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纸被交到肖成业的手里。
肖成业接过来之后,便动手把报纸展开。
因为病情逐渐加重,他的手开始抖起来。
就算是把报纸展开这么轻松的动作,都让肖成业废了很大力。
韩露想要伸手帮他把报纸展开,被他给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肖成业是个要强的人。
这一点,韩露比谁都清楚。
肖容在旁边看着肖成业看报纸。
心里默默的计算着父亲阅读版面的时间。
倒数了五个数之后。
果然,肖成业伴着剧烈咳嗽的声音,气愤的将报纸一把摔到了地上。
韩露大惊:“成业啊,你不要这么激动啊,幽幽虽然被吓到了,但是警方已经去帮她这件事了,你不要这么担心。”
肖成业哪里是担心自己那个女儿。
完全是被这个蠢货女儿给气的咳嗽起来的。
他看着肖幽从小长到大。
这个女儿有多少斤两,没有比他这个当父亲的更加清楚的了。
肖幽无缘无故的怎么会收到一个通缉犯的头?
通缉犯的头又怎么会被割下来之后邮寄到她这里?
很明显,肖幽联系这个通缉犯,买通这个通缉犯去做什么别的事情了。
不然,对方不会把一颗头给她送过来。
肖成业想到女儿这样心狠手辣,又做事这样破绽百出。
心中既忌惮,又担心!
气的不停的咳嗽。
韩露赶忙伸手给他拍背,好声好气的安抚他:“成业,一定是有人看我们幽幽不顺眼,所以才会这样吓唬她,幽幽这些天把肖氏集团打理的非常好,肯定是竞争对手的恶作剧。”
“谁家的恶作剧……咳咳……会恶作剧到这种程度?”
肖成业咳得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韩露看他要往外咳什么东西了,赶紧从肖容的手里接过来一块白色手帕。
然后给肖成业捂住嘴。
肖成业就着韩露的手,扶着那块手帕,狠狠的咳嗽了一声,将堵着喉咙的东西给咳了出来。
他本以为只是一口痰。
但是狠狠的咳嗽出来之后,闻着血腥味。
才发现,白色手帕上被他咳出来的,竟然是一口血。
那口血被咳在手帕上,瞬间就把白色真丝手帕给染透了。
肖成业看着自己咳出来的血,愣了片刻。
然后才抬头,茫然的看韩露:“我怎么病的这样厉害了?”
不应该啊。
他不应该病的这样厉害的。
原先的时候也感冒了很多次,从来没有哪一次,会牵连到肺炎。
并且,还严重到咳血的地步。
“医生说是肺炎,没有太严重的,你好好调养就好了,幽幽单独跟医生谈了,医生跟幽幽说的。”
肖成业想到自己这个女儿的心狠手辣。
又想到韩露说肖幽将肖氏集团打理的非常好,还听见韩露说肖幽跟医生单独谈过,立刻抓住了韩露的手腕,瞪大了眼睛,跟韩露要求:“转院!我要转……咳咳!转院!!”
他紧紧握着韩露的手腕,力气大的几乎要攥碎了韩露的腕骨。
韩露看着肖成业这样紧紧盯着自己的模样,略略惊愕。
也有些不明白为何肖成业忽然会这样激动。
旁边的肖容却非常淡定的跟韩露比划:‘听爸爸的话,转院。’
看了肖容冷静打出来的手语。
韩露连忙温柔的拍了拍肖成业的手背,对着他道:“好好好,咱们转院,成业你不要激动啊。”
“今晚……咳咳……就转……”
肖成业对转院的事情一刻都不想多等。
急迫的很。
韩露有些为难:“今晚就转?”
肖容冲她点头。
韩露看着肖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情不自禁的就信了肖容的指点。
顺着肖容的意思安抚肖成业:“成业,你别急,我马上去找张伯,我们今晚就转院。”
肖成业听到韩露完全按照自己的要求办。
这才慢慢松开了紧握着韩露手腕的手指。
然后慢慢的,跟一棵失去了生气的枯树一样,落回到柔软的·床·铺上。
韩露让肖容先陪着肖成业,然后去找张伯,让张伯安排转院的事情。
韩露不在病房里,诺大的病房便只有肖容陪着肖成业。
肖成业很疲惫,却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不敢放松。
眼睛也半睁着,盯着肖容。
肖容低眉顺眼的坐在·床·边等着韩露回来。
肖成业抬手指桌子上的水杯的时候。
肖容就很机灵也很听话的给肖成业倒了水。
试过水温之后,才扶着肖成业喝水。
肖成业喝完水又躺下,冷静下来之后,也稍稍有了些气力。
他看着肖容,开口问他:“肖容,你恨不恨爸爸?”
肖成业有气无力的话,让肖容沉默了一下。
过了两秒,他才抬手,去拿纸笔,想要写字回答肖成业的问题。
肖成业却摇摇头,示意他不用写字来回答。
肖容放下纸笔,打手势问肖成业:‘爸爸能看懂我的手语吗?’
“能看懂一些……”
肖成业气息虚弱的回答。
肖容点点头,又跟肖成业比划起手语来:‘我不恨爸爸。’
“你撒谎,孩子。”
肖成业望着肖容的眼睛,揭穿他。
虽然这个孩子的眼睛很干净,里面的确没有怨恨的感情。
可是,他仍旧觉得他在撒谎。
因为,他的眼睛太干净了,干净的不只是没有怨恨的情绪,甚至是连其他情绪也没有。
像是没有感情的冰块一样。
没有杂质,却也没有暖意。
‘我从小就很希望爸爸能对我好一点。’
肖容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微笑:‘但我觉得这是奢望,所以,就不敢多想了。’
“是爸爸不好,是爸爸让你伤心了,我的孩子。”
肖成业气息奄奄的忏悔,“思思生下你的时候,我就发誓过要好好对你,可是,思思她不喜欢你,我爱思思,你明白吗?孩子?”
肖成业问肖容。
肖容点点头,比划:‘我懂得,您一直很爱我妈妈。’
“但是思思做错太多事情了。”
肖成业叹息。
‘妈妈活着的时候,总是说她一生之中最大的错误就是怀上我,生下我,爸爸,这是为什么?’
肖容问肖成业。
肖成业望着肖容的眼睛,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解释什么。
‘爸爸,’肖容在肖成业开口之前,先比划着,打断了肖成业要说的话,然后才继续比划,‘虽然爸爸不喜欢我,但我始终都是爸爸的儿子。’
肖成业的眼珠颤了一下。
喉头哽咽了一下。
“你真的不怨恨我们吗?”
肖成业的眼睛,变得浑浊了许多。
比起健康时候的他,现在的他,如同快要病死的骏马。
曾经不管是多么强大,如今,都只是一具皮包骨头的病体。
弱的仿佛一伸手,就能把他全身的骨头给攥碎。
肖容纯净的眼睛望着他,单纯而且真诚的摇了摇头。
比划:‘爸爸妈妈对我有养育之恩,不管你们对我做了什么,身为你们的孩子,我都不会怨恨你们。’
肖成业望着肖容,看着他这张从来没有被他仔细的正眼看过的脸。
忽然笑了一下:“好孩子……你才是一个好孩子啊……”
比起这个在他重病的时候,守候在一侧的哑巴儿子。
他那个从来就被当做是肖氏集团的下一个继承人来培养的女儿,现在只会被自己搞砸的事情困在警察局里。
等不了几天。
满城风雨就都是他肖家的事情。
他肖成业,聪明一世,教养出来的女儿,空有恶毒手段,也没有半分料理圆滑的心机。
真是可笑。
“好孩子,我要睡会儿,你会守着我吧?”
肖成业疲惫的问肖容。
肖容点点头。
肖成业看着肖容的面容,慢慢闭上了眼睛。
肖容静静的守着肖成业。
看着肖成业闭上的眼睛,垂了垂眼睫。
韩露跟张伯说了转院的事情,并且办了部分手续之后,就忙不迭的回来看肖成业的情况。
一进病房门,看见肖成业躺在病·床·上。
而且脸上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瞬间就有些害怕了。
“成业?”
韩露声音颤抖的喊他的名字。
心中十分惧怕肖成业永远都不会回应她。
肖容本来在垂着眼睛想事情,听见韩露喊肖成业的声音,抬起了头,看向韩露。
“成业他……”
韩露问肖容。
肖容抬起手,在唇边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才用手语告诉韩露:“爸爸只是睡着了,没事。”
韩露看见肖容比划的,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肖容站起身,打算从病房里出去。
韩露看见他要走,有些六神无主,伸手就抓住了肖容的手。
肖容看向韩露,疑惑的望着她。
韩露被肖容盯着,才出声,问肖容:“你爸他……不会有事吧?”
韩露心里很害怕。
害怕肖成业会死。
肖容微笑着比划:‘不会有事的,妈妈放心。’
得到了肖容的安慰,韩露才慢慢松开了手,可是,仍旧有些放心不下:“成业的身体,只不过谁小小的感冒而已,为什么会病情恶化的越来越厉害了?”
肖容听见韩露问这个,笑着比划:‘爸爸不是要转院吗?或许转院之后,病情就会有好转的。’
韩露点点头,自己说服自己:“一定会好转的,二院的宋霜可是全国闻名,成业一定不会有事。”
肖容点点头,同意母亲所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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