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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的并不是标准的普通话，稍稍带着点儿乡音，再加上因为声音大，更透着一股凶狠。两个姑娘被吓得直缩肩膀，一双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连句反驳的话也不敢再有了。
孩子一旦不小心出了事，家长着急也理所应当，因此难免要面对这种混乱的局面。宁远表示理解，在一旁试图帮着安抚家属的情绪。老太太却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架势，直接抓了他的胳膊，“我知道你是个好心的小伙子，现在萌萌出了事，能不能带我去见我儿子，他这个当爸爸的，这个时候就应该给我们拿主意。”
宁远被抓得生疼，却也没好意思躲开。毕竟老太太上了年纪，头发发白，眼角的泪光在灯光下更是明显，站在他面前，处处透着可怜。
宁致注意到了，示意林藏一起把人扶开，又朝着她解释，“之前的案子已经移交检察院，现在是候审期间，嫌疑人已经转到看守所去了。”
“人都不在公安局了？那我可以去看他吗？”老太太没有松口的意思。
“妈，现在找萌萌要紧。他在看守所，即便知道了也没有办法？”文老师一直怯怯地站在一边，这时忍不住出来劝。
老太太见没人向着自己，胳膊一扬差点直接要闹，一边闹一边大声喊叫，“他自己不做好也算了，现在还连累了我孙女儿，若是萌萌有三长两短的，我非到看守所和他拼命不可。”
喊完了，还带着些咿咿呀呀的，有些让人难以听懂的唔音。
宁远知道这事自己没办法处理，现在叫小舟回来帮忙，家属也一定不会配合。他离得稍稍远了些默默揉自己的胳膊，宁致站在他面前，把人护在自己能保护到的范围内，警惕地看着四周。
“现在也没确定孩子丢了就一定和之前的事有关，我们先去幼儿园做现场勘查，之后才能确定侦查方向，有什么话，大家车上说吧。”
“如果真的与之前的事有关系的话，我们会请相关的人配合调查，这个也请你们放心。”
林藏瞅准了机会打圆场，带着人往外走。
宁远见众人都乖乖上了警车，心下松了一口气。
轮到他们上车了，宁致照例伸胳膊给他护着以免不小心撞到。宁远依言上车，有意无意地，余光正好扫到他哥投来的“凶狠”目光。
这是在提示他作为一个奶妈在刚才大厅里的“逾越”行为，宁远撇撇嘴，差点把跨上去的那条腿给就此卡住了。
这个时间点，街上的车很多，几条车道都被塞得满满当当。好在队里的车大都挂着爆闪灯，所到之处，其他车辆都有主动避让，因此速度倒不是太慢。
坐在车上，老太太的情绪还是有些激动。宁远准备找瓶水递过去，摸了个空，这才意识到不是自己的车。宁致坐在他旁边，临时找出手机用来录音。林藏坐在副驾驶上，也转后身来看着，示意双方可以开始了。
先说话的是文老师，孩子下落不明，她也顾及不到前不久才发生的尴尬，两只手绞在一起，显得惶恐不安。
“我和孩子爸的上下班时间在上下午两个时间段都比萌萌所在的幼儿园要迟一些，所以接送一直都是由她奶奶负责。接回来了，有时候会放在我的办公室让她看书、写作业，有时候直接带回家等着晚饭。以往接到了孩子之后，她会给我打电话提醒，可今天一直到接近六点了，我还没有接到电话，所以主动打电话去问。结果孩子奶奶告诉了，孩子没有接到，她当时正在找。”
“我赶去幼儿园，发现孩子奶奶在附近，但孩子还是没有下落。之后我们一起去了幼儿园，老师却已经下班了，园长去通知老师，我们只能在幼儿园一直等，好不容易等到人了，结果她们都说是家长把孩子接走了。”
“我在学校，孩子奶奶没有接到，他在看守所，那孩子是谁接的？我们和幼儿园理论，他们却互相推脱，一起找了三个小时快到九点了还没结果，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报警。”
“萌萌妈妈，孩子确实是被家长接走的，按照规定，孩子不认识的人，我们一律不会……”
“如果真的管理严格，孩子怎么会不见！”幼儿园的老师只是怯怯地提了句，就被立刻打断了，缩在后排，没敢再说话。
“那您说明一下情况吧。”宁致保存了上一份录音文件，又重新按了按钮。
“幼儿园是下午五点放学，离我们所住的学校，走路大概需要二十分钟，我一般都是提前半个小时从家里走，到了幼儿园门口再等五分钟左右，就能接到孩子。”
“文丽上班是死时间，但她又想找律师问问之前的事要怎么办，所以事务所是我去的。在那里我不知道耽误了时间，等到了幼儿园，看见根本没有其他家长，也没有一个孩子，这才知道已经晚了，那个时候，大概已经是五点半了。”
“我想着孩子或许因为贪玩就在附近，就打算先一个人去找，又害怕挨骂，所以一开始也没有给她妈妈打电话，结果她直接问孩子接到了没有，我才说了实话，后来就是一起去幼儿园找老师的事了。”
老太太的情绪已经平稳了不少，最起码能正常沟通。文老师坐在旁边，示意她先休息。宁远盯着她们看，不由松了一口气。以往一旦遇到这种事，家长们不仅要和学校撕逼，自家一方还起了内讧撕成一团的，也不在少数。
了解案情的间隙，车已经平稳地到了幼儿园门口。
墙壁的外围刷着花花绿绿的图案，在这大晚上的路灯下，显得有些诡异。
用于现场勘查的设备放在后面的那辆车上，宁致跑过去提下来，匆匆往进跑。
园长就等在门口，看见他们了，也往外跑，两个人差点直接撞上。
幼儿园很大。
放眼望去，教学楼前面的大操场有几百个平方。很宽阔，对园内所有的小朋友都开放。
操场的大部分地方都做了绿化，其中散布着沙坑、种植园、戏水池、秋千、滑梯等等。
每隔几步，就矗着灯盏。中间被隔出来的走廊，被照得亮堂堂的。
不过更多的，还是看似随意落在地上的石头灯，闪在各处。
白天是娱乐天地，到了晚上，被这些或冷或暖的灯光一照，立刻就像是换到了另一个世界。深绿和浅绿色纵横交错，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显得有几分的幽深。
宁远本能地觉得有点害怕，左手下意识伸到右手腕上去摸他的那串珠子。宁致把勘察箱换到左手边，走过去和弟弟并肩。两人靠的很近，超出了安全距离。
宁远低头看珠子，果然看见在它的四周泛起一缕紫光。只是它太淡了，又消失地很快，其余人都急匆匆地往进走，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
“我好多了。”宁远小声示意，宁致这才往外挪了一些。
园长是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齐耳短发，慈眉善目。估计也是因为急坏了，一脸的急色。她匆匆打过招呼便领着众人直接上了三楼，这里是行政区，其中有一间是她自己的办公室。
两位家属本就迫不及待，等园长刷卡开门，立刻就挤了进去。宁致给许阳打过电话叫他带人去附近走访，很快也跟着往里走。
灯开了，办公室里很亮，除了必要的办公设备之外，只有一张沙发，显得有些空落落的。两个姑娘进去了，先招待家属去沙发那边，文老师和老太太却全无心思，直接朝着窗边看，那里有一个显示器，挂着园内所有监控的一角。
“把孩子最近三个月内的照片给我一张，务必是很清晰的影像，拍到脸和大致特征的那种。”宁致直接走过去，朝着家属示意，见她们都呆着，又提醒道，“有同事去周边走访，发给他孩子的照片才好进行询问。”
文老师呆呆点头，传了一张照片给宁致。宁致立刻用微信发出去了。
“我们先了解一下情况，否则单看监控没什么用处。”林藏开口拉回众人的目光，又朝着家属解释，“看监控的作用，主要就是确认一下是否有可疑人员、孩子行走的方向，只有猜测到最有可能的几条路线才能有针对地去看监控录像，毕竟现在外面的摄像头太多了，卡口摄像头和电子眼都有很多。而且并不是只要拍到了东西，系统就能自动扫描识别身份的，所以向幼儿园这儿了解一下进出人员和门禁系统的情况很有必要。”
老太太一心要看监控，这下子直接慌了神，还得文老师反过来安慰她。好在家属这边稳定了情绪，众人都把目光转向了园长那里。
“幼儿园共有6个班，小班、中班、大班各有两个，共有学生一百八十人。从晚上七点钟开始，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我给所有的家长都打过电话，确认除萌萌之外，其余孩子都安全到家了，只有她是例外。”
园长主动交代了之前的情况，又示意两个姑娘拿教职工的名册给他们看，“上面的都是园里的工作人员，除了12名幼师，还有生活老师6名、医务管理用房的一名医生，和两名后勤人员，现在大家都下班了，你们觉得有必要的话，我把大家都叫回来。”
“既然是由园内的老师人工确认来接孩子的，是否真的就是他的家长。那么说明在这里，想要进出大门，并不是采用射频刷卡的方式，也没有系统，来收集这些进出人员的具体信息了，是吧。”宁致接过名册没看，直接转给了林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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