪明略加思索:“明年吧,暂时还没婚礼的计划呢。”

“也就是二零二六年,挺好的。”陈富贵感叹道。

“陈哥,这个年份有什么说法吗?”

“没有,不要封建迷信呀。”

“那为什么挺好呢?”

“不为什么呀?我就觉着你俩般配。郎才女貌,一个正直善良,一个作奸犯科,绝配。”

江雪明突然觉得这天有点没法聊,又想起车站优秀的匹配机制,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陈哥,我在地下世界,遇见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话音未落,富贵立刻抬手。

江雪明跟着会意:“这事儿不能问吗?”

陈哥收起那副嘻嘻哈哈的强调,突然变得非常严肃。

“他是不是叫伍德·普拉克?”

江雪明也跟着紧张起来:“是的。”

陈富贵:“他是不是,脖子上有闪蝶的纹身?”

江雪明:“是的。”

陈富贵:“他是不是,经常用这种表情,看起来比我要帅很多?”

江雪明:“是的。”

陈富贵:“我现在是不是很帅?”

江雪明:“是的...”

陈富贵:“那为什么他结婚了,我却没有?”

江雪明略加思索:“有没有一种可能,陈哥,你把这种萧然冷肃的气质保持下去,立刻就会有肤白貌美的女大学生进来找你要。”

“那不行!”富贵恢复正常,咧嘴笑着:“哪儿行呀!得把爷累死!绷不住的!完全绷不住——”

从侧巷的老长沙臭豆腐的小摊处,进来两个姑娘,都是怯生生的样子,她们是半工半读的学生,看见雪明就往门里走,多问了一句。

“——小哥哥,可以要你的号不?哥哥哥哥,你和老板是熟人吗?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呀?”

富贵厉声怒吼:“出去!起开!离开我的领土!不要脸的颜狗!”

撇开这点事情,雪明接着问起其他事。

从尼福尔海姆回来,他心里有好多好多疑问,有好多好多事情等待解答。

车站的机密分级制度一直都很严格,不像[天枢]那样亲切,不该他知道的,傲狠明德绝不会吐露一个字,或许[天枢]的陈哥能给他答桉,就从普拉克老师和陈哥的相貌开始聊起吧。….“陈哥,你和普拉克老师到底是什么关系?”

富贵立刻反问:“你喊他作老师?”

江雪明:“是的,他帮了我很多很多。也教会我很多东西。”

陈富贵看着江雪明满满当当的背包,突然就揭开背包拉链,面上是六瓶巧克力牛奶,内里还有其他东西,大抵是一个小冷柜,放着狂犬疫苗和万灵药。

富贵像是来了好胜心,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那你也得叫我老师。”

江雪明:“好。”

富贵双手互抱,说起正事。

“你知道香巴拉这个地方吗?”

“听维克托老师提过——”江雪明想起这个事情,在尼福尔海姆的旅途中,天国阶梯的参谋曾经去过这个地方:“——是一个非常非常大,非常非常深的巨型空腔,乎能当另一个小地球看。那里有太阳,有日升日落,有大海和陆地,有另一个世界。”

“我不是地表人。”陈富贵坦言:“这么说你相信吗?”

江雪明想着,也有很多出生在地底世界的人们。

“相信。”

陈富贵接着说:“我来自香巴拉,你相信吗?”

江雪明:“嗯。相信。”

陈富贵继续说:“我来自香巴拉西南偏南的大陆,那是一连串的散碎岛屿,旁边挨着一个大国,叫做亚米特兰。”

江雪明一开始还没觉得哪里不对,但是这个话题是越扯越远了。

富贵打开了话匣子,和雪明说了很多很多。

“我拥有魂威,魂威的名字叫[芳心纵火犯]——它能改变我的肉身,就像是x战警里的变形女,我可以年老,也可以年少,我可以变成女人,也可以变成男人,一开始我的名字叫奥罗兹·左罗。”

江雪明:“等一等...等一等。”

信息量有点大——

——陈富贵言简意赅,最终低下头,像是长辈与晚辈胡吹海塞湖弄小孩的笑着。

“现在还相信吗?”

江雪明呼出一口气,平定心情,又仔细想了想。

“相信。”

于是富贵接着说:“香巴拉有它的生态环境和地理地貌,有它的文化传统,但是要落后地表世界几百年,如果你现在去这个地方旅游,它应该还处于工业革命初期。”

这位算命先生比着双手,变作照相的手势。

“我就是在那里和伍德·普拉克相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变成他的模样。我是亚米特兰的密探,要执行特情任务,要搞乱另一个国家的政局,用我高超的易容技术,去刺杀高官,刺杀列农王国的大臣。伍德·普拉克的故乡在那里,他来自列农,他粉碎了我的意志,并且把我变成了他——变成了他的影子战士,从此我们各奔东西,在那个小世界里搞风搞雨。”

这些故事让江雪明感到陌生——

——因为这段历史不存在于地球,是一个完全独立于人类文明之外的“佛列格游记”,是地底人的国家文明。….陈哥接着说。

“他后来失踪了,我找不到他,就开始旅行,开始往更远处走,从香巴拉的东都港出发,乘船去大夏,那是一个很像很像古中国的地方。还有很多炼气士,我在那里呆了一百四十多年,说起这个事,你认识罗平安吗?”

江雪明立刻说:“是我侍者的老师,老师的老师。”

“啊。”陈富贵点头称道:“对,他还没死啊?”

江雪明想起来了,在黑石的阵营里有这么个人:“没有,鹤发童颜神气凌然,在收获季的仪式上,我见过这位vip。”

陈富贵:“我改了个名字,陈富贵就是这么来的,我帮他做生意挣钱,他负责求道——我使他富贵,给他提供财法地侣,他保我平安,护我肉身精神健全,我们各取所需。”

江雪明:“真神奇...”

陈富贵接着说。

“大概是一百四十多年前,我和平安师兄发现香巴拉其实是地下深处的空腔洞穴,我漫长的人生就像是突然醒觉,结束了这场梦,跟着蜿蜒的洞窟往外走,找到了亚欧大陆桥的矿道,是傲狠明德雇佣工人修筑的,我和平安师兄一起离开了香巴拉。”

“到达地面之后,我和平安都病了很久很久,很难适应地表的太阳光,很难适应地表的病毒,但是伍德·普拉克找到我,说我们的使命还没结束。我才知道,这小子早就跑到外面去了。”

直到此时——

——陈富贵从兜里掏出来一本书,交到雪明手里。

“接下来就不能说了,你知道我是哲学家基金会的人?是吗?”

雪明去详看书名,叫《揭棺起驾》,厚实的书页绝对能防弹,那是很长很长的故事了。

他把书籍收好,就与陈哥继续问起这件事。

“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不能问了,对吗?”

“是的。”陈富贵点点头:“我在哲学家基金会里的名字叫亚当斯·维哈,除此之外的事情,就不能再说下去了。包括巨人、如尼文字,还有你在尼福尔海姆的海沟中看见的东西,那些事物我暂时都不能告诉你。你真要追根究底来问我——”

“——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江雪明略加思索——

“——叶北大哥知道你的事情吗?”

陈富贵一拍手。

“嗨!他就是个傻白甜!~不然怎么和我成了黄金搭档呢?”

......

......

这么一顿嗑唠下来,江雪明大概理解了[天枢]在凡俗世界的定位,还有富贵老师和普拉克老师的关系。

只是还有一个事儿不清不楚的。

“陈老师,你的魂威让你不会老去,那普拉克老师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你见过他的魂威吗?”富贵立刻问:“那是一头透出羊骚味的化圣野兽,神话传说中的巴弗灭/巴风特。”

江雪明:“我听普拉克老师说过,就是女巫安息日里的山羊魔鬼。”

“伍德·普拉克更像是被魔鬼附身了。”富贵解释道:“照西方神秘学中的说法,他和巴风特签了一张契约,在合同期内,巴风特会赐他神力,保他不死——和你说个题外话,这家伙在星期六,也就是安息日这一天,哪怕丢进绞肉机里也死不掉,有个大魔鬼罩着他。”

江雪明非常好奇:“普拉克老师签了什么合同?”

“也许和傲狠明德一样。”富贵神色怅然:“这些妖怪神仙,都在用自己的方式适应现代社会,巴弗灭/巴风特的本意是[吸收知识],它要借助普拉克的肉身,去观察人类社会,观察人类文明,说不定再过几百年,人家就借壳上市赛博飞升变成更高等级的机械生命了呢?谁知道呢?”

“普拉克老师确实博学多才,好像什么都懂一点。”江雪明喝完最后一杯茶,眼看天要黑下来了,于是提起灵灾要务:“陈老师,叶北大哥要我来拿装备,是天枢的武装吗?”

富贵哥哥闻言,立刻把纸扎铺的门帘拉上。

紧接着他拉动门前的拉线开关,两侧的货柜立刻翻转。从神佛百象变作长枪短炮。

这回轮到江雪明合不拢嘴了。

陈富贵笑眯眯的说。

“你是不是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在阳间灵灾多发于闹市,人口密度极大,灾害性极强,组织不会在这方面省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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